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麗麗不禁懟道:“媽,你在說什麼呢?誰要登記瞭?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牟母翻瞭個白眼:“反正我話摞這裡瞭,你們愛怎麼搞就怎麼搞,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沒有結婚證,你們以後生的孩子都不知道上哪裡的戶口。”
這頓飯又是吃得不歡而散。
……
晚上,牟奶奶去隔壁找老姐妹去瞭。
老奶妹道:“我今天趴在你們傢墻角聽瞭一會兒,你那兒子和兒媳……嘖嘖,你說,我們這一帶誰傢不重男輕女?可是有誰偏心偏到賣女兒的,連我都知道這年代不能包辦婚姻瞭。
現在的女孩子啊,都講究富養,好多年輕爸爸都想要女兒,聽說,好多年輕的女孩都不想結婚瞭,結瞭婚也是生孩子幹傢務,還得賺錢。”
牟奶奶道:“可不是嗎?可我的話他們不聽啊,唉,想來也是我以前沒有把兒子教好。”
“也不能這麼說,我們那個年代,誰不是隻顧著肚子,能把孩子養大就算不錯瞭,哪裡像現在這麼多名堂,我們連書都沒有讀幾本呢。”
牟奶奶想到年輕的時候,丈夫在外面跑活,她在傢裡拉扯孩子,還得照顧老人,確實沒有什麼精力教孩子什麼。
孩子大瞭成為什麼樣的人,完全取決於他個人的經歷和見識。
她微微地嘆瞭一口氣。
老姐妹又問:“那麗麗現在是怎麼樣?她男朋友不是找來瞭嗎?會結婚嗎?”
牟奶奶道:“小夥子看著是好,但是傢裡窮,沒有禮金,不讓結,除非拿出禮金來。”
“麗麗真慘。還有你那個孫子,天天在外面鬼混,像什麼樣啊。”
牟奶奶道:“不說瞭,早一點睡吧,明天早上還得早起做包子。”
夜裡涼,老姐妹把被子挪過去一些,給牟奶奶多蓋一些。
……
另一邊,凌風和牟麗麗也在屋裡。
兩人都洗漱好瞭,牟麗麗把自己的床讓給凌風,她睡奶奶那一張。
老人傢睡過的床,總會有一股老人味,一部分是體味,一部分是老人常年愛擦些清涼油,舒筋活絡油之類的。
凌風看著穿著睡衣的牟麗麗道:“衣服脫下來一些,我替你擦點藥膏。”
牟麗麗道:“不用。”
“矯情什麼?又不是沒有見過。”凌風走過去,把藥膏擰開,並哄道:“你不是經常要去酒吧表演唱歌嗎?不趕緊擦好,小心留疤瞭。”
牟麗麗想瞭想,索性大大方方脫瞭:“好,你擦吧。”
凌風看瞭一眼牟麗麗身上的傷,先是吸瞭一口涼氣。
然後,一邊塗一邊問:“你經常挨打嗎?”
“從小打到大。”
“你恨父母嗎?”
“不恨,也不愛,已經沒有感覺瞭。”
凌風蘸上藥,手指的指尖輕輕地劃過她的皮膚,那藥膏有清涼的效果,牟麗麗感到很舒服,同時,也很想睡覺。
凌風繼續問:“你有沒有想過,替你弟弟把彩禮錢給瞭?”
“我沒有錢。”
“你以前賺的錢,都給男友治病瞭是嗎?”
“是的,半年前才把債還清。”
凌風想瞭想,突然道:“要不,我借給你?你把弟弟的彩禮金給瞭,以後有錢再慢慢還我。”
一說到這裡,牟麗麗頓時生氣瞭:“你少管閑事,我要是有錢,我自己吃吃喝喝不香嗎?憑什麼給他?他娶到媳婦又能怎麼樣?你說他那樣的人能認識什麼樣的好女人?”
凌風不禁道:“物以類聚。”
“讓他再娶一個祖宗,讓我奶奶伺候?將來再生一堆孩子給我爸媽帶?”牟麗麗冷笑瞭一聲:“如果他得瞭重病,我會借錢給他,但是結婚就算瞭吧,救急不救窮。”
凌風繼續替她擦著藥,同時覺得她說的話很有道理。
何況人都是貪得無厭的,今天借錢給他結婚,明天借錢給他養孩子?後天呢?借錢給他買房子?
凌風問:“那你什麼時候回北市?”
“明天一早就走,正好你來瞭,一起走吧。”
凌風點瞭點頭。
藥膏塗好瞭,凌風正想叫牟麗麗轉個身來,然而她一動不動地趴著,竟然已經睡著瞭。
他拉過毯子替她蓋上,自己也去旁邊的小床睡覺。
他還從來沒有睡過這麼簡陋的環境呢,這裡的電燈還是個電燈泡,屋頂有木頭橫梁,還能看到蜘蛛網。
不過這樣的屋子冬暖夏涼就是瞭。
凌風好不容易睡著,半夜還被蚊子咬醒瞭。
轉身看瞭一眼對面床的牟麗麗,她已經換瞭一個姿勢,睡得很沉穩。
看來這傢的蚊子隻欺負外來人口。
……
第二天,牟麗麗和凌風很早就出門瞭。
牟麗麗偷偷塞瞭兩千塊錢在牟奶奶的枕頭底下,出門的時候,還給瞭牟母一萬塊。
牟母嫌少:“才給一萬?”
牟麗麗道:“孝敬你們的,要不要?不要就拉倒。”
養育之恩嘛,總是要還的。
牟母又看瞭一眼凌風:“你別忘瞭,必須要有禮金才可以給你戶口本,否則,你別想娶我傢阿麗。”
凌風隻淡淡地笑瞭笑。
以他傢的關系,真想辦結婚證的話,根本不需要戶口本,讓熟人幫忙開一個戶籍證明就可以瞭。
但凌風是不會把這些事跟牟傢人說的。
除瞭牟奶奶,沒有人給他們送行。
兩人拎著行李,打車去瞭高鐵站。
回北市要坐8個小時的動車。
當然也可以坐飛機,但是牟麗麗說她不趕時間,還是坐動車好,可以看看窗外的風景。
凌風也無所事事,否則他就不來這個小縣城瞭。
在動車上,牟麗麗趴在窗邊,看著城市漸漸被甩在後面,她突然說瞭一句:“人生其實挺無聊的。”
凌風聽到瞭,接瞭一句:“可不是。”
牟麗麗轉過身來看著凌風:“你怎麼也這麼覺得?你有我這麼多煩心事嗎?”
凌風道:“人嘛,都有煩心事,不煩這個,就會煩那個。”
“那我可要送你一句話瞭:知足常樂。”
凌風道:“也不是不知足,就是覺得人生突然失去瞭目標。”
牟麗麗靠在椅背上,嘆瞭一口氣:“我的人生目標就是為瞭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