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糖醋魚做好瞭,賀硯鳴也回來瞭。
年過半百的他,依舊風度儒雅,看著客廳中的意外之客,他眸中毫無波瀾,寒暄幾句後便一同坐下吃飯。
席間,賀老太太幾次用公筷給賀硯梟夾菜,儼然一副慈母的形象。
薛素凝笑道:“媽對三叔可真好。”
賀硯梟沒有說話,隻是似笑非笑低頭喝湯,客廳再次陷入安靜。
隻是薛素凝肚子裡到底藏不住事,放下碗筷抿瞭抿嘴角,“三叔啊,你剛剛說我們賀傢要有一件喜事,到底是什麼喜事?”
話落,全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瞭賀硯梟身上。
賀硯梟不徐不疾地喝盡碗裡的最後一口湯,又用餐巾擦去嘴角根本就存在油漬,眸光巡視眾人一番,才緩緩開口。
“我要結婚瞭。”
周碧蓮放下筷子,欣然開口,“的確是大喜事,硯梟啊,你早該說的,如此我和你二嫂也能為你準備準備。”
聽見兒子要結婚,賀振川眼眸中染上一抹笑,可依舊板著臉問,“結婚是大事,是誰傢的姑娘,人品怎麼樣?”
賀硯梟從褲兜裡摸出一根煙,點燃後,勾唇一笑:“這姑娘你們認識。”
眾人皆好奇。
賀硯梟輕挑眉峰,緩緩吐出兩個字,“宋詞。”
聽到這個名字,整個大廳一片死寂。
唯有煙草燃燒的聲音。
賀振川放下筷子,面帶慍怒地看著賀硯梟,“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賀硯梟輕輕吐出一口煙,漫不經心,“我要宋詞。”
“混賬東西!”
賀振川猛一拍桌子,怒道:“宋詞是你未來的侄媳婦,你還有沒有點綱常人倫?”
“綱常人倫?”賀硯梟嗤笑,“別人傢有沒有我不知道,可我清楚,咱們傢沒有,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沒有綱常人倫,完全是跟父親您學的。”
賀硯梟從來都是這樣的性子,放蕩不羈又厲色。
說話做事,從來不留餘地。
“混賬!!混賬!”
“老爺!”
“爸!”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全傢人幾乎都圍瞭上去。
賀振川氣得臉色發白,周碧蓮趕忙拿瞭速效救心丸喂到他嘴裡,足足忙活瞭十分鐘,賀振川整個人才平復下來。
而自始至終,賀硯梟都像個局外人一樣,波瀾不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賀硯鳴側首看向這個弟弟,冷然道:“你出來,咱們談談。”
“好,我正好也有話要和二哥說。”
兩人走至屋外的花園,賀硯鳴儒雅開口,“硯梟,你知道的,宋詞是湛洲的未婚妻,也是雙方傢長定下的,你若喜歡,我可以找別的女人給你。”
“別的女人?”賀硯梟輕扯嘴角譏笑,“難不成是……曲凝?”
賀硯鳴蹙眉。
賀硯梟慢吞吞地從褲兜裡掏出手機,點開瞭一則視頻,沒多久女人嬌喘聲,男人低喘聲如同一首交響樂回響在二人耳邊。
“嘖,二哥你還真是寶刀不老啊,我記得曲凝是在校大學生,這麼年輕你都下得去手,若是我把這個視頻發到網上,你說父親還會讓你繼承傢產嗎?我那二嫂會不會選擇跟你離婚呢?”
賀硯鳴垂下兩側的手倏然收緊,臉上溫和的笑險些繃不住。
“你這視頻哪來的?”
賀硯梟輕嗤,“這就急瞭?還有更勁爆的,你要不要看?”
“你到底想幹什麼?”
賀硯梟,“幹什麼?我剛剛在餐桌前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要宋詞!”
“不可能!”賀硯鳴毫不猶疑地拒絕,“宋詞是我未來的兒媳婦,你想都不要想。”
“二哥,別把話說得這麼死。”賀硯梟收起手機,傾身靠近他,“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考慮,若是明天一早,宋傢還沒收到解除婚約的消息,那我可就不保證明天新聞上會寫些什麼瞭。”
語畢,賀硯梟抬腿朝著外面走去,忽又轉身,恢復瞭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對瞭,麻煩告訴二嫂一聲,她做的糖醋魚實在是難吃。”
賀硯梟離開後,賀硯鳴那張臉,變得越發陰鬱,如萬年不化的冰山,陰森恐怖至極。
出瞭老宅,一輛賓利停在瞭賀硯梟面前。
上車後,沈斯瀚戲謔,“瞧你這樣子,看來賀硯鳴是被你氣得不輕啊。”
賀硯梟重新點燃一根煙,輕蔑一笑,“這麼多年被人一口一口地總叫著,不給他提個醒,他恐怕早就忘瞭他這個私生子的身份瞭。”
“鬧也鬧瞭,你下一步準備怎麼做?”
賀硯梟狹長的眸子半瞇,若有所思,“去花店。”
“這麼晚瞭去花店幹嘛?”
“我老婆喜歡香雪蘭。”
沈斯瀚翻瞭個白眼,發動引擎,順帶罵瞭一句,“神經病。”
賀硯梟靠在椅子上,懶懶地嘆道:“這叫情調,算瞭,你這單身狗自然不懂,說瞭也是白說。”
沈斯瀚抬手搭在賀硯梟的肩膀上,接著吐槽,“情調這玩意哥們自然不懂,可我懂一點,小詞妹妹不喜歡你,你的追妻之路恐怕還很長啊,兄弟好好加油,哥們我永遠在你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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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公館。
吃完飯後,林阿姨將廚房打掃一遍便離開瞭,宋詞閑來無事便抱著仔仔在院子裡瞎逛。
時值十月份,院中有好幾株柿子樹,柿子已經成熟,通體鮮紅,如同一串串紅色的小燈籠,掛在枝頭。
宋詞看著樹上的柿子,忍不住吞瞭一口口水,“仔仔,你想不想吃柿子?”
喵~喵~
“你也想吃對不對?可是我夠不著啊。”
“仔仔不能吃,倒是另有一隻小饞貓想吃。”
賀硯梟回去時,見屋內空無一人,猜測宋詞大概是往後花園去瞭。
果不其然,剛一進花園,就看到宋詞抱著仔仔,坐在臺階上,仰頭呆呆地望著樹上已經熟透瞭的柿子。
“你回來瞭?”
喵~喵~
賀硯梟見宋詞穿得單薄,便脫下身上的外套將人緊緊裹住,“你也不怕凍著。”
宋詞笑得眉眼彎彎,“晚上林阿姨給我熬瞭一碗薑棗茶,我喝得渾身發熱,就沒穿衣服。”
語落,宋詞又看瞭一眼柿子樹。
賀硯梟讀懂她眼裡的意思,側目淺笑:“想吃?”
宋詞點頭,“我最喜歡吃柿子瞭。”
賀硯梟睇她一眼,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去,再回來時,手裡多瞭一個竹籃和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