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拯救落難少年

作者:靡思 字數:2608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舒貴妃在冷宮自戕的事情迅速在後宮傳開瞭。

啟獻帝剛剛得知此事時大吃一驚!他是很痛恨這母子倆,但卻一直沒有想好該如何處置,她怎麼就自行瞭結瞭呢?

及至後來從周管傢半遮半掩的話語中明白,這或許是德妃動的手,心裡未免不喜。

一個嬪妃竟然敢越過他去處理後宮的事,這本身就是對皇權的一種挑戰。

周總管一早就從太後的態度窺得她對這件事的態度,知道德妃日後怕是要母憑子貴再升一級,何妨此時賣個好兒呢?

見狀於是勸道。

“貴妃娘娘本來也是該去的,德妃替您做瞭這個惡人,不損皇上的陰德,豈不是一樁美事?”

纏綿病榻久瞭,人往往更加信奉鬼神,啟獻帝聞言頓覺有禮,橫豎舒貴妃最後也是個死,早死晚死其實沒什麼區別。

最重要的是,人不是他下旨殺的,冤有頭債有主,就是日後索命,也怪不得他。

想到這裡,他頓時釋然瞭。

“那就葬瞭吧。”

***

寧王是在啟獻帝寢殿附近遇見允王的。

小小少年大概是剛剛跪瞭半日的緣故,臉色並不太好。

夏日午後悶熱,即便有屋簷遮擋,依然抵不住地面熱浪滾滾,撲打在臉上,隨時都有中暑倒地的感覺。

父皇不肯見他,隻說讓他回雲華宮好好將養,沒事不要總跑過來瞭,他還待分辨什麼,卻被周總管客客氣氣地請出來。

允王失魂落魄上瞭漢白玉小石橋。

母妃不明不白死在瞭冷宮,對外宣稱是畏罪自戕,但他心知肚明,母妃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她在富貴窩呆瞭小半輩子,莫說沒有那份勇氣,便是有,她也絕不會在父皇沒宣判之前,自殺謝罪。

母妃自戕的皇子在後宮要背負什麼,她太清楚瞭,所以她絕不會讓自己置身於那樣的境地。

一定是有人殺瞭母後!

是德妃?善嬪?還是什麼他想不到的人?

不管是誰,能在這後宮動手的,一定是得到瞭父皇的默許。

允王想著,臉上不自覺流露出憤世嫉俗的神情,雙眼赤紅,腳下步子也隨即加快,結果徑直撞上一堵人墻。

抬眼一瞧,是寧王。

小少年下意識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規規矩矩行瞭個禮。

“三叔好。”

寧王沒有說話,亦沒有出言安慰,徑直走下白玉橋。

允王瞧出來三叔像是有話要跟他說的樣子,連忙跟上去,垂首屏息隨侍在側。

少時,寧王在雲華宮門口站定瞭,回轉身看著允王,伸手遞過去一把匕首。

允王嚇瞭一跳,仿佛心裡那點小九九被人悉數看穿瞭一樣。

“想動手嗎?”

寧王的聲音平淡且沒什麼起伏,但他知道,三叔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那一瞬間,弒母之恨襲上心頭,他看瞭一眼皇帝寢殿的方向,手指抖得厲害。

寧王很有耐心地維持著遞刀子的姿勢。

允王沉默許久,伸出去的手最終還是收瞭回來,頹然順著墻滑坐在地,雙手抱頭,將臉埋在膝蓋中間,繼而有壓抑的哭聲傳出來,悶悶的,像是被捂在胸腔。

寧王微不可聞地點點頭,鼓勵式地拍拍允王的肩膀。

“你跟他們不一樣,也不該跟他們一樣。”

***

馬車聲吱呀,被輪子滾滾碾過,隨即將聲音吞噬,繼而新一輪的碾壓。

允王坐在出宮的馬車上,心裡還有些不確定的實感,他真的跟著三叔三嬸出來瞭。

對於這一輩子除瞭秋狩便再未踏足宮外的他來說,什麼都是新鮮的。

旁邊有人遞過來一塊糕點,溫言道。

“吃些甜食,會舒服些。”

他機械地接過來,想開口道謝,但嗓子卻啞得厲害。

陸夭像是知道他的無所適從,伸手又遞過來個水袋。

“早晨新熬的梨水,你三叔讓我隨身帶著的。”

她態度很隨意,既不像是刻意關懷,也沒有顯出什麼輕慢,就還像當初在宮中頭一次遇見那樣,這讓允王心裡好過瞭些。

這個時候,他最怕接觸旁人同情的眼光,這會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他是個剛剛喪母,且死法極其不光彩的可憐人。

“要去西街一趟嗎?”陸夭小小地咬瞭口核桃酥,“那邊零嘴不錯,帶一些去大理寺?”

允王體弱,自幼也沒什麼出宮的機會,陸夭說的這些於他而言,都是聞所未聞的內容。

未等他回答,寧王已經吩咐車夫直奔西城。

“他買不買不打緊,給你買一些備著。”

允王覺得好笑,三叔在三嬸面前總是事無巨細,跟平時判若兩人,可就是這點溫情,在皇傢顯得彌足珍貴。

小小少年將頭轉向窗外,隱隱有些羨慕,但又說不出是具體羨慕什麼,隻是覺得他們那樣坐在一起,就讓人心生艷羨。

馬車在城西轉瞭一圈,買瞭大包小包,堆滿瞭半個車廂,最後直奔大理寺。

對於允王來說,都城之內最叫人膽寒之處,莫過於大理寺的牢獄。

太傅們每每提到這裡,都是鄭重其事,言辭謹慎,在他心裡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跟這種地方扯上關系。

陸夭冷眼旁觀,見小少年面色踟躕,她懂那種糾結的心情。

當年自己身陷囹圄的時候,也是混合瞭驚詫和無助,允王一生順遂,怕是很難適應這種身份的轉變。

“若想回去的話,現在掉頭,三嬸還可以請你吃頓飯。”

陸夭閑話傢常一般放瞭個梅子在嘴巴裡,登時酸得瞇瞭眼,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小瞭些。

允王如夢初醒,回頭瞧她,又看看近在咫尺的牢獄。

那是陽光常年無法照入的地方,據說但凡是身在此處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期盼能夠離開,哪怕是以死人的身份。

而現在,他卻要主動踏進去。

“我要去。”允王低低開瞭口,“我想親口問問他。”

陸夭面色沒什麼變化,沖他點點頭。

“那你去吧,三嬸就在這裡等你,出來我們還去吃飯。”

大理寺的地磚永遠有洗不幹凈的血跡,允王幾乎是一踏進去就後悔瞭,他腳下那雙蜀錦的靴子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獄卒將人客氣地帶到最裡面的門前。

“王爺,此次雖有寧王作保,但到底是弒君重犯,您還是長話短說,免得惹上什麼麻煩……”獄卒低聲提醒。

允王微微點頭。

牢門被打開,聽到動靜,牢房中一角坐著的人緩緩抬起頭來,待看清來人之後,他猛地起身。

“你來做什麼?誰讓你來的?”身穿白色囚服,頭發披散在腦後的靜王快步走過來,卻被腳腕拴著的鐵鏈限制,“馬上回去!”

允王怔怔看著眼前那人,那是他嫡親的大哥,就是他弒君弒父,害得母妃含冤身死。

原本他們可以平平順順度過一生的。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尚未變聲的少年音在空曠的牢房顯得格外突兀,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對面的人聽,“為什麼人心不足蛇吞象?”

靜王愣瞭愣,眼前的局面,他很難跟一個孩子去講明白。

前世的夙願,還有這一世的因緣際會,將他一步步推向萬劫不復。

“父皇有沒有為難你?母妃怎麼樣?”他避重就輕地轉開話題。

兄弟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他清楚地看到弟弟臉上不受控制出現瞭痛苦的神情。

“母妃死瞭。”剛剛還有些怯生生的小少年語氣突然強硬起來,他一字一頓,“是被你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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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王:為什麼要讓我承擔這個,未成年人保護法不管用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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