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分花拂柳到瞭禦書房,德太妃忍不住心砰砰直跳。
她少女時代整個夢想就隻有當初的謝知蘊。
不得不說這人著實也是會長,修眉俊目,俊美無儔,少一分不夠硬朗,多一分則偏陰柔,不偏不倚恰好就長在瞭她的心尖兒上。
這些年她無數次夢見過自己跟他親昵的場景,卻怎麼也沒想到,會在挺著大肚子的這一日才得以實現,也是有幾分心酸。
究其根本,罪魁禍首啟獻帝已經死瞭,而另外一個陸夭卻成瞭皇後,那本該是她的位置啊。
不過無妨,待到自己先成瞭新帝的女人,後面來日方長,再一點一點慢慢磨,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今日是皇後,可不代表一輩子是皇後。
德太妃被自己描繪的願景美到心花怒放,她拿出隨身的菱花小鏡子照瞭照,雖然懷孕難免有些憔悴,但抹瞭胭脂之後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想到這裡難免嫉妒陸夭,都是懷孕,為什麼她就可以唇紅齒白,光彩更勝從前!
真是愈想愈生氣,皇後那個位置果然是風水好,待到有朝一日她坐上那個位置……
不行,先打住,辦正事要緊。
她對著鏡子撫瞭撫發鬢,又輕拍瞭拍因激動而潮紅的雙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進瞭禦書房,當瞧見坐在書案後面的身影時,卻不由自主怔住瞭。
人停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咦,這不是德太妃嗎?”端坐在書案後面的允王故意咬重瞭“太妃”兩個字,“太妃是不是休息不好啊,眼角魚尾紋都出來瞭!父皇死而不能復生,你還是節哀吧。”
德太妃那股子羞赧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若不是想著要維系面子,她恨不得當場就把小鏡子拿出來照照。
魚尾紋?她還不到二十歲,真的有瞭嗎?
偏生允王還不依不饒。
“今日三嬸設宴,你是要去登臺唱戲嗎?”他盯著她的臉,帶著一種好奇的打量,“不然怎麼塗這麼白的粉?跟脖子簡直兩個顏色,還有這胭脂,你是要扮老旦嗎?”
德太妃的臉漲得愈發紅,怎麼會是這小崽子在這裡?
此時此刻寧安帝應該在這裡批閱奏折才對啊。
“允王怎麼在這兒?”她到底是個大人,強迫自己耐著性子開口,“今日桂香園的中秋宴不是也請瞭王爺嗎?”
“這是我三叔的書房,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允王十成十的小孩子口吻,表情滿滿都是理直氣壯,“這後宮除瞭三叔,隻有我姓謝,書房本來就是給皇傢子弟讀書的,我還沒問,德太妃一不姓謝,二不讀書,來這裡幹嗎?”
德太妃被問得瞠目結舌,她隻預備瞭怎麼應付寧安帝的詰問,誰知道憑空殺出這麼個小祖宗,一時竟不知怎麼接話。
允王忽然故作恍然大悟,指著德太妃的臉,手指都在抖。
“你……你不會是想……”
德太妃嚇瞭一跳,生怕這小崽子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
“我沒有!你別胡說!”
允王好整以暇地聳聳肩。
“你不會是想問問三叔,太後娘娘壽辰將至,送什麼禮比較好?”他眼神裡滿是狡黠,“你說你沒有?難不成你眼裡根本沒有太後?”
德太妃這時候才發現,這小崽子是故意的。
但允王是先皇唯一活著的兒子,又跟新帝夫婦交好,闔宮都知道這個主子不能惹,她隻能忍氣吞聲。
“本宮找皇上有別的事。”
“那是什麼事?”他托著下巴,滿臉無辜,“說來聽聽。”
“大人之間的事,小孩子不懂。”德太妃就是再好的性子,此時也已經接近告罄,“別總問東問西。”
“事無不可對人言,你既然不能跟我說,無妨。”允王跳下椅子,作勢就要往外走,“我去叫三嬸來,她也是大人,肯定能聽懂。”
德太妃嚇壞瞭,她好容易才找瞭個陸夭不在的時候,怎麼可能讓她來,那不是往槍口上撞嘛!
想著,她一把拉住允王的袖子。
“幹嗎?光天化日,拉拉扯扯。”允王仰著一張紅疹密佈的花貓臉,“你是不是想調戲本王?”
德太妃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竟然說得出這種話。
“誰要調戲小九?”就見寧安帝從外頭走過來,看看滿臉疹子的允王,眼神最後落在德太妃扯著小九袖口的手上,眼神陡然凌厲起來,皺眉道,“德太妃是不是有些太饑不擇食瞭,十來歲的孩子也能下手!”
德太妃急忙松手,心裡暗道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嘴上則忙不迭解釋。
“臣妾是來找皇上的,不巧碰見允王殿下也在,就閑話兩句傢常。”
“本王跟你有什麼傢常可以閑話呢?什麼彈弓好用?宮裡哪裡可以掏鳥蛋?德太妃若是感興趣,我倒是可以傾囊相告。”允王眨眨大眼睛,表情更顯無辜,“按理說,太妃應該跟三嬸更有話聊吧,都是孕婦,讓她教教你怎麼保持容光煥發,你憔悴得真是像個太妃瞭。”
德太妃咬碎瞭一口銀牙,但她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當著寧安帝的面給允王甩臉色,隻能從牙縫裡磨出幾個字。
“多謝允王提醒,有空一定找皇後娘娘討教保養之道。”
謝知蘊掠過兩人,在上首拉開把椅子坐下來,瞥瞭眼德太妃,淡淡開口道。
“太妃若是日後沒事,別總往朕的書房跑,皇後善心,才讓你在宮中待產,但畢竟是寡嫂,自重點才好。”
德太妃始料未及謝知蘊會這樣說,尤其又當著允王這小崽子的面,登時臉羞得紫脹。
允王適時又跟上補刀。
“也別總跟本王拉拉扯扯,偌大年紀,還是自重些為好。”
寧安帝像是很贊同這番話,也跟著點點頭。
“小九說的有道理,太妃這些日子還是呆在披香殿待產吧,沒事少出門溜達。”
德太妃碰一鼻子灰,卻不敢多說什麼,隻能恨恨行瞭個禮,走瞭。
允王跟寧安帝對視一眼,吐吐舌頭,露出個狡黠的笑容。
窗外孫嬤嬤滿臉含笑看向陸夭,低聲道。
“您瞧,允王還是向著您的,看把德太妃說得都無地自容瞭。”
想想剛剛德太妃如調色盤的臉,陸夭也未免失笑,她原本是想找謝知蘊商量小九的事,這下似乎也沒有什麼進去的必要瞭。
“咱們走吧,小姑娘們估計都來齊瞭。”陸夭搭著孫嬤嬤的胳膊轉身,唇角噙瞭點笑,“等下叫人把小九叫來,給他辦的相親宴,他不來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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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王:啊?都戴罪立功瞭,怎麼還要去相親啊!
寧安帝:還是去一趟吧,上次是你哥,這次再不去,估計來的就該是你爹瞭。
允王:在見鬼和見面之間反復橫跳。
陸夭【一個腦瓜崩彈過去】:香香軟軟的小姑娘和死老頭子,有可比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