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出門旅遊這件事,辛月爆發瞭極大的熱情,尤其聽說是要去少林寺求子,更是欣喜若狂,先是發動全莊子的婦女縫制僧袍,三百件,都是上好的麻佈,天青色,赭色,都有,出傢人穿的芒鞋,也編上三百雙,香油足足帶瞭兩百斤,盡管雲燁說瞭不需要帶香油,洛陽就有得賣,幾百裡地去運這些東西,得不償失。
辛月不管,尤其見老奶奶從皇宮喜氣洋洋的回來,就咬著牙又添瞭一百貫錢,還有十瓶香水,也不知道和尚們用香水會不會很奇怪,雲燁剛要說話,見辛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就幹脆放手不管,隨她由著性子胡來。
老奶奶捧著茶碗笑吟吟的站在房廊下看辛月忙乎,對雲燁招招手,祖孫倆就進瞭屋子,辛月咬咬牙,摸一把眼淚,把自己的玉鐲子,又加在瞭禮單裡。
“燁兒啊,奶奶看那個壽陽公主是個好生養的,才兩個月就有些顯懷瞭,一定是小子,丫頭還長不瞭這麼快,不管將來姓什麼,總之是雲傢的種就好,就是皇帝不許她再停留,很快就要和那個叫馮盎的回嶺南去瞭,你這時候去少林寺妥當嗎?”
“事情都安排好瞭,在長安相見徒惹人爭議,唯有在路上相逢,才是良策,如今世道不古,人心不定,善惡真假難以分辨,咱傢更是被過,當你們在黑夜裡見到綿延數百裡的霞光時,就離目標很近瞭,剩下的就要看你們的運氣瞭,如果有緣,你們會見到一片新的世界。
波浪一樣的五彩霞光每個人都見到瞭,美的讓人心悸,回想起田襄子瘋狂的大笑,熙童就很想哭,這是一片屬於魔鬼的土地,隻能看見模模糊糊的天光,太陽永遠在地平線上,不升起,也不落下,就像永遠的黃昏,也像永遠的清晨。
百多人的隊伍沿著霞光行走,不停地有人死去,那些白死的巨熊,總是來找麻煩,隻要稍有不備,就會被它叼走一個人,也有些人在光潔的冰面上行走,忽然就消失瞭,一人多寬的裂隙,就像一張張噬人的大嘴,深不見底,隻有同伴的慘叫還在冰縫裡縈繞不去。
越是死的人多,田襄子就越是興奮,神仙地不是隨便哪一個凡夫俗子可以輕易涉足的,隻有他這樣大氣運的人才能真正踏入那片土地。
永遠的黑夜結束瞭,取而代之的是永遠的白天,田襄子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被裹在冰雪裡的綠色植物,迅速的重新活過來,舒展著枝葉尋找太陽的位置,這是是神才能做到的事,他們不願意隻看到白色的冰雪,所以就把植物凍在冰雪裡,等到雪化,就重新活來。
這就是田襄子對北極植物的解釋,當一個被白熊拍瞭一巴掌已經肋骨斷裂瞭一半,隻能嚎叫著等死的同伴,在痛苦中吃下瞭那些黃色的花朵,慢慢的居然清醒過來,不再嚎哭,似乎已經忘記瞭疼痛,可以好好的睡一覺瞭,這一發現更加為田襄子的話找到瞭註腳。雖然那個人還是死瞭。
太陽掛在空中永不落下,天地似乎永遠變成瞭白天,田襄子帶著他們在亙古的荒原上流浪瞭整整半年,當最後的兩個同伴也倒瞭下去的時候,田襄子也病倒瞭,這個在熙童眼中如同神一樣的老人,在大喊瞭兩聲“白玉京”之後也離開瞭他。
我們不是有緣人,已經摸到瞭天國的影子,卻不得不其門而入,人生百年徒然撈月,老天啊,你是何其的不公,雲燁那樣的無恥小子能入天國都不去,為何老夫這樣虔誠的人卻被拒之門外。田襄子悲痛的聲音還在荒原回蕩,那些喜歡吃屍體的白熊卻又跑瞭過來,速度很快。
熙童一個人在夢幻和現實間徘徊,直到那隻大熊舉起巨掌向他拍下來時,一個武人的警覺,讓他自然回避,插在地上的寶刀掠過白熊的脖頸,一顆碩大的頭顱就滾落下來。
得趕快離開啊要不然會有更多的白熊跑來,現在是永遠的白天,還會有狼。這些天已經殺熊無數,也殺狼無數的熙童忽然想起雲燁囑托他的一件事,給他帶回去兩三件上好的白色熊皮。
咧著嘴無聲的哭嚎一聲,他流著淚剝下瞭熊皮,也不知這張沒有頭的熊皮合不合雲燁的口味,他很後悔自己去向雲燁要那些筆記,雲燁說過這是九死一生的勾當,自己為何還要來到這裡?
生死兄弟一個個的葬身在荒原,恩師也死瞭,這些白色的魔鬼連屍體都不放過,神仙地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剝皮的時候,又來瞭兩頭,熙童繼續砍殺,這回沒有斷首,隻是用長矛刺進瞭巨熊的眼睛把腦漿攪瞭個稀巴爛,承諾還是要兌現啊,就算是死,也要完成朋友的囑托,熙童一向守信用。
熙童拖著一個爬犁在荒原上艱難的前進,爬犁上是田襄子已經發臭的屍體,還有四五張白色的熊皮,他已經能感受到溫暖瞭,這讓他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頭一回看到瞭森林,他砍瞭一堆幹柴,把田襄子的屍體放在柴堆上,點燃瞭。火苗很快就吞噬瞭田襄子幹瘦的身軀,看著升起的濃煙,他大聲的喊叫瞭一聲“白玉京”,衷心祝願老師的靈魂可以到達他最向往的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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