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忘滿懷希翼的目光中,老谷主搖瞭搖頭,“我上次就跟你說瞭沒那麼快,五娘用藥我也摸不透,還需要時間。”
老谷主很愧疚,“這件事是我們神醫谷的過錯,讓你跟著吃苦。”
他看向蕭忘,“你還不如告訴殿下...”
“不行。”蕭忘想也不想拒絕瞭,“不能告訴她。”
老谷主嘆息,“我會盡量的,但是我還是那句老話,我不能保證時間,幸運的話幾個月我可能就配出解藥瞭,但也有可能幾年十幾年甚至一輩子我都配不出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你自己想好想清楚,這件事最好是告知身邊的人,一起努力想辦法,這樣才不至於太孤立無助。”
老谷主很為病人考慮,還是希望蕭忘能改變主意,可最後蕭忘依然隻是搖頭,
從宮中離開,老谷主嘆息,“癡情人哪...”這世間的癡情人太多太多。
蕭忘目送老谷主的馬車離去,站在烈日下,許久沒動。
天氣很熱,他的心確實冷的,手也是冷的。
有瞭希望又失望太折磨人,偏偏他未來可能還要體驗很多次。
謹言忍不住上前,“少卿,該回去瞭。”
蕭忘嗯瞭一聲往回走,謹言看出他情緒不太對,試探問道,“少卿,您剛和老谷主說瞭什麼?”
為什麼不讓他們聽?
“沒說什麼。”蕭忘搖搖頭,依然守口如瓶。
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大不瞭,就是他又中毒瞭而已,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和毒藥有不解之緣。
上一次是情毒,這一次是不知名毒藥。
這是謹言他們沒問出來的答案,也是他生辰那一夜主動和楚星辰分床的原因。
蕭忘上次和楚星辰說找到可以麻痹人的藥線索,其實就是從神醫谷這裡得的。
他一直沒放棄找神醫谷的人,神醫谷名聲在外,但他們具體位置在哪卻是個謎,甚至到底是在大楚還是齊國吳國都沒人知道。
很多人病得走投無路,都會踏上求醫的路,隻有少部分能找到,據說那裡種滿瞭許多救命的藥。
好在他們也經常在外行醫,但古代沒網絡,找人很難找,好在蒼天不負有心人,蕭忘還真在生辰前幾日找到瞭。
他找到的是老谷主的大徒弟,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谷主,人稱少谷主,少谷主雖然沒有自己的小師弟,也就是正替陳若水治療的那位那般名聲在外,不是什麼天才,但在外一直行醫救死扶傷的是他。
他沒有小師弟的“不死不救,看不順眼不救”兩不救原則,隻要找到他求到他頭上的都會救。
蕭忘從少谷主那得瞭麻痹藥的線索樣子,還告訴瞭蕭忘大概的位置。
這是好消息,楚星辰說的麻藥找到瞭,她不用怕瞭,解決瞭後顧之憂,也就不用怕懷孕瞭。
蕭忘那時覺得好像老天都在幫他,那是他最幸運的時刻,可能前面十九年的苦難,就是為瞭換取這一次的幸運。
天時地利人和,讓蕭忘下定瞭決心。
但告辭前,少谷主看看蕭忘的臉色卻問他,“能不能讓我看看您脈象?”
“為什麼?”蕭忘疑惑。
“當大夫的就喜歡給人把脈。”少谷主笑著解釋,“聽說您找瞭神醫谷找瞭許久,結果卻不是求醫,我還是替你看看。”
蕭忘一聽直接伸出手,“那就麻煩少谷主瞭,也是我高興糊塗瞭,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差點錯過。”
蕭忘自覺身體不錯,可少谷主卻好一會沒松手,還換瞭兩隻手,又問瞭一些問題。
“之前有沒有嗜睡的情況?”
“有過一段時間,差不多一個月左右,怎麼瞭?”蕭忘嗜睡,楚星辰不放心,找太醫幫忙看過,但沒看出什麼。
“就是問一下。”少谷主松開手。
“我身體有什麼問題嗎?”蕭忘問。
少谷主搖搖頭,蕭忘原以為是沒問題,結果原來是他自己沒把握,所以要回去問老谷主。
最後在生辰那天,蕭忘收到瞭少谷主寫來的信。
少谷主說,他已經問過老谷主瞭,蕭忘的脈象癥狀都是中毒之相,不出意外應該是吃瞭老谷主當年的小師妹五娘做的毒藥。
蕭忘瞬間想起瞭當初在城郊替楚星辰吃下的藥丸。
那藥是毒藥,對身體有損傷,蕭忘後來吃瞭解藥,將毒性解除瞭,避免瞭出現生命危險,後續也沒有中毒想象,隻是嗜睡,過瞭一段時間便好瞭。
但那藥有殘留,五娘用藥讓人意想不到,她在裡面加的沒毒的藥才是最可怕的,所謂的毒藥不過是為瞭迷惑人。
最重要的是,這藥她是專門制作出來給裴正的。
裴正十幾年前也有嗜睡的狀況,嗜睡瞭一個多月,精神不濟,才將差事辦砸。
蕭忘因為五娘,對當年的情況做過瞭解,匆匆看過裴郎的生平,他辦砸差事的原因是嗜睡,讓蕭忘記住瞭。
但記住瞭也沒放在心上,畢竟裴正和五娘,都隻是偶然才和他們牽扯瞭一下,所以沒放在心上。
時隔這麼久,他才知道,原來...一切早已有預兆。
五娘嫉恨裴正,要的就是他痛苦,要的是裴傢斷後完蛋,所以她的藥無比歹毒,吃瞭對子嗣有礙,生出來的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這是她對裴正的報復,根本無藥可解。
蕭忘當時看到這裡,就腿軟直接坐下瞭,他驚悸之餘,心裡還帶著一絲僥幸。
可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出裴正那些孩子的模樣,裴正五娘案件審理,他們當時過去時,碰到過他們的孩子,有的已經十幾歲瞭,有的才幾歲,可沒一個正常的。
不是滿臉呆滯,就是瘋瘋癲癲,一看他們的臉就知道他們不正常,當時最大的那個孩子還在那裡一直撞墻。
他那時候怕嚇到殿下,還幫忙擋住殿下的視線,讓她不要看。
可結果...他也中瞭那個藥。
所以,如果他將來有孩子,也可能是那些人的模樣。
蕭忘怕瞭,心中冰涼。
一封信將蕭忘的心情打入谷底,所有的雀躍期待,都成瞭泡沫。
這一封信,讓蕭忘主動分瞭床。
他不會碰她,更不能碰她,那是害瞭她。
他不能讓她痛苦一輩子,普通人尚且不能接受,更何況她還是太女,她被無數雙眼睛看著等著,她需要健康的繼承人,大楚也需要。
不管是作為夫君,還是作為大楚子民,他不能不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