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南當然知道高湛在哪裡，因為高湛這幾天都在他傢混吃混喝，卻不想告訴杜維華母女：“不知道。”
杜維華不太相信周晉南的話，看著他手裡的兩瓶汽水問瞭句：“你這是要去哪兒？”
周晉南也沒瞞著：“火車站。”
杜維華想瞭下：“正好我們也沒事，去看看你媳婦開的店。”
周晉南不好拒絕，隻能帶著母女倆去火車站。
一直沉默的江燦燦好奇地問瞭一句：“周大哥，你的汽水？”
周晉南很隨意地回答：“給許卿買的。”
壓根兒沒有讓一下的意思。
杜維華在一旁皺眉：“可沒有這麼慣著媳婦的，男人就是傢裡的天，哪有圍著女人轉的道理。你這麼慣著，以後有你吃苦的時候。”
周晉南之前隻是不喜歡杜維華，這一刻卻突然厭惡起她。
許卿見周晉南帶著杜維華和江燦燦過來，有些驚訝，面上還是挺熱情地打招呼：“嫂子過來瞭。”
杜維華客氣的笑笑，然後看瞭一圈店裡的環境，帶著一股挑剔：“你們做這個能掙多少錢？又辛苦還不能照顧傢，不如找個工作呢。”
許卿沒接她的話，這種老頑固，多說一個字都是廢話。
杜維華來時正好店裡也不忙，沒什麼吃飯的客人。
所以讓她就更加確定許卿的店不掙錢，坐下後，又端著長輩的架子開始勸許卿：“你這樣可不行啊，女人結婚後就要以丈夫傢為重心，照顧男人和孩子。你這樣天天在外面忙，以後有瞭孩子怎麼辦？”
許卿覺得很奇怪：“有瞭孩子我自己養啊。”
杜維華滿臉不贊同：“晉南工作本來就辛苦，你要學會體諒，找一份穩當的工作，按時上下班，能照顧傢裡和孩子，多好。”
許卿詫異地看著杜維華：“嫂子，這都什麼年代瞭，不是都說婦女也頂半邊天嗎？你思想還這麼落後？”
杜維華覺得自己是一片好心，卻被許卿當瞭驢肝肺：“我也是為瞭你好。”
許卿最討厭這種道德婊，不管別人接受不接受，一副我為瞭你好的嘴臉。笑瞭笑：“那真是讓嫂子費心瞭，那以後燦燦要是結婚，是不是為瞭養孩子支持男人，就要回傢圍著男人鍋頭轉？”
杜維華臉色瞬間變得不好看：“那能一樣？燦燦是有正式工作。”
許卿挑挑眉：“工作還有高低貴賤之分？革命分工不同，我們都是為人民服務！嫂子這種思想可不行呀。”
也不惱，卻說得杜維華無話可說，最後臉色很難堪地和江燦燦離開。
許卿努努嘴，看著周晉南：“要不是看在她是你老領導妻子的份上，我才不會對她這麼客氣呢。”
周晉南笑著把汽水遞給她：“不用搭理她們，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喝汽水嗎？”
許卿立馬眉眼彎彎地笑起來：“你專門給我買的嗎？你怎麼想起來給我買汽水呀？是給我買的，還是給寶寶買的？”
周晉南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許卿，孩子還在肚子裡，能喝汽水嗎？
許卿嘿嘿笑瞭會兒，才不逗周晉南：“黃文龍那邊怎麼樣瞭？”
周晉南點頭：“沒事瞭，以後他們不敢再來。”
許卿驚訝：“這麼厲害呢？我就知道我男人厲害，肯定能辦成。”
周晉南有些不自在，看瞭看不遠處聊天的孫巧鳳幾個人，總覺得會被人聽見。
許卿就喜歡看周晉南窘迫的模樣，原本一貫冷肅的表情，會變得有些木訥的可愛。
因為高湛還在傢裡，許卿和周晉南提前回去，在傢做飯。
許卿到傢後，先去把土豆煮上，然後去幫金嫂子她們擇瞭會兒菜。
周晉南沖躺在躺椅上聽收音機的高湛說道：“嫂子帶著江燦燦去你傢找你。”
高湛嚇得一激靈，立馬坐瞭起來：“找我幹什麼？”
周晉南橫他一眼：“你說找你做什麼？”
高湛臉色瞬間不好看起來：“怎麼還沒完沒瞭瞭呢？是不是我把命還給她們才能兩清？”
周晉南難得沒有挖苦他，還幫高湛想辦法：“你可以跟嫂子好好談談，這件事必須解決，我看她的意思還沒有死心。”
高湛呵笑：“要是能談通，我還至於這麼頭大？不行，我要先申請歸隊，你自己在這裡也行。”
惹不起，他躲總可以瞭吧？
周晉南皺瞭皺眉頭：“你的胳膊，不是去搗亂嗎？”
高湛也挺生氣：“真是沒見過這樣的人，我今晚回去就寫申請回單位。”
許卿過來洗手，正好聽見高湛要寫申請，心裡突然又悶瞭起來，情緒很低落地去做飯。
周晉南很有眼色地跟著許卿去廚房，去幫她砸土豆泥。
許卿心裡憋不住事：“你是不是也要走瞭？”
周晉南見許卿繃著小臉，一點兒笑模樣都沒有，原來是為這個不開心，搖頭：“沒有，我暫時還不走。”
許卿心情瞬間就好瞭，松瞭一口氣：“我以為你和高大哥都一起離開呢。”
雖然早晚都會走，還是能晚一天是一天。
依舊是酸辣美味的土豆攪團，偶爾吃是美味，經常吃就感覺不到有什麼好吃的。
比如高湛，小時候吃得太多，有些吃傷，現在都沒覺得有多好吃。
看著周晉南一臉滿足地端著粗瓷大碗，有些奇怪：“你說那麼多好吃的你不喜歡，怎麼就偏偏喜歡吃這個？小時候沒吃夠？”
許卿也覺得挺奇怪，後來是精細糧食吃多瞭，這些都變成瞭小吃，就變得格外的好吃。
更像是一種回憶。
可是現在真沒覺得特別好吃，特別是前幾年，糧食不夠吃的時候，土豆就是主食。很多人吃得胃裡冒酸水。
感覺一輩子不吃都不想。
周晉南看瞭眼許卿，眸色溫暖：“就是喜歡這個味道。”
高湛低聲罵瞭個操，“你現在是真的很惡心。”
許卿笑著：“喜歡以後經常吃，隻要你不嫌膩瞭。”
周晉南低頭不吱聲，許卿大概已經忘瞭，當年他渾身是傷，餓得奄奄一息時，是她的一碗土豆攪團救瞭他的命。
還有她彎眼一笑，眼裡像是揉進瞭萬千星光，成瞭他心裡的光。
三人邊吃邊聊時，白狼突然暴躁起來，吭哧吭哧刨著地上的土，突然瘋狂地朝著大門外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