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後正式進入最炎熱的時段,江如詩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來一個老中醫,帶時玥去看過一回,雖然吃中藥是比較痛苦,但是時玥的身體經過調理後,倒是好瞭很多,不用像之前那樣時時刻刻擔心吹風著涼。
空閑的下午,時玥雷打不動地出去曬太陽,漸漸的她便成瞭大院裡的一道風景線,不少人掐著點兒來跟她聊天,或者聽她彈彈吉他。
不過她最多也就呆那麼半個小時。
盛琦琦經過,馬上就跑到時玥身旁,蹲在一邊陰影處。
“玥玥,我們去打球,來看嗎?”
盛琦琦性子比較像男孩子,平時好像總有很多使不完的力氣,讓時玥羨慕。
“我不行,我晚點還有事。”
“啊?去哪兒?”盛琦琦猜測,“難道還要工作?去配音嗎?”
盛琦琦最近特別黏時玥,因為她才發現,時玥竟然是她最愛的那部廣播劇的配音演員!
一開始盛琦琦說到這廣播劇的時候還期期艾艾的,不太好意思報出那個讓人羞恥的名字。
畢竟她聽廣播劇都是偷偷來的。
在傢長眼裡,她隻會看紀錄片、外語原著,不知道多乖。
時玥搖頭,“我去……酒吧。”
最後兩個字,輕得幾乎沒有聲音。
盛琦琦眼睛卻亮瞭,“有表演?”
見時玥點頭,她擔心地問,“那叔叔阿姨知道嗎?”
時玥繼續壓低聲音,“不知道,他們不讓我去酒吧的。”
盛琦琦瞭解,她回頭看一眼那幾個,忽然興奮地說,“我們都高考完瞭,也都已經成年,今晚一起去吧,是蘭貝酒吧是嗎?”
時玥有些猶豫,看向她身後四位正義凜然的少年。
他們都是傳說中的三好學生,成績好,積極陽光熱愛運動,她總覺得他們跟酒吧格格不入。
她的眼神沒有絲毫掩飾,眾人看得清楚,狄軒微微挑眉,回道,“我十六歲就去過。”
大傢都怔住,紛紛看向他。
潘科舉手,“我也去過。”
薑瀚斜眼掃他們一眼,“誰沒去過似的,我不止一次。”
袁復更加震驚,“……就我沒去過?不是,你們為什麼不帶我?”
盛琦琦嘴角抽搐,她也沒見過世面呢。
她這群小夥伴,不能要瞭,私底下還不知道幹過些什麼呢。
時玥還是搖頭,“反正我不能帶壞你們。”
眾人聽得一樂,就她這樣,還怎麼帶壞別人?
她不知道大院裡的長輩都把她誇得天花亂墜瞭嗎?
再說瞭,去酒吧放松一下而已,又不是幹一些見不得人事情。
不過她傢裡不讓她去酒吧,可能是因為覺得那裡人太多,烏煙瘴氣,怕她會不舒服。
不過時玥說不帶他們去,他們便打完球後,大搖大擺地打車過去瞭。
彼時時玥也是剛到不久,抱著一杯水在喝。
這天氣,隨便走兩步她就覺得喉嚨幹涸。
冰水捧在手裡,很舒服。
潘科看到她,正要過去,卻看到井昭出現在她身旁。
井昭個子高,穿得一身黑,很是契合這裡的氛圍,他微微垂著透露,周身也環繞著一股氣場,如同守護神一樣立在女生邊上。
潘科停下腳步,又退瞭回去。
狄軒看他一眼,目光轉到袁復臉上,果然,一個兩個心思都不簡單。
不過很可惜,他們沒有什麼機會瞭,晚瞭不止一步,而是步步。
更何況,在楊時玥眼裡,他們和井昭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她將他們當成普通朋友一樣,可以共同進步,但是她和井昭之間門,有著別人難以介入的融洽和親昵氛圍。
薑瀚和盛琦琦已經摸到吧臺那邊,研究起菜單來。
狄軒對袁復和潘科道,“找個地方坐吧。”
兩人收回視線,點點頭,神情倒是平靜,就是沉默瞭許多。
井昭的大膽和直球,潘科是見識過的,甚至敢直面傢長。
這一點,潘科自愧不如,他喜歡歸喜歡,但是會考慮更多,所以他連跟時玥親口表明心意的機會,都一再錯失。
而現在,顯然他已經不再適合開口。
袁復就更不用說,他甚至連自己心思都沒搞明白,就是看到時玥就會害羞,見她身邊有其他男生,就感覺低落。
這種懵懵懂懂的情愫,估計要很多年後,他們才會想得透徹。
井昭先是伸手摸時玥的水杯,隨後皺眉拿走,“別喝太冰的。”
時玥嘆息,清瞭清嗓子說,“我扁桃體不太舒服,今晚你來唱吧。”
井昭聽瞭,俊臉更是嚴肅,“怎麼回事?是不是熬夜瞭?最近吃的什麼?”
“我沒有啊,今天醒來就這樣,刷牙的時候直嘔吐,眼睛也幹澀。”
她說得很慘,但是井昭聯想到那畫面,有點想笑。
“今晚早點睡,明天早上還疼的話,再吃點消炎藥。”
井昭本來是個粗心的人,自己生病的時候都是靠意志力硬熬過去,但是他在她身上見過太多的病癥,如今在用藥方面,倒也能提個意見瞭。
“好。”
沒一會兒,井昭去給她拿一杯溫水過來,“多喝水。”
因為山豹樂隊在這裡駐唱,蘭貝酒吧已經是本地最熱鬧的酒吧,是網紅打卡點,不少從外地來的旅客,也都會來待一會兒。
小詹招來管理團隊拓展業務,而他專職玩起瞭貝斯。
這傢酒吧,還有時玥的投資,每個月的分成就不少。
加上平時跑演出,社交平臺接的廣告,還有廣播劇配音,這半年下來,她儼然是大富婆瞭。
她不願意去遠的地方念書,本地就有國內頂尖的大學,她想著再攢一點錢,年底就可以買一套房,到時候就更加自由。
“想什麼?”井昭見女生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有些好奇。
時玥:“賺錢,買房。”
井昭:“……”
“你的理想真夠……樸實無華的。”
時玥:“這是我們絕大多數普通人一生的追求好嗎?”
“嗯,你說得對。”
對瞭,她很有錢。
她這個願望估計很快能實現。
井昭心酸地想到自己卡裡的那點錢,沒有話說瞭。
過瞭許久,他像是嚴肅斟酌過,說道,“玥玥,你養我吧。”
多一張嘴吃飯,對她來說,簡直太容易瞭。
時玥上下掃他一眼,“我養什麼都死,你還是找別人養吧。”
井昭:“……”
他就很想回到過去,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井昭默默將空水杯接過來,趁著周圍沒有熟悉的人在,他一同將她的手也扣在手掌裡。
她的手心是溫熱的,手背卻有點涼,他一整個握住,“晚上還是別通宵開空調,空氣幹,還容易著涼。”
時玥點點頭,“知道瞭知道瞭。”
她朝他微微倚過去,動作自然親密,像隻貓兒一樣,井昭左右看一眼,輕咳一聲,“去那邊椅子坐會兒?”
“你緊張什麼?”她抬頭看他,“手心都要出汗瞭。”
井昭:“沒有。”
說來也奇怪,兩人抱也抱過,親也親過,但是她一靠近,他還是緊張得不行。
“昭昭!”
不知道誰忽然喊一聲。
井昭幾乎是立刻丟開時玥的手,往旁邊挪一步。
時玥:“……”
井昭對上那雙澄澈卻哀怨的眼神,莫名心虛。
小詹小跑過來,“玥玥也在啊,我們今天的曲目表是不是忘記發瞭?”
時玥說:“不是忘記發,今晚可以即興,還能讓觀眾自己點歌。”
“哦哦……”小詹點點頭,又風風火火地跑開。
不過沒走多遠,小詹就扭頭,笑得古怪,“你們繼續牽手手昂,我不舉報。”
井昭:“……”
時玥:“……”
井昭默默伸出手,想要重新牽時玥的手,但是她躲開,直接用後腦勺對著他。
井昭繞到她面前,五彩的燈光閃過他臉頰,依稀能看到他的羞窘,“玥玥,我是很緊張。”
雖然江女士總是說,他長大瞭,可以談戀愛瞭,可是不還有楊傢父母死死盯著嗎?
他們似乎在這方面特別嚴苛,好幾次差點被他們看到兩人牽手,井昭都已經形成條件反射瞭。
時玥當然沒有真的生氣,就是想要逗逗他。
她微微仰起頭,凝著少年微窘的面容,說出讓他更加緊張的話,“那你……要不要親親我?”
軟軟的嗓音在吵雜的環境裡竟也一一傳到他耳中,一字不落,井昭下意識地盯向她的唇,喉結輕輕滾動。
他低頭,然而還沒碰到她,她便伸手捂住他嘴巴。
“你著急什麼?”時玥笑得惡劣,“我是說等會兒在臺上親。”
井昭:?
他緩緩眨著眼眸,她果然,喜歡刺激的。
他的唇碰瞭碰她掌心,沉悶道,“哦。”
她湊過來追問,“你敢不敢?”
井昭沒有絲毫的猶豫,“不敢。”
時玥:“……”
倒也不至於這麼誠實。
今晚時玥當起鼓手來,主唱是井昭。
往常兩人都是同框的,這回時玥在靠後的地方,從正前方看的話,井昭還會擋住她的身影。
酒吧的舞臺設計花過大價錢,很多人是沖著聽樂隊表演過來,音響設備和燈光自然也不會太差。
本來低調的架子鼓上方,一束柔和的聚光打下來,便將慵懶坐在那裡的女生照亮。
她穿著輕便的方領小白裙,主打一個清冷出塵的氣質,但是她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遲疑,敲起架子鼓愣是有種行雲流水的肆意,且力度到位。
這種反差感,一下子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喝彩聲幾乎要掀翻酒吧。
“啊啊啊啊,玥玥老婆!!”
井昭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吶喊,他垂眸掃一眼,又忍不住回頭看。
然而這一看,他也看呆瞭。:,n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