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那些長老嗎?”樊煊問。
小白狐搖頭,“但我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他們還有別的藏身之處,這次如果讓他們跑掉,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蹲到他們呢。”
樊煊和簫心邑靜靜聽著,她知道的事情肯定比他們多。
時玥:“他們現在不敢吃你,是因為怕難消化,還怕遭到反噬,就跟你們說的走火入魔是一樣的道理。”
“那你打算怎麼殺他們?”樊煊語氣嚴肅。
時玥:“……偷襲?”
樊煊眸色深沉,表情仿佛在說:就這?
在一旁當蘑菇已久的簫心邑開口,“你知道他們在哪兒?帶我們倆去偷襲,不更好?”
時玥目光掃過兩人,語氣淡淡地說,“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啊,你們沒有武器,還受著傷,我帶著你們就是……”
“累贅”兩個字她沒說出來,但那她看不起人的小表情,真的挺讓人生氣的。
樊煊和簫心邑眼皮抽搐,竟無言反駁。
他們身上有外傷,特異能力消耗過大,現在的確不適合戰鬥。
“你厲害,你去殺。”簫心邑氣得起身站到一邊去,不想再看那小白狐一眼。
樊煊也面無表情,不過還是看著小白狐低聲道,“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幫我和琪琪他們聯系?”
時玥點頭,“好呀,你欠我一個人情。”
她才不跟他說,她已經跟他手下聯系過的事情。
樊煊的人情,可不好賺。
送上門的機會,不要白不要。
樊煊:“……好。”
“你們先在這裡呆著吧。”
小白狐丟下這麼一句,白影一晃,就從兩人面前消失。
簫心邑問,“她這樣,是不是太莽撞?”
二十歲的小狐妖,他總感覺對方就跟一張白紙一樣,隻是最近跟樊羨多瞭,才會有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隨她,她不傻的。”樊煊說。
莽撞的確是莽撞。
但是她有膽子,有想法……而且,樊羨看中的人,差不到哪裡去。
簫心邑:“那……真的不跟狐族計較瞭?”
樊煊神情冷漠,佈滿陰翳。
他還是想著要鏟除所有狐妖,這樣才有心力應付怪物。
“先看看她想做什麼吧。”樊煊起身,尋個角落坐下,心思卻比剛才還要焦躁萬分。
山野中萬籟俱寂,也就過去半個小時,小白狐又回到牢籠前,這回她不及剛才那麼氣焰囂張,而且身上還明顯沾著血跡。
它從金屬門縫鉆進來,往一簇草垛的方向窩下來,聲音疲憊,“好累,我休息一會兒。”
說完,小白狐扒拉著幹草往自己身上一遮,就閉上瞭藍色的眼睛。
樊煊來到她面前,感受到她周身流轉著澎湃的能量,她不會真的把哪個長老殺掉,把對方的能量吞瞭吧?
不過它現在處於昏睡狀態,樊煊也問不出什麼。
兩個大男人在草垛旁蹲下,扒拉著幹草,蹭掉她毛毛上的血跡,見不是她受傷,才又用幹草把她埋起來。
天色漸漸亮起來,村子裡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喧鬧,蔓延開的是充滿恐懼和緊張的寂靜。
二長老死瞭,他屋裡伺候的狐妖說,他是被吸幹天賦死的。
眾所周知,人類是不可能吸收狐妖天賦的,而且他們狐妖裡頭,就隻有三個長老的實力不相上下。
所以大傢都在猜測,二長老會死,是因為他們仨內鬥,其他兩位聯手殺瞭二長老。
二長老底下有不少擁躉,此時群龍無首,自然是慌亂。
光亮照進洞穴,樊煊聽到草垛那裡傳來些許動靜,側頭看過去。
小白狐隻是轉個身,又繼續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緩過來。
簫心邑也瞥一眼過去,說道,“還挺能睡。”
狐妖們發生內亂,仿佛已經忘記兩個人類的存在,一直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
就在樊煊等不下去的時候,小白狐抖動耳朵清醒,打著呵欠從草垛裡鉆出來。
樊煊見小白狐走路好像漂浮著的一樣,問道,“你做瞭什麼?”
“我把二長老殺瞭,另外兩個不知道躲在哪裡,但族地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肯定是要回來查清楚的,我們等著就行瞭。”
他們之間看似和睦,實際上彼此猜忌,誰也不相信誰。
現在死瞭一個,另外兩個就更加不信任對方,鬧起來也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樊煊沉默。
那她還挺牛的,說殺就殺。
“你欺騙樊羨。”他忽然說,“你之前掩蓋瞭真正的實力。”
也把他們所有人都騙瞭。
時玥一噎,還是會有點心虛,於是跳過這個話題,“啊,睡太久瞭,我出去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說完就走,白色身影離開洞穴,很快就消失不見。
等時玥再回來,已經換上一套狐族白色的服裝,身旁還帶著一個同樣裝扮的薑天琪,兩人堂而皇之來到牢籠前。
“琪琪?”
樊煊和簫心邑看到兩人,都緊張得心跳加速,她們真是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地盤嗎?
特別是薑天琪,她甚至不是特異能力者,也敢來這裡?
樊煊目光落在時玥那白凈漂亮的臉蛋上,隻覺得她夠虎的,說一出就是一出。
對上他的眼神,時玥解釋,“本來我隻是傳遞個消息,但是琪琪擔心你們,我就把她帶進來瞭。”
薑天琪連忙湊過去,“嗯,別怪玥玥,是我放心不下,你們現在還好嗎?”
簫心邑:“還好,皮外傷。”
樊煊問:“怎麼帶的?”
薑天琪默默掏出手裡的一撮白毛,艱難地憋笑。
今天狐族村子裡很亂,時玥帶她越過守衛進來,狐妖嗅到她身上有同類的氣息根本不會管她。
時玥心疼地看著自己那一撮毛毛,忽然沒有說話的欲望。
樊煊也很快明白過來,克制住想笑的沖動,嘴角微微抽搐。
小狐妖的犧牲還挺大的。
薑天琪給兩人簡單包紮一下外傷,遞上營養劑,才又隨著時玥離開。
不過她們還留下兩件趁手的武器和聯絡器。
看著她們走遠,簫心邑後知後覺地問,“這牢,我們是非坐不可嗎?狐妖根本就沒時間搭理我們。”
樊煊:“……”
但是按照時玥的說法是:“他們眼饞你們倆的身體,哪怕他們想要挪窩,肯定也還是想著要吃掉你們的。”
所以時玥是讓他們在這裡當誘餌呢。
——
夜色蒼茫,枯黃的山林一片寂靜,連一點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
一輛車在顛簸的路面緩慢行駛,那束光線打破黑夜,也讓周圍潛伏的人揪起一顆心。
是誰大半夜忽然出現在這裡?
那輛車停下,樊羨推門走下來。
看清他的臉後,潛伏在周圍的人齊齊怔愣,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從枯木上跳下來,走到他面前。
“樊煊呢?”樊羨看到來人便問道。
“領主被狐妖抓走瞭,不過人沒有大礙,狐族如今內亂,我們的人已經滲透進去,領主讓我們等信號再行動。”陳捷也是樊煊的左右手,三言兩語說清楚後,詢問道,“您怎麼會來這裡?”
該不會是堡壘出事瞭吧?
樊羨一直皺著眉,“來找人。”
陳捷:“是誰?”
樊羨沒回答,而是朝著山裡的方向走去,隻丟下一句,“你們聽指揮行動,不用管我。”
陳捷自然沒敢多問,樊羨的行為一直挺古怪的,這回該不會是聽說領主出事才來的吧?
也不對,領主剛出事,樊羨沒理由這麼迅速趕到的,而且他們也沒有跟堡壘聯系過啊。
隨著樊羨離開,一道黑影也一閃而過,陳捷瞬間背脊發寒,視線搜尋,不過卻沒發現有異樣。
是他的錯覺嗎?
他怎麼感覺有怪物?
可是他們在這邊佈控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怪物的蹤跡,這裡是狐妖的地盤。
陳捷走到那輛車前,還打開車門看向裡面,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後尾箱裡,擺放著九個花盆,裡面不知名的野花都蔫兒吧唧的。
甚至還有野草編織的蜻蜓和蝴蝶。
這都是啥啊。
樊羨上路不帶物資和武器,帶這些?
果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想他。
樊羨的身影已經溶於夜色中,等到周圍沒有人的時候,小怪物才繞回到他身後,手裡還抱著一盆雛菊。
本來快要枯萎的雛菊又長出瞭花苞,它現在可寶貝著呢,還想第一時間讓小狐妖看到新長的花苞。
狐族的領地看守松懈,甚至在大門口就有兩個狐貍在鬥毆,打得十分兇狠,結果就是以一方吞噬一方結束這場鬥爭。
狐妖的生存法則,似乎跟怪物的一樣,強者吞噬弱者,但是怪物沒有那麼多虛偽和狡猾的手段。
空氣中都是酸臭味,樊羨神色冷漠,不躲不藏,就這樣闖入村子。
但凡沖上來想要對他動手的,他都是直接殺掉瞭事,很快他走過的地方便全都是狐貍屍體。
小怪物也看不上這些肉,小心翼翼抱著花盆,當著一個小尾巴。
某個方向忽然傳來騷動,所有狐妖紛紛四竄逃離。
等樊羨來到那個爆炸開的洞穴前面,隻看到樊煊帶著幾個人將一隻斷尾的老狐貍圍困其中。
老狐貍爪子爆出紅光,下一秒便將簫心邑掀翻,他胸前也被劃出深刻的幾道傷痕。
這老傢夥真不愧是活瞭幾百歲!真夠難纏的!
就好像長出銅墻鐵壁一樣,讓人難以擊中他要害。
怪不得小狐妖說要搞偷襲!
“老蕭!”
老狐貍趁樊煊他們查看簫心邑那邊時,想要逃走,然而面前卻被另一道身影堵住。
應該說是,兩道。
樊羨和他身後探頭探腦的小怪物。
老狐貍對怪物還是有幾分恐懼之心的,可是看到那體型,便又不放心上,它嘲諷地咧開嘴,還沒說話,就覺得眼前一花,脖子處傳來咔擦的一聲,一切便歸於沉寂。
隻是眨眼間的功夫,樊煊看到樊羨忽然站在不遠處,神情清冷漠然,眼底閃爍著紅光。
“大哥?”
樊羨慢悠悠地丟下手裡癱軟的老狐貍,嫌棄地看一眼自己的手。
“老狐貍死瞭。”旁邊有人吞吞口水,覺得好像在做夢。
他們剛才對老狐貍圍追堵截,斷掉他尾巴都差點讓他逃掉,可是樊羨就那麼輕飄飄就把它脖子擰斷瞭?
他怎麼做到的?
樊羨已經走到樊煊面前,徑直問道,“她呢?”
到處都是狐貍的味道,他和小怪物現在沒有辦法精準地找到她。
樊煊很快反應過來,他問的是時玥。
所以,他是因為她過來的。
樊煊心裡,很難不酸澀。
“還有一隻老狐貍,她剛才自己追著出去瞭。”
他剛說完,樊羨便抿緊嘴角,朝著那個方向離開。
這回他的步履比較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