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當曹佾和潘豐拿著唐奕的一張攻遼草圖去找趙禎的時候,唐奕就曾想過,走來州水路通商很不錯,那為何不把來州就變成大宋的前哨呢?
這個時代的人對“租界”是沒有概念的,可是唐奕深深明白,這種說是租,實為搶的行徑有多麼的無恥。天籟小『說.『2
那是大殖民時代的橋頭堡,他明白,在遼朝的腹地安下一個租界,對其政治、經濟,甚至文化,會有多麼大的破壞力。
況且,剛才唐奕抖瞭一個小機靈,他要瞭治下權,也就是行政管理權。有瞭治下權,大宋就能派兵保護宋民的利益。
這就是一顆釘死在遼朝心口的釘子,以後大宋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
但是,正如吳育所說,遼人不傻,會答應嗎?
答案是肯定的——
一定會!
先,耶律洪基不知道殖民的危害有多大,隻當是租瞭一個城給大宋;
其次,他現在太缺錢瞭......
看向吳育,“您知道,為什麼大宋這麼多年來,從上到下沒人願意打仗嗎?”
吳育道:“因為沒錢啊......”
大宋的募兵制太奢侈瞭,真的打不起仗。
“對!”唐奕肯定道。“因為沒錢!同樣,大遼也沒錢!”
吳育不認同,“可大遼平時為民,戰時才是兵,比大宋養兵的成本低太多瞭。”
“您都說瞭,那是平時。但是一但打起來,成本是一樣的,大遼也花不起這個錢。”
耶律重元的存在,就是大遼花錢的理由,也是耶律洪基必須四處籌錢的原因。
“遼朝地廣,但多數地方還是很原始的。從一個燕雲占瞭大遼四分之三的財稅收入就不難看出,遼朝其他所在皆是廢土。”
“現在,耶律重元獨占燕雲,雖沒斷瞭遼帝的財稅,可是,一旦打起來,耶律重元就算再好心,也不會把燕雲的財稅再送到遼朝瞭吧?”
唐奕面容堅定,又道:“大遼建國比大宋還早,可是相公想過沒有,為什麼常備軍隻有區區五萬之數的皮侍軍呢?”
“人傢也不需要那麼多。”
“屁!”唐奕淬瞭一口。“當皇帝的,誰不希望自己身邊的兵越多越好?和平時,其五萬皮侍軍是足夠瞭,但要是打仗呢?皇衛軍立馬就比地方軍少瞭不知道多少倍,遼皇就不怕?他就不知道?”
“說到底,還是沒錢!”
吳育點頭,唐奕說得不無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說,耶律洪基急於要這筆錢就是為瞭防范耶律重元?”
“嗯。”唐奕篤定道。“他現在比大遼以往任何一個皇帝都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急需財源來擴充皮侍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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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耶律洪基那邊也確實動心瞭。
唐奕說得沒錯,他現在真的是太缺錢瞭。
至於唐奕的那些算計,他能看出來一些,但是,依大遼現在內部的局勢來看,他根本不在乎。
也就是說,宋人要租地這一招,雙方是都可以接受的。
宋人想要借此擺脫“歲幣”之辱,但也隻是單方面的擺脫,他們也就是騙騙自己人。可是對於遼,實質上還是每年給錢,而且增加瞭一百萬。
就好比,南朝可以對百姓說,我們不給大遼歲幣瞭,而是占瞭他們的地。
那遼朝也同樣可以對自己的臣子說,那兩地破地就是增加歲幣的借口。
而且,來州給瞭唐奕,那個半死不活的互市到瞭他手裡,他肯定會細心經營吧?從中又能給大遼帶來不菲的收入。
耶律洪基甚至覺得,這是個雙贏的局面。
“我看,就這麼定瞭吧!”
蕭古渾在旁邊一聽皇帝想同意,心裡總有點虛,卻不知道哪裡不對。
“陛下,還是把一重朝臣召集而來,好好商議一下吧......”
耶律洪基一瞪眼,“還商量什麼?那個混蛋給你商量的時間嗎?”
“那......”蕭古渾也沒瞭主意。
“朕且問你一句,你說,一個小小的來州每年歲入幾何?”
蕭古渾直撇嘴,心說,有個屁的歲入!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一年連上田稅,能給大遼帶來幾千貫宋錢的收入就不錯瞭。
“用一個來州換一百萬宋錢,不值嗎?”
好吧,這傻皇帝,賬可不是這麼算瞭。
蕭古渾深知道這位的秉性,剛愎自用、聽不進去別人的話,他說定瞭,那就定瞭。
......
第二天一早,耶律洪基沒有再上宋船,不看唐奕都來氣,何況當面受他那份冤枉氣?隻讓蕭古渾一人前來。
遼帝,同意瞭!
聽蕭古渾親口說出這句,吳育半天沒出聲。
“老夫內急......先......”
話都沒說完,吳育就踉蹌著往船倉裡面走,人影剛淹沒在倉門之後,外面就聽撲通一聲,老相公激動得暈瞭過去!
唐奕急忙追瞭過去,心中大罵,壞事你暈,特麼好事兒你怎麼也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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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古渾傳瞭個話,結果就被晾在那兒瞭......
吳育好不容易被弄醒瞭,第一句話就是,遼人沒看見吧!?
他怕遼人看見自己的反常,知道有詐,又反悔瞭。
“放心吧!”唐奕安慰道。“遼人比咱們急,還在上面等著呢,倒是怕咱們反悔瞭。”
吳育點點頭,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鄭重其事地雙掌抱於頭不定弄巧成拙。”
吳育擰眉,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那老夫去?”
唐奕笑瞭,“正該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