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宋詞起來的時候身邊早已冰涼一片。
因為要回安城,她也沒再賴床,早早的起床洗漱,等換好衣服下樓,宋詞被眼前的一幕嚇瞭一跳。
各色禮物堆瞭滿滿一客廳,上到老年人用的保養品,下到小孩子的玩具,樣樣都是精品,且都是花瞭心思的,還有許多京都的特產。
這麼多東西,恐怕歸置歸置都能開個超市瞭吧。
宋詞抬腿上前,“賀硯梟,你這是……”
“帶給咱傢人的禮物。”
“太多瞭吧。”宋詞驚訝之後,又無奈笑道,“再說給外公,舅舅舅媽的禮物我已經買好瞭。”
賀硯梟摟著她笑,“我這新女婿頭一次上門,總不能空著手去。”
宋詞掃瞭一眼桌子上的東西,最邊上那套文房四寶,是竹沁齋的精品,想要買上一套得提前預約。
外公容如章最喜書法,宋詞本想去竹沁齋買一套,可是去得晚瞭,人傢的預約已經排到瞭三個月後,沒想到賀硯梟居然能買到。
“那也用不到這麼多呀。”宋詞感嘆的同時,更多的是感動。
明明兩人結婚還不到十天。
可這十天的相處下來,宋詞卻莫名覺得很平靜,安寧。
這種平靜而幸福的感覺,在母親去世的十六年後,終於又有瞭。
賀硯梟俯身在她額頭上吻瞭吻,清潤的嗓音落瞭下來,開著玩笑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們見我拿瞭這麼東西,說不定心一軟就不會罵我瞭。”
說到這件事,宋詞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舅舅容知華那張不茍言笑的臉,也提前給賀硯梟打瞭預防針,“我舅舅是軍人,又是首長,他脾氣不大好,萬一他說瞭什麼讓你不開心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舅舅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賀硯梟半張側臉都在光影之下,米白色的棉麻襯衫襯得他眉眼格外謙和溫潤。
“我和你結婚並沒有得到你傢人的同意,如今他們還允許我上門拜見,即便要我跪地負荊請罪,我也覺得這是我應得的,誰讓我不打聲招呼就娶瞭人傢的寶貝呢?”
賀硯梟的聲音低醇,是宋詞最喜歡聽的那種聲色。
就像是寒冬裡的爐邊閑聊,緩慢的語調不經意間就能熨平緊張不安的情緒。
宋詞抿著唇瓣,卻怎麼也壓不下上揚的嘴角,打趣道:“原來離經叛道的賀硯梟也有怕的時候?”
賀硯梟看著她,眸色的眸底流動溫和繾綣,“我不是怕他們,而是怕……他們不接受我。”
宋詞內心深處因他的話猛地波瀾激蕩。
她不明白,為什麼才認識瞭十多天,她就能從這個男人的眼中,感受到一種深深的愛意,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感情。
看著男人專註繾綣的眸,宋詞緩緩開口,“賀硯梟,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男人面無異色,隻是眸色沉瞭沉,“京都就這麼大,我們自然見過。”
“我不是說這個。”宋詞往前一步,聲音有些急切,“比如在某個地方,特定的地方,我們說過話,聊過天?”
宋詞的凝視不禁讓賀硯梟心跳加速。
他希望宋詞能記起他,但又害怕記起所有事情後的宋詞會厭惡自己,甚至……畏懼自己。
“你覺得呢?”
模棱兩可的話讓宋詞有些泄氣,欲要再問,賀硯梟已經推著她往餐廳走,“我去收拾東西,你去吃飯,吃完瞭我們就去安城。”
從男人的態度看來,分明是知道什麼但是卻不打算告訴自己。
那場車禍後,宋詞確實丟失瞭許多記憶,難不成就是那個時候,自己已經和賀硯梟認識瞭?
“賀硯梟……”
“乖,先去吃飯。”
男人的語氣不容拒絕,宋詞心裡一慌,“你先讓我把話說完。”
兩人對視幾秒後,宋詞冷靜開口,“賀硯梟,我八歲那年出瞭車禍,丟失很多記憶,所以,我丟失的記憶裡有你是不是?”
賀硯梟嘴角微揚,語含深意:“也許吧!”
“……”
這個狗男人!!!
宋詞緊咬後槽牙,默默在心裡罵瞭一句。
-
早上的事情在宋詞吃完早飯後便不瞭瞭之。
十點從京都出發,大約一個小時的路程便抵達瞭安城。
容如章是老司令員,即便已經退休,一傢老小也依舊住在軍區大院裡。
值班的哨兵在認真核對兩人的身份後,這才示意放行。
穿過一條種滿水杉和梧桐樹的道路,最裡面紅磚墻的老洋房就是容傢。
門口,舅媽蘇韻早已候著,臉上掛著和煦的笑,金色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梧桐葉落下,為她平添瞭幾分端莊溫和。
宋詞下車後,迫不及待地上前抱著蘇韻撒嬌,“舅媽。”
蘇韻伸手輕拍宋詞的後背,溫柔地笑著,“都多大瞭,還撒嬌,來的路上累不累?”
“不累,有免費的司機。”
那一邊,賀硯梟已經從車上下來。
蘇韻順著宋詞的目光望去,來人身量修養挺拔,氣質卓然,一身燙金黑西裝,衣著正式考究,俊逸中又透著彬彬有禮的文雅。
“他真的是賀硯梟?”
蘇韻隻是聽過賀硯梟的名字,可並未真正見過他。
本以為臭名昭著,離經叛道的賀硯梟隻是個不成器的紈絝子弟,沒想到卻是如此英姿勃勃。
果然是應瞭那一句,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蘇韻走神的工夫,賀硯梟已經走到二人跟前,“伯母您好,時至今日才來拜訪,是晚輩失禮瞭。”
談吐得體,文質彬彬。
蘇韻心裡瞬間對賀硯梟的好感上升瞭一個層次。
“快請進,瞧我,真是高興壞瞭,都忘記讓你們進去瞭,硯梟啊,你可別介意啊。”
宋詞頗有些驚訝地看著蘇韻?
這還是昨天晚上咬牙切齒要讓舅舅審問賀硯梟的舅媽嗎?
變得也太快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