客人一早便齊瞭,眼下都在花廳賞花。
大楚崇尚君子六藝,養花弄草都是雅事,陸夭因自己喜歡擺弄草藥,所以對養花也頗有心得。
寧王府專門辟瞭塊地,供她養各種奇花異卉,因著今日卯足勁兒要露一手,所以將自己私藏的品種都搬瞭出來。
茶花裡的十八學士,芍藥裡的金帶圍,蘭花裡的天香素,統統擺到花廳周圍,一時間讓人有置身於奇花異草的錯覺。
在座諸位都是識貨之人,一面欣賞一面嘖嘖稱奇,詫異寧王妃是如何養活這麼多珍品的。
落在後面的薛玉茹暗自握緊拳頭,若沒有陸夭,這一切稱頌本該是她的。
陸夭渾然不覺自己被人記恨,她同謝文茵一道進來,眾人見狀立刻停下正在做的事,三三兩兩圍上來。
陸夭雖是頭一次辦宴,但在座諸位多是老相識,也沒什麼拘束,她大大方方請眾人就坐。
先叫路子都跟眾人打過招呼,便著人送往前院去瞭。
接著她才以主人的身份進入正題。
“一直想做東招待大夥兒,苦於沒機會。今日好容易得空,不必客氣。咱們除瞭賞花,也安排瞭牌局,還叫瞭小戲班,廚房是流水席,想吃什麼吩咐一聲。”末瞭笑笑,“吃罷瞭席面各自消遣,臨走時給各位準備瞭我親手做的小禮物,人人有份。”
陸夭手制的香料和香膏向來是稀缺品,眾人聞言都覺得單是這點禮物,也來值瞭。
人群中有相熟的人湊趣道。
“誰傢還缺這頓戲酒呢,王妃趁早把小禮物先拿出來讓我們瞧瞧。不然這老是百爪撓心,坐立不安的。”
陸夭笑著吩咐人把禮物送上來,一份一份都是裝好的錦盒,簽子上也細心標註瞭姓名。
“每份都不一樣,看運氣吧。”
這種盲猜禮物的心情讓人愈發迫切。
謝文茵手快,率先拆開她的盒子,本以為是胭脂水粉,沒想到是對精致的掐絲燈籠耳環,內裡鏤空,放瞭顆黃豆大小的寶石,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拿在手裡微微搖晃,整對耳環都鮮活起來。
她抬頭看向陸夭,對方沖她擠擠眼。
“給你的自然是好的,這是鋪子裡才做出來的樣式,我留瞭對紅寶石的,這對給你瞭。”
喜得謝文茵一把抱住陸夭。
“多謝三嫂。”
眾人見狀,也顧不得什麼禮節,都爭先恐後打開盒子,想看看是什麼驚喜。
隻見有的是香膏,有的是小件首飾,還有的是玉雕,總是都是投其所好。
有瞭春宮圖的前車之鑒,薛玉茹已經不對陸夭的禮物抱希望瞭。倒是錢落葵,迫不及待把盒子打開瞭。
那裡面是盒胭脂。
她用指甲挑起一點兒放在掌心,雙手合攏,用體溫化開,然後輕輕扇風,湊過去聞聞。
有茉莉和海棠的味道,應該是花種子研磨的,但顏色又帶點微微的粉紫,應該是加瞭紫藤蘿的汁液。
不過是尋常胭脂,沒什麼大不瞭的,她瞇著眼瞧著不遠處的陸夭,她那些盛名,應該都是外界吹噓。
拿瞭禮物的眾人顯然都很滿意,此時有夫人湊趣道。
“寧王妃一年才宴請一次,這點禮物可不夠打發我們的。”
陸夭好整以暇地笑。
“那依你說當如何?”
“怎麼也得給咱說個媒啊!”
自從哈倫和五小姐那樁婚事成瞭之後,都城貴女圈子都對陸夭嘖嘖稱奇,人傢隨手做瞭樁媒,居然是郎才女貌而且貌合神不離,甚至還得到啟獻帝親自添妝,簡直是說媒的天選之人。
加之前些日子,七公主和司大人要訂親的消息傳出,據聞當時寧王妃也在現場,這不是活脫脫的福星嗎?
於是都城尚有待字閨中的人傢,都開始打起讓陸夭說媒的主意。
“那你們相中瞭哪傢少年,說出來,我聽聽。”
陸夭自打重生後,愈發註重行善,除瞭義診和佈施之外,她覺得促成兩人秦晉之好也是種功德。
“剛剛那不是現成的嘛,路神醫啊,也老大不小,該成傢啦。”
陸夭定睛望去,是佈政使傢的夫人,她腦海中迅速調出此前孫嬤嬤描述的內容,她傢有個嬌生慣養的嫡女,上頭兩個嫡親兄長,傢世簡單,門風也不錯。
她順勢去看那位佈政使傢的小姐,眉清目秀,倒是個很面善的長相。
但相看斷然沒有當著人傢小姑娘的面說破,況且師哥常年行醫,即便是娶妻,至少也得找個能聊到一起的。
那姑娘不懂醫術無妨,至少不能討厭花花草草,這樣還能幫忙照看下藥圃。
思及至此,陸夭迂回瞭一下。
“我師哥確實到瞭相看的年紀,他沒什麼愛好,就喜歡伺弄藥草。這樣吧,今日咱們以花會友,誰若是能說出點養花養草的門道,我就厚著臉皮去再做一樁媒。”
話音剛落,就聽有個脆生生的聲音道。
“我來試試。”
陸夭回頭,儼然是錢落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