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九章 世傢公子

作者:三戒大師 字數:3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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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像一場戲,大悲大喜轉眼間。這是春和班班主老爹常說的一句話,今天他才明白這句話實在太對瞭。本以為要被砸瞭招牌,從此滾出京城演藝圈,班主連上吊的心都有瞭。誰知道卻得瞭個超級好評,另外還有一大堆錢財賞賜,實在是讓人喜出望外。

主傢還要熱情的留他們吃宵夜,班主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受著瞭,忙婉言謝絕,表示來日再登門謝賞,便趕緊讓手下人收拾好傢夥什兒走人。以免夜長夢多……萬一人傢冷靜下來,覺著賞賜的太多怎麼辦?

謝賞下臺後,眾戲子都不好意思看孟良焦贊兩個,剛才那麼損貶人傢,現在卻因為人傢得瞭厚賞,這世道,真是打臉不要太快隻是眾戲子實在想不通,這張傢人的口味怎麼這麼怪異?明明是一場演砸瞭的戲,值得這麼賞賜麼

思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就是焦贊的跟頭翻得太好瞭,那些練武生的不禁暗暗下定決心,從今往後啥也不練,專門練翻跟頭瞭……

不過這些心思想法,統統於擾不到王賢兩個的心境,閑雲少爺本來就是木頭一根,誰也影響不到他,王賢則把這視作一場遊戲,既然不欠這些人的瞭,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凡夫俗子所思所想……

戲班離開張府時,已經是三更天瞭,因是‘太平盛世,,朱棣早就不設宵禁瞭,不過這個點兒,大街上已經漆黑一片,隻有偶爾經過的巡夜的兵馬司隊伍,打著燈籠照亮一片街道,待其走過,便又復歸黑暗寂靜。

戲班子打著寫有‘春和班,字樣的燈籠往回趕,一天三場戲下來,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回去洗個腳,然後把自己扔到床上睡死過去……路上,班主本來還想問問楊六郎,他倆徒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但黑燈瞎火的,本身也有些精力不濟,決定還是明天再說吧。

所以誰也沒註意到,那孟良焦贊悄悄落在瞭隊尾,然後在隊伍拐彎後,就再也沒有跟上來……

王賢兩個在後臺時,已經脫下瞭古古怪怪的戲服,換上一身黑色的衣裳,這時候脫離隊伍,便借著夜色的掩護,七拐八拐,走街串巷,來到瞭秦淮河邊一個隨處可見的小碼頭。

待兩人走進瞭,停在那裡的一條小船上突然站起個人,朝他們招瞭招手,兩人便上瞭那條船,船便駛離瞭碼頭,駛入夜幕中的秦淮河……

船艙中,孤燈如豆,照亮出方寸之地,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優哉遊哉的捻著酒杯,手指在桌上輕輕打著拍子,口中哼著南京城最紅的小曲,看到王賢進來,他才呵呵一笑道:“有你這樣請客的麼,讓我枯等半宿不說,也沒個歌女唱曲解悶,哎,長夜漫漫,甚是難熬啊。”

“你自己唱的不挺好。”王賢一屁股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壺,咕嘟嘟一飲而盡,擦擦嘴,才一臉感激的望著對方道:“你能來我太高興瞭。”

“這話說的,該罰該罰。”那男子也姓張,但跟張永沒什麼關系,而是英國公張輔的二弟張鯢,他給王賢倒一杯酒道:“我早說過一世人兩兄弟,你卻分明不把我當兄弟。”

“我認罰,認罰。”王賢痛快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疾風知勁草,患難見真情,你這個兄弟,我認瞭”

“該罰該罰,我在太原就認你這個兄弟瞭,你到現在才認……”張鯢一臉幽怨的又斟一杯酒。

“我認罰。”王賢苦笑著再喝一杯,頓瞭一會兒方笑罵道:“嚇得我都不敢再說話瞭……”

“嘿嘿。”張鯢得意的笑笑,又斟酒一杯,遞給王賢道:“這一杯酒……”

“又要罰我什麼?”王賢接過來,無奈道。

“這杯酒,恭喜你平安歸來,你說該不該喝?”張鯢臉上的笑容真誠而親切,就像這秦淮河上倒影的燈光漿影一樣。

“該喝。”王賢雙手接過來,張鯢也端起一杯,兩人一碰,齊齊一飲而盡。

“好。”張鯢撫掌大笑,然後高興道:“說真的,你失蹤這段時間,可把我擔心壞瞭,後來聽說通州那事兒,更是把心提到嗓子眼瞭。可我什麼都做不瞭,真真要急死個人瞭。”

“哎。”王賢嘆口氣,聽張鯢話鋒一轉,嬉笑道:“誰知道皇上上船,卻看到自己的孫子和兒媳睡在一起,某些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真真是讓人笑破肚子。”

張鯢說話素來放肆,王賢卻不能跟他一起胡說八道,隻能苦笑著不說話。

張鯢卻不放過他,探過頭來,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湊在王賢耳邊小聲道:“你跟我說實話,你跟徐真人到底有沒有”

“沒有”王賢嚇瞭一跳,忙斷然否認道:“你要害死我你就繼續胡說八道”

“沒有就沒有,這麼大反應於什麼。”張鯢冷不防被他吼瞭一聲,擦擦臉上的口水,訕訕收回身子,卻又淫笑道:“看你這麼大反應,八成是有點什麼瞭。”

“這個真沒有。”王賢無語道:“你怎麼會這麼想呢?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我還有活路麼。”

“這倒是,那以後我不說瞭,”張鯢點點頭道:“最多隻在心裡想想。”

“想也不行”

王賢吼一聲,張鯢忙舉手投降,自罰一杯道:“我不想,不想瞭。”

“那個,這麼想的人多不?”王賢終究忍不住問一句。

“你說呢?”張鯢翻翻白眼道:“這世上最勾人的就是桃色事件,尤其還是徐真人的。沒風還起三尺浪呢,就算誰都覺著不可能,也會往那方面瞎尋思的。”見王賢小臉煞白,他忙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種事兒,誰敢在皇上面前嚼舌根?除非活膩瞭。”

“哎,反正我是問心無愧,至於別人怎麼想,隨他們想去吧。”王賢苦笑道,這件事還真不是他能控制的。要是朱棣也這麼想,自己真是要倒大黴瞭……不過他畢竟心志堅定,知道事有輕重緩急,現在得先解決火燒眉毛的事兒,其它事隻能往後放瞭。

見王賢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張鯢也不催促,在那裡自斟自飲等他恢復。卻沒想到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神色如常,不禁暗暗贊嘆,這才是做大事的料嘛

張鯢再斟一杯酒,遞給王賢道:“來壓壓驚。”

王賢剛要接過,他卻手一收,自己一飲而盡道:“算瞭,這杯還是我喝吧。能把膽大包天的王仲德嚇住,實在該浮一大白”

“呵呵……”王賢不禁搖頭笑道:“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這世傢子弟的風范真不是蓋的。”

“那是,沖你這句話,我得再喝一杯。”張鯢開心的笑道,說著又飲瞭一杯,方正色道:“好瞭,一人三杯,誰也不占誰便宜。現在談正事吧,說吧,約我來有何差遣?”

“這,不知該從何說起。”王賢發現張鯢以城相待,準備好的說辭不能用瞭,眉頭微皺道:“你讓我想想。”

“那我來說。”張鯢道:“你找我,無非就是想問問,我張傢會支持哪一邊?”

“雖不全是,但我也確實想知道。”王賢點頭道。

“那我告訴你,我張傢誰也不支持。”張鯢正色道:“道理很簡單,我兄長已經是世襲罔替開國公瞭,對外姓來說,這就是真正的位極人臣。支持誰也不能更進一步,那於嘛要冒險下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是。”王賢點點頭,也正色道:“既然如此,我們今晚隻敘舊情,不談正事瞭。”他倒也灑脫,當然前提是對方乃張鯢,隻能以情動之,無法像對許野驢、張永一樣利誘威逼。

“呃,別介。”張鯢擺擺手道:“我隻說瞭張傢的態度,沒說我的態度。”說著啐一口道:“莫非你瞧不起我?

“怎麼會呢?”王賢苦笑道:“我被你搞糊塗瞭好吧。”

“好吧。”張鯢深吸口氣道:“這麼說吧,我大哥這個英國公,他的態度自然代表張傢,但我雖然姓張,可飯還是分鍋吃的,我也得為自己考慮,你明白咯吧?”

“明白瞭。”王賢點頭道:“繼承傢業的是英國公一枝,你這一枝,還是需要進步的。”

“不光是我,還有我傢老三。”張鯢笑道:“他就在漢王麾下,當天策指揮使,你道他不打自己的算盤?”

“嗯。”王賢繼續點頭道:“聽說,你這陣子吃瞭不少酒席?”

“是的,都是老三拉我去的,吃瞭別人的,省下自己的,我於嘛不吃?”張鯢笑道:“不過你放心,我們兄弟不是別人,隻要你這邊價錢合適,我還是會優先考慮你這邊的。”也許能把待價而沽說得這麼自然,也是世傢子弟的一項本領瞭。

“你三弟拉你入夥,你不考慮?”王賢一臉輕松的問道。

“不考慮,老三那個蠢貨,哪裡會做買賣?人傢都不把他當自己人,他還使勁往上貼,實在是太丟人瞭……”張鯢使勁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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