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一直以為自己擁有著改變自然的力量，但當真正的自然之力展現在人類的眼前時，他們就會發現，自己所掌握的那點力量，實在是微不足道。

就在族人們剛從村子正中間坐定的時候，轟隆隆的悶響從山洞那邊傳來。眨眼間，十多個洞口燃燒的火堆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族人們都明白，那是因為火堆被坍塌的洞**覆蓋掩埋瞭。

隨後，一陣強烈的氣流帶著濃濃的泥土腥味撲面而來，連大雨都不能沖淡風中的土味。

大風歌已經停止瞭，連最小的孩子都忘記瞭哭泣。族人們睜大瞭眼睛在黑暗中徒勞的看著山洞的方向，原先二十多堆火焰，現在還燃燒的，隻有兩邊的幾堆瞭。

傢，就這麼沒瞭。

悲傷是會傳染的，最直觀的表現便是從第一聲低低的啜泣，到連成一片的哀嚎。

王昊閉著眼睛，什麼都不想說。哪怕他知道，現在的族人們最需要的便是有人站出來告訴他們一個希望，哪怕是最虛無縹緲的希望。

他現在很恨自己，這次的洞**坍塌，可以說是他間接造成的。

如果他不教族人們制陶，那後山的樹木就不會被族人們砍光。如果他不教大傢編制草鞋，那草皮也不會被割完。沒有瞭草皮樹木保護的後山，被大雨一沖，坍塌已經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瞭。

有個山洞可以居住的時候，王昊覺得山洞陰暗，潮濕，毒蟲遍地。可等到連山洞都沒有的時候，王昊緊瞭緊身上的狼皮，發現原先自己居住的山洞，至少可以遮擋風雨。

仿佛是族人們的哭聲吵醒瞭掌管天河的天神。大雨漸漸的小瞭。至少不會像原先那樣打的人臉生痛瞭。

暴雨之後必是天晴。今天也不例外。

下瞭一場雨，村口的水塘變得渾濁無比。取瞭幾盆水，稍微過濾一下，便被熬成瞭藥湯。

草藥是石力在天剛亮的時候帶著幾個族人出去采的，這段時間，他已經認識瞭三十多種常見的草藥。等他回來的時候，水也燒開瞭。

每個族人，都被王昊強迫的灌瞭兩碗祛寒的湯水，特別是那些孕婦，每人還分到瞭兩團苦澀的藥渣。她們並不知道這些藥渣是什麼，隻知道下肚之後，便感覺肚子暖暖的，身上的涼意瞬間便被驅散瞭一半。

村子裡做出的三百個晾肉架，今天隻掛瞭不到十桿的咸魚。就這還是王虎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從那幾個尚未坍塌的洞**裡面搶出來的。

鐵劍，弓，斧頭等工具倒是一樣沒丟，這些東西族人們現在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自被分發之日起，便從不離身的攜帶著。

煮魚的大陶盆，隻剩下兩個，其餘的都被掩埋瞭。食鹽還剩下兩盆，其餘的都和那上千根箭桿一同被埋在廢墟裡面。

今天的早飯吃的格外晚，潮濕的木頭等到快中午的時候才被引燃。渾濁的塘水煮出來的魚吃在嘴裡就像吃土，哪怕王昊從一些朽木上找到的蘑菇都不能掩蓋那濃濃的土腥味。

東西沒瞭沒有什麼，隻要人還在，那一切都有希望。不論是箭桿還是陶碗，王昊相信，隻要安定下來，勤勞的族人定能制作出來更多。

但可怕的是，族人們都被昨夜的大雨和山洞的坍塌給嚇到瞭。一個個的都跟行屍走肉一樣雙眼無神。失去瞭傢園的他們都迷惘瞭，包括族長在內，都不知道未來該何去何從。

飯後，族人們聚集在村子裡面不知道該幹啥，想找點事情做卻發現什麼都做不瞭。

就在族長找到王昊，想從他這獲得一點祖神的指示的時候，村口放哨的男人跑回來，告訴族長有十個陌生的男人朝著王村走來。

大荒有大荒的規矩，每個村子都有屬於自己的狩獵的地盤，平日裡除瞭通婚和每隔三個月的交換日，各個村子的地盤上基本上很少有陌生人前來的。

族長帶著族人們迎瞭出去，看著那十個人越走越近，族長憂心仲仲的對王昊說：“那幾個人中有三個人我見過，都是劉村的。”

劉村的人越走越近，等到距離眾人還有十步的時候，他們停瞭下來。他們的身上，淋滿瞭鮮血，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兩柄石斧和一把鐵木打磨的木矛。每個木矛上，都插著一個狼頭。

從他們矯健的走路姿勢來看，應該沒有人受傷，既然他們沒有受傷，那身上的鮮血，自然就不是他們的。

“讓你們族長王龍出來說話，就說劉村的使者到瞭。”為首的一名皮膚黝黑鐵臂虯須，渾身肌肉仿佛鐵打的壯漢站出來瞭一步說道。

既然都叫出瞭族長的名字，自然是認識的，族長往前站瞭一步道：“不知劉村壯士來我王村狩獵的范圍做什麼。”

壯漢看瞭看王龍，然後將木矛上的狼頭取瞭下來道：“自從石村滅亡之後，從石村方向來瞭一群惡狼，數量足足有十個九十九那麼多。這個狼群，對我們劉村自然沒有威脅，但對你們小小的王村來說，一旦碰上恐怕就有滅村之災，我族族長心地善良，不願看到你們村子遭受滅頂之災，所以昨夜，趁著大雨，全村出動，一舉剿滅瞭狼群，保護瞭你們王村婦孺的性命。

不過狼群兇惡，我族也有少數戰士不幸負傷，既然是為瞭保護你們而受傷，你們自然需要表示一番。族長經過思考，最終決定，你們這些沒有出力的村子，以後每個月圓到月圓的時間，必須給我們劉村上貢四頭成年野豬等重的食物，如果不給，我們劉村將親自來拿，到時候，萬一不小心傷瞭你們村中的婦孺你們可不要介意。”

狼群的數量有多少，親手將其驅趕過去的王昊等人自然最有發言權。聽著在他們的口中，狼群數量一下子便增加瞭一小半，王虎往前站瞭一步便準備拆穿他們的謊言。不過還好被見機快的王昊給拉住瞭。

“壯士，昨夜大雨，我們王村居住的洞**都坍塌瞭，現在村中僅餘少量吃食，根本不足以支付四頭野豬那麼多的貢品，況且，狼群是在你們劉村的土地上，怎麼能關系到我們王村的安全呢，還請壯士回去......”族長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壯漢打斷瞭。

“我們族長說瞭，如果不願意給的，我們也不會勉強的，隻不過，我們的戰士是為瞭保護你們才付出性命的，既然你們不懂得感恩，那戰士們丟失的性命，我們將親自從你們身上取回來。昨晚突襲，我們死傷的人數超過九十九個，是每個月圓之夜交四頭野豬當獵物還是等我們來取九十九條性命，你們自己做決定吧。”壯漢趾高氣昂的說道。他並不懼怕王村這一百多人，哪怕就是打不過，他們也能跑得掉，哪怕十個人裡面跑掉一個，那等待王村的，將會是劉村大部隊的燒殺劫掠。

經過族人們的商量，大傢決定，暫時先穩住他們，一頭成年野豬，重量不過五六百斤。如果在以往，吃不飽的族人肯定是拿不出來這麼多食物的。不過有瞭釣魚的方法之後，捕捉四頭野豬等重的魚，不過是族人們一天的工作量。

“好，我們答應你們村子的要求，不過我們王村現在一時拿不出那麼多的......”族長回應道，結果，這次的話又沒有說完便被打斷瞭。

壯漢指著族長腰間掛著的軒轅劍，瞪大瞭眼睛問道：“你腰間的東西是何物？”

族長這才想到將軒轅劍往身後藏，但卻已經來不及瞭，隻好皺著眉頭開口道：“此物名軒轅劍，是我們王村族長的信物。”

“快，快丟過來給我看看。”壯漢貪婪的說道，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精美的東西，十步的距離，足夠他將軒轅劍的劍鞘上的圖案都看清楚。王村和劉村比起來，不過是一個小村子，別說是區區族長的信物瞭，哪怕就是族長本人，他也並沒抱有多大的敬意。從這短短的時間便兩次打斷瞭族長的話就可以看出。

族長臉色鐵青的變幻瞭幾下，還沒有開口，脾氣暴躁的王虎便站出來道：“這是我們族長的信物，除瞭族長，我們本族人都不能隨意觸碰，更何況你一個外村人。你這要求實在是不將我們王村放在眼裡。”

“你們王村算什麼，我們劉村光戰士就有六個九十九，隨時可以踏平你們王村，敢和我這麼說話，你是找死嗎？”壯漢陰著臉說道。

緊張的氣氛在兩村人之間醞釀，王昊感覺，戰爭也許會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