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導上門的時候,霍景森也在。
兩人紛紛抬頭,目光交匯,周導微微詫異瞭一瞬。
雖然兩人都不知道彼此是誰,但還是打瞭招呼。
周導覺得,他得說點什麼,來打破寂靜的氣氛。
“珩珩好些瞭嗎?”
霍景森道:“已經好瞭,您是?”
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眼前這位中年人,居然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冷清清為珩珩認下的幹爹。
“周伯伯。”
一道稚嫩的童聲,清脆地響起。
大廳內兩人轉頭,看到霍言珩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的小臉柔軟白凈,看上去沒有絲毫生病的憔悴,看樣子是好瞭。
因冷清清和周導隻是口頭上約定,還未有正式的更改,所以霍言珩一直延續之前的稱呼。
周導這次來,也是有商量一下這件事情的打算。
“爸爸,這是周伯伯,周伯伯對我很好。”
霍言珩小跑過來,像小大人一樣,用很有禮貌的措辭介紹瞭周導。
先前霍景森還不知他是誰,但當珩珩說起他放學都會去玩的時候,霍景森便瞭解瞭。
年輕男人面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伸出手來:“您好,周導,這段時間珩珩麻煩您瞭。”
周導下意識伸出手,兩人雙手在半空中簡單而短暫地交握瞭一下,他感受到男人的手掌是微冷的。
“沒有。”周導回答:“珩珩很聽話,也很聰明。”
這是實話,不需要任何加工的實話。
霍言珩的臉蛋紅撲撲的,他站在爸爸身邊,微微垂下眸子,眼睫毛眨瞭又眨。
冷清清下樓的時候看見這一幕,腳下一個趔趄。
按照時間,周導不是還需要半個小時才上門嗎。
她還沒準備好怎麼讓霍景森離開,兩人已經見面瞭,冷清清隻能硬著頭皮下樓。
例行簡單介紹瞭一下彼此的身份,周導點點頭:“我猜到瞭,珩珩很像他。”
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周導心中轟然一聲,珩珩跟他長得實在是太像瞭。
————也是,如果不是一傢人的話,怎麼可能堂而皇之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何況年輕男人的眉眼,與霍言珩簡直一模一樣,霍言珩再長大些,簡直是他的翻版。
霍景森眼眸漆靜,英俊又漂亮。
跟風風火火的冷清清比起來,似乎是另一種極端。
應該是性格非常互補的一對夫妻。
看著他們,周導忽然想起瞭自己早逝的兒子,和早已經離開他的妻子。
這樣的生活,在許久之前,他也曾擁有過。
但他很快調整好瞭自己的表情。
**
女傭煮瞭咖啡,在桌上擺瞭幾道漂亮又精致的點心。
怕周導喝不慣,冷清清又吩咐沏瞭壺紅茶。
“伯伯,吃點心。”霍言珩沒有坐椅子,而是站在周導的身側,拿起一塊點心遞給周導。
周導看著他,笑道:“好孩子,伯伯不餓,你吃吧。”
霍言珩歪頭,哦瞭一聲,小口咬上點心。
“你可能已經聽說過瞭,”周導聲音低低地開口,話是沖著冷清清說的,他並沒有避諱霍傢父子,“從前我也是結過婚的,後來因為一些原因,老婆跟我離婚瞭,我一直一個人住。”
早就聽說過瞭,冷清清端著茶,熱氣模糊瞭她的面容。她微微點頭:“我聽說瞭一點。”
到底是什麼原因,那是周導的自傢事,她一個外人無權詢問。
人傢不想說的事情,她也不會刨根問底。
大部分人刨根問底地問,也隻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才不會對別人的悲慘遭遇流露多少同情。
顯然,周導也並非是一個需要出賣過往獲取其他人同情的人。
“我好像從來沒跟別人說過,我兒子的事情……”
周導坐在藤椅上,雙手交握在一起,他耷拉著肩,眼睫毛垂著,看上去像是素描畫裡那些蒼老滿臉皺紋的寫生人物。
雖然心中有猜測,但從周導口中聽到年幼的孩子溺死的那刻,冷清清還是被紅茶燙瞭一下。
與之相反的是霍景森,男人一直安安靜靜地聽著,即便聽到最後一段,面色也非常冷靜,端著咖啡的手穩得不像話。
霍言珩一直立在周導身邊,眼底彌漫開一層淡淡的哀傷,用小小卻充滿力量的手掌,輕輕握住瞭周導粗糙的手。
換來的是周導輕輕地拍打,似乎在告訴他‘我沒事’。
周導抬起頭,終於來到關鍵話題:“所以,我其實很感謝你答應我,讓我做珩珩的幹爹。我也會履行自己的諾言,將珩珩當做我的親生孩子一樣對待。”
霍景森的神色微微動瞭一下,眼神微妙地望向冷清清。
誰想,周導的這段話,竟是對著他說的。
周導言辭誠懇道:“清清雖然同意瞭,但認幹親的儀式這些日子也沒定下。我想或許是因為她的丈夫不同意。我今天登門,一是為瞭看珩珩。二是就為瞭這件事情。”
冷清清輕咳一聲:“我最近實在太忙瞭,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霍景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露出‘哦,是嗎’的表情。
雖然冷清清認為這個不合格的親爹的同意與否並不重要,但在霍景森面前被打臉,那還是很疼的。
就算霍景森拒絕,她也能理解,並且絕不同意。
就在冷清清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霍景森嗓音低沉地開瞭口。
“我聽她的。”
周導離開後,冷清清剛轉過步子,敲門聲再次響起。
“周導,怎麼瞭——”
她轉回去,以為是周導遺落瞭什麼東西,手機外套之類的,沒想到出現在門外的並非是周導,而是冷鋒。
冷清清皺起眉:“你來幹嘛?”
順著目光一望,不遠處周導的背影已經很遙遠。
冷鋒嘿嘿一笑:“女兒,我當然是來探望我的外孫瞭,聽說珩珩生病瞭,怎麼樣,現在好點瞭嗎?”
冷鋒還真是來看珩珩的,還帶瞭禮物,全是小孩子喜歡的玩具和零食。
不過冷清清沒有讓他進門的打算。
她目光打量著冷鋒背後,發現居然隻有他一個人。
這倒是有點稀奇。
有這樣的好事,徐美君是一定會來的,不過門外除瞭冷鋒,的確沒有其餘人。
事實上,冷清清猜得很對。
但她忘記瞭一件事情,艾莉懷孕瞭,需要保胎。
為瞭女兒肚子裡的小外孫,徐美君還是毅然決然留在瞭沈傢,照顧懷孕的艾莉,因此沒能趕來。
冷鋒踮起腳尖,不住往大廳裡看去:“我外孫呢,我女婿呢?”活像是來討債的。可不是來討債的嗎。
大廳內,霍景森掀起眼皮子,看瞭過來。
他背靠黑色的真皮沙發,雖然穿著傢居服,依然很像財經雜志上某個金融大佬在高層辦公室落地窗旁,坐在真皮老板椅上拍攝的雜志畫報。
冷鋒怔住,瞳孔驟然一縮。他認出瞭霍景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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