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夭的神經瞬間繃緊,寧王適時護著她的動作帶來瞭些許安全感。
“不必緊張。”他一邊安撫著陸夭,一邊吩咐前面的車夫下去瞧瞧。
片刻之後,車夫來回報,說是有個無賴當街搶錢,已經被衙門的人抓住瞭。
陸夭不自覺蹙眉,這不對勁,別的地方不說,啟獻帝治下的都城安全還是有保障的。不敢說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但至少沒聽說過大白天敢搶劫的。
上一次出現類似情況,似乎還是針對哈倫那批使節團的,難不成這一次也跟南詔使節團有關?
想到剛剛那人鬼鬼祟祟的眼神,她當機立斷。
“咱們下車去瞧瞧。”
有謝知蘊在,便是真的有人盯梢,光天化日也不能做什麼,這麼想著,她感覺踏實許多。
寧王陪著她下瞭馬車,搶劫那人已經被府衙的人扭住,陸夭一眼瞧過去,並不是剛剛饅頭鋪子門口那人,於是心下微松。
寧王像是看穿瞭她的心思,出言提點。
“若真是一夥的,斷不會由你見過的那個出面。”他也瞧瞭一眼看似平平無奇的歹人,“八成是聲東擊西。”
陸夭環視四周,沒見到什麼可疑對象,壓低聲音在寧王耳畔道。
“有沒有可能是那晚的神秘人?”
寧王單手想揉一把陸夭的頭,忽然發現她今日梳瞭飛仙髻,不太好下手,於是遺憾地收回來。
“影衛今早已經將那棟房子監視起來瞭,不必多慮。”說畢攬緊陸夭往馬車上走,“先進宮再說。”
***
回門那日,太後早早便起來等著。
因著唯一的女兒出嫁,她心情不錯,所以回門當日邀瞭不少宗親來觀禮,一是熱鬧,二是為瞭顯擺,她女兒嫁得好。
後宮眾人也深諳於此,自然是樂得賣太後個面子,所以這一日的熱鬧,竟是不遜色於大婚當天。
陸夭一路進來,跟從前進宮的流程沒什麼兩樣,宗親們去正殿叩見皇帝,命婦女眷則直奔長樂宮給太後道喜。開席之前,若是願意去皇後處請安,就去一趟,否則就都留在長樂宮等著公主回門瞭。
皇後跟太後雖然多年不睦,但她慣於明面上做功夫,所以一大早便到瞭長樂宮等著,這種時候,斷斷不會叫人挑瞭毛病。
最重要的是,舒貴妃也屬意錢落葵,如今她率先替謝朗敲定瞭這門親事,自然要在老對手面前耀武揚威一下。
所以陸夭答應過來,也是為瞭瞧這場好戲。
秋日天高雲淡,陸夭身著王妃朝服,倒也不覺悶熱,她與寧王並肩走過禦花園,一路所見內監宮女,皆避至兩側垂首同二人行禮。
“有沒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寧王牽著她的手,目不斜視。
陸夭失笑,她其實對皇後這個位置並沒有太多執念。
寧王將她送到長樂宮門口,陸夭回身幫他整整朝服的衣領,又放瞭兩塊鹽梅在他荷包裡。
“困瞭就含一塊提神吧,你皇兄那人說起廢話來總是又臭又長。”
寧王失笑,陸夭也跟著笑笑,轉身要走,又被一把拉回來,突然被人嚴絲合縫抱在懷裡。
陸夭吃瞭一驚,兩人雖然平時黏黏糊糊慣瞭,但在光天化日之下還從來沒有如此過,況且孫嬤嬤還跟著。
一旁孫嬤嬤立刻眼觀鼻鼻觀心並且轉向別處,就聽寧王在她耳畔低聲道。
“今日在宮裡務必小心些,我安排瞭人跟著你,但長樂宮有暗哨,所以隻能在宮外。”他伸手幫陸夭將頭上發釵扶正,用身體擋住某個方向,“別落單,我盡快來接你。”
陸夭警惕四顧,點頭應著,就聽後面有人叫道。
“三哥三嫂,你們好早啊。”
抬眼就見謝文茵和司寇雙雙走過來,寧王松手放開陸夭,正對上謝文茵促狹的目光。
“喲,都老夫老妻瞭,還這麼戀戀不舍。”
這句話意外取悅到寧王,他略帶得意地瞥一眼司寇,然後沖謝文茵囑咐著。
“今日看好你三嫂,別讓那些沒眼色的灌她酒。”
謝文茵尚未反應過來,寧王便一陣風似的走遠瞭,她滿腦子疑惑,今日我回門難道不是該三嫂幫我擋酒嗎?
陸夭失笑,敢情剛剛那一幕親熱,是故意做給司寇他們看的?未免太孩子氣瞭些。
三人一同進瞭長樂宮,太後正在跟幾個年長的宗親講兒女經,見女兒女婿過來,忙止住話頭。
隻見謝文茵今日穿瞭件大紅色錦妝花褙子,帶著羊脂玉全套的頭面,看上去氣色紅潤,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這幾日定然是過得不錯。
“這套頭面沒見過,做工倒是別致。”太後有意吸引眾人眼光往謝文茵頭上瞧,於是故意贊瞭一句,“還是親傢太太有眼光。”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跟著稱贊起來。
謝文茵趁人不備,朝陸夭眨眨眼,這套頭面是三嫂給她壓箱底的。
司傢上下不諳庶務且祖輩清廉,十有八九不會準備什麼太別致的首飾,所以陸夭一早便預備下,倒不是怕太後挑理,隻是想給好姐妹撐撐門面。
謝文茵和司寇依照規矩,同太後捧茶行禮。看著跪在身前的這對璧人,太後合不攏嘴,將早備好的敬茶禮經掌事嬤嬤之手,送到謝文茵手中。
公主回門,一切自有禮部章程在,司寇作為駙馬,依例做完流程之後,當去正殿覲見皇帝。
“駙馬先過去吧,等下回來用膳便是。”太後態度極為和藹,這孩子是她自小相中的,如今看來,確實對她的琳瑯不錯。
司寇微微頷首,又朝一旁的謝文茵低聲囑咐。
“別亂跑,就呆在長樂宮,等我來接你。”
眾人見瞭莫不感慨,這位駙馬平素是出瞭名的冰山,誰承想這一成親,竟然跟變瞭個人似的。
謝文茵點點頭,也囑咐道。
“你等下別跟三哥吵,最多不理會他就是瞭。”
司寇微微頷首,出瞭長樂宮。
剩下便是女眷們湊趣兒的環節,陸夭想起她給謝文茵帶的東西剛剛落在瞭馬車上,於是悄悄吩咐孫嬤嬤去拿一趟。
孫嬤嬤依言而去,出門就挑瞭近道,從角花門右側的青石小道直穿過去。
前方有樹枝不知怎的垂落下來,孫嬤嬤正待伸手去撥開,忽然感覺後頸一陣劇痛,隨即兩眼一黑栽在地上,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