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韻用盡全力,將珩珩擋在身後,語氣冷靜:“你們要多少錢,開個價吧。”
語氣非常淡靜,沒有任何驚慌失措,平靜得仿佛早已經歷過無數次。
此言一出,刀哥仰起下巴,得意地沖身後兩個小弟丟瞭個視線,像是在說:
看吧,我就說她是條大魚。
刀哥走過來,在宣韻面前緩緩蹲下,用彈簧刀的刀尖挑起她的下巴,宣韻厭惡地別開頭。
這小個子男人的目光仔細打量著被他綁來的貴婦人,上下掃視的眼神像是某種深海動物的觸手,黏膩冰冷,帶著腥臭的粘液。
宣韻面皮隱隱發青。
幾秒後,這個小個子男人仿佛發現瞭什麼天大的事情一樣,饒有興趣而略帶震驚地挑起眉毛來。
“我知道你是誰瞭,你是霍景森的親媽!”
網絡上有關霍氏企業的詞條中,帶有霍景森的照片,刀哥正是從眉眼之中認出宣韻的。
兒子面貌那麼好,當媽的肯定也是個美人。
刀哥盯著墻角的女人,舔瞭舔幹燥的嘴唇,走上前一步,用皸裂的短手去抬她的下巴,卻被躲開瞭。
刀哥表情享受留戀地搓瞭搓剛才觸到宣韻下巴肌膚的幾根手指,意味不明地哼瞭聲:“保養得不錯嘛,都比得上十八歲的小姑娘瞭。”
矮個子‘嘿嘿’地笑瞭起來,扯扯旁邊高個的袖子:“還愣著幹啥,給刀哥讓出空來。”
被兄弟打趣的刀哥眼神更加火熱興奮,彎腰湊到宣韻面前,撅起嘴去親她的臉,被宣韻一口口水吐到瞭眼皮上。
“呸!”
空氣靜止瞭幾秒鐘,刀哥閉著眼伸出手,緩緩抹去臉上的口水。
再次睜開眼,劈手給瞭宣韻一個巴掌!
宣韻的臉被打得歪過去,白皙的肌膚很快出現一個通紅的五指印,半邊臉頰高高腫瞭起來,向來挽得整齊的頭發也亂瞭。
刀哥咬著牙,正要挽起袖子繼續打,卻聽忽然旁邊的高個子‘咦’瞭一聲:“欸?小孩也醒瞭。”
陌生男人的聲音就在耳邊,霍言珩睜開眼想看看是誰,很快因為適應不瞭強光而略微瞇起眼,他想伸手擋一擋,但很快像宣韻一樣發現,自己的雙手不聽使喚,仿佛被繩子綁住。
“小公子也醒瞭?”刀哥的註意力果然被轉移瞭,提瞭提松松垮垮的褲腰帶,沖霍言珩呲牙一笑,露出一口黃牙,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座金山。
霍言珩靜靜不說話,漆黑幽靜的眼打量著四周,在看到身邊形容狼狽的宣韻之後,微微頓瞭頓,眼睛就沒再離開過。
宣韻沖他搖搖頭,開口瞭,像是含著一塊糖:“奶奶沒事。”
霍言珩怔怔看著她,幾秒後,一滴眼淚從右眼流出,劃過臉頰,砸在地面。
作為一個年僅四歲的小孩子來說,這孩子的表現非常不同尋常。
——連哭都是沒聲的。
而且在那一滴淚之後,再也沒哭過。
不同尋常得讓在場三個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胖子說:“完瞭大哥,這小子不會被嚇傻瞭吧,怎麼一個字兒都不說。”
高個子表示同意:“我看也是,這些有錢人傢的小孩跟弱雞似的,我看咱們還是小心點,別真把人嚇成傻子,到時候不好要錢。”
提到‘錢’這個字,刀哥才瞥瞭兩人一眼,隱約露出思考之意。
矮子心心念念著自己能拿到一大筆錢,忍不住勸道:“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咱們的目標是錢!不就是女人嘛,等咱有瞭錢,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刀哥啐瞭口唾沫,他豈能不知道這個全天下男人都知道的真理,但今天他刀哥的面子被這個賤女人踩在瞭腳底下,他必須得出瞭這口惡氣才行!
矮子拉住他:“別別別大哥,打都打過瞭,您消消氣。”
兩個兄弟輪番勸阻,刀哥的氣才消瞭大半。
霍言珩輕輕地歪頭,用腦袋蹭瞭蹭宣韻的肩膀,毛絨絨的頭發掃到宣韻的脖頸,麻麻的,癢癢的。
“珩珩別怕,”宣韻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臉蛋,但隻能無奈說道:“爸爸很快就會來救我們的。”
霍言珩既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靜靜地將小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
宣韻也怕孩子被嚇到,但眼下這種局面,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高個子和矮子在旁邊支起一張小桌,上面擺滿瞭兩人從外頭帶來的酒菜。
刀哥似乎是個話癆,又似乎是覺得兩人是他案板上待宰的羊,沒有任何威脅力,嘰嘰喳喳,一邊喝酒一邊說個不停。
從一個月前看到那檔大火的節目,一直說到他是如何有這個想法。
刀哥抹瞭把嘴上的油光:“……從那時候我就在想啊,這麼有名的女明星,一個月得賺多少錢啊,我要是綁瞭她的孩子,她願意拿出多少錢來贖?”
他得意地斜睨兩人:“你們是不是也很好奇,別著急,這個問題用不瞭多久就會有答案瞭。”
聽到媽媽的名字,霍言珩終於有瞭反應,劇烈地掙紮瞭起來,眼睛死死盯著刀哥。
看到這一幕的刀哥滿意地笑瞭:“為瞭瞭解你們,我可是把所有節目都看過來瞭,既然你這麼擔心你媽媽,想必她也是同樣吧?”
怕就怕節目是劇本,冷清清根本沒那麼看重這個孩子。
不過現在,看到霍言珩的反應,刀哥相信這樁買賣一定能達成。
刀哥灌下一杯酒,舒服地瞇起眼,喟嘆瞭一聲。
“好酒哇!”
三人喝著喝著,沒再朝這邊看一眼,宣韻小聲對珩珩說:“別怕珩珩,奶奶會保護你的。”
珩珩一直沒說話,此刻終於開口瞭:“奶奶,我不害怕。奶奶,珩珩會保護你的。”
他說要保護奶奶,宣韻的淚水就流下來瞭。
距離兩人被綁架,已經過去瞭五個小時。
警察仍然在奮力追查,但除瞭五個小時前綁匪打來的那個電話之外,再也沒有人任何消息。
警察無奈嘆氣,沖坐在角落的男人說:“霍先生,綁匪非常警惕。我們隻能等。”
男人站起身,攏起大衣,推門離去。
“小孩子比較嬌貴,老的就算瞭。”
刀哥還記掛著那件事,連飯都沒給宣韻吃,倒是親自將飯喂到瞭小孩嘴邊,結果小孩把頭一歪,滿臉厭惡。
宣韻耐心勸道:“珩珩聽話,不吃飯怎麼有力氣呢?”
霍言珩搖搖頭,閉上眼,靠在她懷裡,一言不發。
兩人手被反綁在背後,系成死結,旁邊有兩個綁匪時刻盯著,沒有絲毫逃跑可能。
許是無聊,綁匪們支起一張小桌打牌,粗俗的罵聲充斥在這片空間內,宣韻出神地望著那兩扇緊閉的大鐵門,無時無刻都在期待警察能破門而入,救兩人於水火。
刀哥今天手氣不錯,一臉贏瞭好幾把,將整個桌上所有的錢全部攏到自己懷裡之後,突然皺起眉,摳摳耳朵,做出側耳聽的樣子:“什麼聲音?”
其餘兩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紛紛凝神去聽——是類似於大排量越野車的轟鳴聲,可這荒郊野嶺的,怎麼會有車來?
轟鳴聲越來越近,是從工廠大門外傳來的。
幾個人瞬間警覺地站起身來,齊齊望向鐵門方向。
有人來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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