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還有三章,還有三章,然後還有一個末章和一篇後記,怒啊怨啊哀愁啊……大傢還是投推薦票吧,昨才發現,原來鮮花票也要錢,嗯,我們一起努力,搞個好看的貓尾巴。)
“放箭!”雨水從宮典混漉的胡須上滴落,面色蒼白的禁軍統領,聲音微顫地發出瞭命令。
無數枝羽箭在這一刻脫離瞭緊繃的弓弦,倏然間速度提升到瞭,他是走瞭起來,完全超乎瞭所有人類地想像,他手中的鐵釬準備地刺中瞭皇宮約兩丈高處一個縫隙,身體如被弓弦彈出的箭一般,迅疾加速,化作瞭一道冷漠的影子。在平滑峭直的皇城墻上,雙腳不停交錯,就這樣向著城墻奔跑而去!
誰也無法形容這幕景象,五竹在路上,在皇城的墻壁上,正對著落雨的天空奔跑!
當五竹那雙穿著佈鞋的腳。穩穩地落在皇城頭上時。宮典便知道大勢已去,這個世間除瞭皇帝陛下之外。再也沒有誰能夠阻止五竹入宮。
秋雨下廣場的一角忽然傳來一陣如雷般地馬蹄聲,騎兵的數量並不多,然而格外肅殺,樞密院正使,如今慶**方第一人,葉重大帥,終於從樞密院趕瞭過來。
葉重面色一片震驚與鐵青,雨水讓他花白的頭發貼在微黑的臉龐上,看上去異常狼狽。他遠遠地看著城頭上那個孤單的瞎子背影,從馬上跳瞭下來,在雨水中向著皇城的方向狂奔,卻險些摔瞭個踉蹌,淒厲喝道:“五大人,莫要亂來!”
“知道神廟已經荒破瞭……但朕想老五既然是廟裡地人,神廟總有辦法把他留在那裡,誰知道他還真地能夠重返人間,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這個賊老天,今天要下這麼大的一場雨?這是為什麼呢?”
“朕心懷天下,手控萬裡江山,不料今日卻被一匹夫逼至駕前,誰能告訴朕,這是為什麼呢?”
“上天何其不公,若再給朕一些時日,不,若當日朕沒有傷在那個箱子之下,朕又何懼老五來此?”
“不過即便老五來瞭?那又如何?”
不時得聞宮外急報,卻依然一臉平靜地皇帝陛下,唇角忽然泛起瞭一絲冷笑,緩緩地從龍椅上站起身來,平穩地舉起雙手,讓身旁的姚太監細心地檢查瞭一遍身上的龍袍可有皺紋。
龍袍有許多種,今日慶帝身著的龍袍極為貼身,想必對他稍後的出手,不會造成任何影響。隻是,隻是……皇帝陛下眼角的皺紋為何顯得那樣的疲憊?那樣的淡淡哀然?
站在幽靜而空曠的太極殿中,慶帝負手於後,沉默許久,他的頭發被梳理的極為整齊,用一條淡黃色的絲帶隨意地系在腦後,顯得格外瀟灑。
許久之後,他緩緩睜開雙眼,眼眸裡再也沒有先前那一番自問時的淡淡自嘲之色。有的隻是一片平靜與強大地信心。
皇帝陛下平靜而冷漠的目光,順著太極殿敞開的大門,穿過殿前的廣場,一直望向瞭那方廝殺之聲漸起的皇城正門,他知道老五呆會兒便會從那裡過來,因為他知道老五的性格,那廝這一生,也隻會走這最直接的道路。
“找到范閑沒有?”他的眼簾微垂,輕輕地轉動著手指間的一枚玉扳指,很隨意地問道。
“還沒有。”姚太監在一旁恭敬稟道:“范傢小姐昨天夜裡就失蹤瞭。”
皇帝閉上瞭雙眼。沉思片刻後說道:“朕看來依然是低估瞭很多人,比如若若這個丫頭。”
姚太監在這個時候不敢接話,隻是在心裡也覺得異常古怪,當宮中知道瞭范閑入京的準確消息之後,陛下昨夜第一時間將范傢小姐請入瞭宮中,很明顯,陛下掐準瞭范閑地命脈,然而誰知道……昨夜范傢小姐卻忽然間在宮裡失蹤瞭。
如果范傢小姐是一位隱藏著的高手,那為什麼還會被內廷請入宮中,而不是在宮外便逃走?
皇城處的上萬禁軍。還在用自己的血肉與生命,頑強地阻擋著五竹的進入,一路皆血,卻沒有一位禁軍退後一步!便是四顧劍當年在大青樹下用木棍戮死螞蟻也還需要時間。更何況眼下殺的是人,五竹依然平靜的殺著,然而面前的人從來沒有少過,不知道還要殺多久。
“還有半個時辰。”皇帝陛下似乎總是能準確地把握世間的一切事物發展,他緩步走出瞭太極殿。站在瞭長廊之下,看著廊外越來越稀的雨絲,似有所思。
皇宮之中地太監宮女,滿臉緊張地退在遠遠的地方,皇帝的身邊隻有姚太監一人,顯得是那樣的孤單。
皇帝地眉頭忽然皺瞭起來,輕輕地咳瞭幾聲,從姚太監的手裡接過潔白的絲絹擦拭瞭一下唇角,冷漠說道:“如果安之再不出手。這事情就有趣瞭。”
皇宮裡的氣氛異常緊張嚴肅,全無一絲生動活潑,自然相當無趣。此時的范閑,便在太極殿長廊盡頭地幾名太監之中,心情異常沉重復雜地註視著遠處那個中年男人,或者現在應該說是……老人。
昨天子夜剛過。在漆黑夜色的掩護下。范閑一個人來到瞭皇宮。這一次他沒有試圖再像那一年殿前詩會後那般,學壁虎爬進宮裡去。因為如今的京都。因為北方如火如荼的戰事,更因為他的歸來,防衛力量被提到瞭一個極其恐怖的層級,再想逾墻而入,已經成瞭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於是范閑動用瞭自己在這個天下埋的最深的那枚棋子,這枚棋子除瞭他之外,便隻有王啟年知道,鄧子越也隻是隱隱瞭解過一些,那就是洪竹。
如今地洪竹已經回到瞭禦書房,重新得寵,在這位宮中紅人的暗中梳導幫助下,范閑看似輕松,實則極為兇險地經由浣衣坊方向潛入瞭皇宮。
范閑沒有想過如果洪竹將自己賣瞭,那會是怎樣的後果,他的第二次人生已經走到瞭這一步,還有什麼不敢失去的?
潛入皇宮之後,范閑便知道瞭妹妹再一次被接進皇宮的消息,他馬上明白瞭陛下地想法,看來到瞭今日你死我活地這一刻,這位坐在龍椅上的男子,終於撕下瞭一切虛偽地面具,準備直接用若若的性命來威脅自己。
這和當初若若做為人質不同,因為當時的皇帝陛下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所以依然可以保有聖君的面目,范閑也不擔心他真的會拿妹妹的生死來威脅自己。
而如今皇帝已然老瞭,纏綿的傷勢根本未好,隻怕他也嗅到瞭那絲死亡的味道。
范閑咪著眼睛,小心翼翼地低著頭,在那幾名宮女的身後,通過她們衣衫的縫隙,註視著太極殿正門口的皇帝老子,一時間心情竟有些復雜。
他也知道瞭皇城處的異動,猜到瞭五竹叔的到來,然而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五竹叔是真的醒瞭?不過無論如何,范閑十分清楚這些絕世強者的實力和慶軍強大的戰鬥力,就算五竹異常強悍地突破瞭禁軍的防禦,隻怕殺到太極殿前來時,也必然要受傷。
而面對著好整以暇,安然以待的皇帝老子,五竹叔又能有幾分勝算?
范閑的眼睛瞇的更厲害瞭,看著遠方的皇帝陛下輕輕地咳瞭兩下,然後將擦嘴的白絹收入瞭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