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玥醒來時,頭部有點沉重，眼皮很腫。

她隨後拿來保溫瓶，幸好裡面是有水的,她一口氣喝完，才感覺清醒過來。

昨晚吃的宵夜齁咸,她夢裡都覺得口渴。

她伸手按著太陽穴，看著窗戶發呆。

她身上沒穿衣服，隻蓋著一張薄薄的被子，隨著她起身的動作,被子也滑下來。

咦，光溜溜！

“我怎麼躺床上瞭？”她的記憶隻停留在泡澡上,後來一夜都是模糊的夢境。

她到底是怎麼爬會床上的？

綠茶系統涼涼開口,【玥玥，系統昨晚被屏蔽瞭,還真不知道你發生什麼事情呢……】

時玥：？

綠茶系統繼續說：【昨晚年洱的好感度已經滿值。】

時玥：“……”

她翻身下床,拿一條睡裙穿上，才來到浴室。

她探頭看進去。

浴室被收拾得很幹凈，浴缸是空的,被擦得明亮,浴巾擺放整齊,盥洗池邊一點水漬都沒有。

這不是她的風格。

昨晚不是她做夢,年洱真的來過。

或許,他還將醉在浴缸裡的她抱回床上。

然而時玥點開手機,年洱發來的消息還是停留在昨晚，跟她匯報已回到公寓。

根本就沒有提到後面的事情。

敵不動，我不動。

時玥把手機放到一邊，走去洗漱。

閑著也是閑著,時玥準備把昨天黑自己的那些水軍，一個個揪出來，掛到網上。

結果卻發現她晚瞭一步，已經有人這麼做瞭。

那人甚至潛伏到水軍集結的小群裡，將他們要如何給時玥潑臟水的計劃截圖發出來。

但水軍一直是網友默認存在的，大傢看完熱鬧後，也不會有幾個人將這事放心上。

唯一的好處就是——時玥的賬號底下不再那麼烏煙瘴氣。

那麼問題來瞭，是誰在幫她？

何青梔不會想到要這麼做，她隻會用大號一個個幫她懟回去，事實上她已經這麼做過瞭。

時玥腦子裡閃過幾個名字，最後將目標鎖定在年洱身上。

年洱當初在花城大學讀計算機專業，後來因為出道而辦理休學，但他好像是個學霸來著。

在龍域科技期間，他甚至還幫過研發團隊不少忙，本身上技術是過關的。

養老院。

年洱剛陪年奶奶逛完花園，就迎面看到女生走過來。

他腳步僵住，直勾勾盯著她的身影，腦子裡很不禮貌地出現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他額頭的那個牙印又開始發癢。

“是玥玥來瞭。”年奶奶笑瞇瞇地拍著他的手。

他回過神來，輕咳一聲，嗓音卻還是莫名有幾分沙啞，“玥玥，你今天有空？”

時玥點點頭，大大方方回道，“我考完試啦，以後都有空。”

年洱目不轉睛，斟酌著她每個細微的表情。

她應該是斷片瞭。

她不會記得昨晚發生的事情。

他應該慶幸才是，這樣兩人就不會尷尬，也不會遭到她的反感。

但他內心裡又莫名有幾分失望和落寞。

“你昨晚……”時玥指著他，剛開口。

他就驀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別說。”

奶奶還在一旁。

時玥緩緩眨眼，杏眸裡全是疑惑，“嗚嗚嗚嗚？”別說什麼？

年洱心頭一跳，覺得自己大概是誤會她瞭，連忙放下手。

年奶奶驚訝地看著兩人，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於是拄著拐杖，顫巍巍地離開。

年洱看向年奶奶那逃似的身影，有些無奈。

時玥也笑著說，“我第一次見奶奶這麼健步如飛。”

年洱揚唇，繼而有些逃避似地問，“你剛才想說什麼？”

時玥說，“我是想問，你昨晚沒睡好嗎？有很嚴重的黑眼圈。”

年洱吞口水，喉結緩緩滾動，“很久沒回公寓，有些不適應。”

他一晚上沒睡，最後還通宵把那些水軍都挖出來，想出一口氣。

時玥：“我昨晚睡挺好的。”

年洱喉結再次滾動，細細看著她表情，“……”

她到底有沒有斷片？

將她從浴缸抱到床上的那段距離，是他走過的最長的路，至今想起來，都心跳難耐。

“你額頭，怎麼回事？”時玥看到那個牙印，便想起昨晚在夢裡咬的奇異果，嘴角開始有幾分僵硬。

年洱也終於確定，“你還記得。”

“……”時玥搖頭，坦白地說，“不記得，但我大概知道發生過什麼。”

他連忙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隱瞞你，隻是不想給你徒增尷尬和煩惱。”

鴉羽般的眼睫低垂，他手掌將她細細的手腕圈住，不敢用力。

在她看過來時，他模棱兩可地說，“我……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他其實想說，他可以對她負責。

但是以她的性格，她並不需要。

對她負責，更像是他對她的一種占有手段。

是他所渴求的目的。

她並不需要這樣一個暗淡無光，一無所有的他。

他還需要很長時間的努力，才能站到和她一樣的位置，和她並肩。

在時玥眼裡，年洱克制，隱忍，還有在她面前才會表現的自卑，但他周身也縈繞著蓬勃而堅定的信心。

是個矛盾的人。

“我能對你做什麼，我應該跟你說謝謝才對……”時玥沒抽回手，而是從小包裡掏出一個創可貼，“要不你還是貼上，被人看到就不太好。”

也幸好年奶奶眼神不好……

年洱低下頭，“你能不能幫我？我看不到。”

時玥：“……”還挺會得

寸進尺的。

手指微涼，在他額頭上輕觸，年洱忍不住勾起嘴角。

——有種談戀愛的感覺。

養老院裡很安靜，也沒人認識年洱，時玥和他在小花園的涼亭坐下。

時玥有一搭沒一搭跟他閑聊，“我問過李尚，他說你想回去把大學念完。”

年洱點頭，“嗯，總歸是要拿到畢業證的。”

“所以，你昨晚是不是熬夜幫我炸水軍瞭？”

“……嗯，好像什麼都瞞不過你。”

“那當然，不過你別費力做這些，好好休息才重要。”時玥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一個老媽子，就愛管著他。

“沒事，我不累。”年洱想瞭想，又說，“我昨天查到，薑天權成立瞭一個傳媒工作室，可能以後都會針對你。”

他知道時玥有頭腦，但是目前她並沒有展露任何攻擊性。

就像一隻狡黠聰慧的貓，嚇唬不住那些懷有惡意的人。

他怕她吃虧。

時玥驚訝，“他還有錢？”

“……他應該是躲在海城，這種工作室基本上不需要什麼成本，靠鍵盤造謠就有飯吃。”

“他敢來，我就敢告。”

年洱沉默一會兒說，“你舍得花這個錢？”

一把刀正中時玥心口，她本來就討厭薑天權，這下是真的嫌惡到極致瞭。

年洱望著她肉疼的表情，忍俊不禁，“花我的也行。”

時玥還有點理智，“那不行，怎麼能花你的錢呢？我又不是沒有。”

年洱眸光閃爍，“嗯。”

跟年洱見完面後，時玥就開始鎖定薑天權工作室賬號的動向。

對方竟然直接放出一張年洱和神秘女子並肩而行的照片，聲稱他和素人戀愛。

消息一出，果然網上就沸騰瞭。

李尚一通電話打來時玥這裡，“神秘女子？”

雖然神秘女子的臉，但是對她比較熟悉的人，還是能通過身影一眼看出來。

時玥欲辯無言。

當初她在海城帶著年洱到處走，還真的沒有想過他會被認出來，畢竟他包裹得嚴實，穿得也樸素。

但是這並不是什麼公關難題。

“是我的錯，我來處理。”

時玥剛掛電話，一通陌生電話便打進來。

接通後，傳來的是薑天權的聲音。

“玥玥，你應該看到網上的照片瞭吧？”

時玥：“嗯。”

“我這裡還有更勁爆的照片，你想不想看？”

薑天權以為能威脅到她，結果她懶洋洋地問，“想，你發我郵箱吧。”

薑天權：“……”

好一會兒他找回自己的聲音，惡狠狠地說，“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掛電話不久，時玥的郵箱還真的收到幾張照片。

她和何青羽在路邊面對面，深情對望？

她和何青元在傢門口有說有笑，親密無間？

她和何青雲在酒店門口私會，目光戀戀不舍？

……

看看這拍照的刁鉆角度，時玥覺得，薑天權不去當狗仔真是可惜。

這些照片一旦發出來，她怕是要被互聯網判官的唾沫淹死。

時玥回復：薑天權，你發照片給我什麼意思？你到底想要什麼？

薑天權許久才發來消息：把龍域科技還我，照片我會刪掉。

時玥：不給你，你又能怎麼樣？

薑天權：我會把這些照片公諸於眾，就你等著被何傢那幾個報復吧。

時玥：你威脅我？

薑天權：你知道怎麼選擇的，龍域科技本來就是我的。

時玥：龍域科技現在不是我一個人的，怎麼給你，你別為難我。

薑天權：我要你手裡的股份。

時玥：“……”

到底是他腦子有病，還是她不正常？

薑天權該不會是以為她腳踏多船，想用這些照片威脅她，讓她把龍域科技給他吧？

他到底哪個眼睛看到，她和何傢幾兄弟談戀愛？

綠茶系統也沉默：“……”

看著電腦屏幕，時玥揉一下眼睛，拿出手機就報警。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