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藤章是懷著沉重的心神踏上浦口碼頭的。
是的,武藤章這次前來浦口碼頭,是奉瞭杉杉元的命令而來的,他此行的唯一使命就是確保剛剛運抵浦口的這3000噸軍需物資能夠安全、如期送抵前線,交給正在淮河沿線與中國軍隊交戰的第9、第13師團。
這個任務看起來似乎很輕松,不就是3000噸軍需物資麼,隻需一趟軍列就可以一次運送到鳳陽,剩下的就可以交給第9、第13師團的輜重部隊瞭,畢竟鳳陽鎮距離蚌埠隻有不到五十裡,而且處在日軍的控制下。
但是,隻有武藤章知道,這個任務絕對不輕松。
這次任務的最大的不確定因素,是徐銳的大梅山獨立大隊!
武藤章堅信小鹿原俊泗說過的一句話,對徐銳,怎麼高估都不過分!
想當初在無錫,有誰能想到徐銳能夠帶著暫編七十九師的殘部完成驚天逆襲,一舉端掉立花聯隊的司令部?
想當初在包興,有誰能想到徐銳能夠在暫編七十九師幾乎被全殲的前提之下,卻竟然帶著區區幾百號殘兵,在包興鎮完成瞭對伏見宮親王專列的奇襲?
想當初在南通,有誰能想到徐銳僅憑借不到一個營的兵力,卻在南通的江灘上上演瞭一場驚天的反搶灘戰,一舉全殲瞭重藤支隊,就連支隊長重藤千秋也成瞭他的俘獲,這樣的戰例簡直是世所罕見。
因此,誰又敢肯定,徐銳就不會把黑手伸向這批軍需物資?
畢竟,大梅山區跟津浦路的距離太近瞭,最近處直線距離甚至還不到五十裡!
而且,就在幾天前,徐銳的大梅山獨立大隊還剛剛奇襲瞭蒲城,全殲瞭駐守蒲城的憲兵大隊不說,還奪走瞭囤積在蒲城的上百萬斤軍糧,導致淮河前線的九萬多日軍將士險些連飯都吃不上,這樣的人物,這樣的一支部隊,又有誰敢等閑視之?
所以,武藤章才會主動向杉杉元請命,前來浦口負責安保工作。
無論如何,這3000噸軍需物資都必須如期、安全送抵淮河前線。
不過,武藤章深知自己能力十分有限,而且他還不熟悉特種作戰,而徐銳的大梅山獨立大隊裡邊,卻有一支專門遂行特種作戰的小部隊,為瞭應對這個威脅,武藤章專門請瞭個同樣精通特種作戰的專傢,就是小鹿原俊泗。
當武藤章和小鹿原俊泗踏上浦口碼頭,飯島師團的一個步兵大隊已經先期抵達,並且對浦口火車站實施瞭戒嚴,除瞭卸貨的民夫,任何閑雜人等都不許靠近碼頭百米以內,若有人膽敢越線,則直接予以擊斃。
武藤章的到來十分突然,根本就沒有通知浦口各界。
既便是浦口鐵路局局長毛朋,也是在十分鐘之前才剛剛接到通知。
接到通知之後,毛朋便趕緊帶著浦口工段工段長曹貴等鐵路局的大小官員,匆匆前來碼頭上迎接,當毛朋、曹貴他們趕到碼頭時,武藤章也剛剛從炮艇下來。
“太桑辛苦瞭,一路辛苦瞭。”面對日本人,毛朋本能的彎下瞭腰。
跟在毛朋身後的曹貴還有鐵路局的十幾個大小官員也跟著點頭哈腰。
每個民族都有敗類,這些敗類總是千方百計的抹黑自己的祖國,貶低自己的同胞,誰要是贊美一下自己的祖國,儼然就是他們的仇人,誰要維護一下同胞,立刻就會遭到他們的攻擊謾罵,然後轉過頭去,他們就去會詭舔西方,比狗都賤。
小鹿原俊泗骨子裡是極度瞧不起中國人的,所以壓根就沒理睬。
武藤章卻非常清楚,單憑和族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征服中華民族的,和族要想征服中華民族,就必須學習滿族實施以華制華的策略,所以武藤章對中國人相對還算是溫和,至少表面上給予瞭南京維新政府的官員足夠的尊重。
“毛桑,不必見外。”武藤章笑著擺瞭手,又和顏悅色的說道,“我這次前來浦口,乃是受瞭司令官閣下的委托,前來浦口檢查安保工作的,你應該知道,這批軍需物資的安全直接關系到淮河戰場的成敗。”
“哈依,我的明白。”毛朋連連點頭哈腰,一邊又轉身肅手道,“太桑,請這邊走,我等已經在站務大樓裡準備好瞭茶水,乃是本地有名的名茶,六安瓜片,請各位太桑賞光,務必要賞光,呵,請這邊走。”
武藤章不想太過峻拒毛朋的好意,跟著走瞭。
不過小鹿原俊泗卻沒有跟著前往,而是帶著隨行的兩個參謀開始在火車站裡巡查,當然他絕沒想到,徐銳和他的特戰分隊已經混瞭進來,並且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所以小鹿原俊泗的巡查重點,是火車車皮的保衛安排。
伊東玉之介和另一個參謀跟在小鹿原的身後,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小鹿原桑,你真的認為徐銳會動手截奪這批軍需物資?”
小鹿原不答反問道:“伊東桑,你認為呢?”
“我認會不太可能。”伊東玉之介道,“因為從以往的戰例來看,徐銳是個聰明人,他若是個聰明人就應該知道,截奪這批物資的機會微乎其微。”
小鹿原道:“微乎其微,不等於絕對沒有可能,不是嗎?”
“哈依。”伊東玉之介頓首道,“不過,我並不認為徐銳會做出這樣不明智的選擇。”
“不明智?”小鹿原嘿嘿一笑,臉色瞬間變得冷肅,“對於我們來說或許不明智,可是對於徐銳來說卻是未必,對於徐銳,永遠不要以常人的思維去揣度,否則你會後悔的,因為以往的戰例已經充分的證明瞭這點。”
伊東玉之介獰聲道:“這麼說的話,我倒是有些期待瞭。”
“期待?”小鹿原冷冷的說道,“伊東桑,你認為軍列的安保已經無懈可擊瞭嗎?”
“無懈可擊當然談不上。”伊東玉之介搖頭,但是很快話鋒一轉又道,“但是至少,僅憑大梅山獨立大隊的實力,絕不可能對軍列的安全構成威脅,徐銳若真敢來,必定會在皇軍的銅墻鐵壁面前碰得頭破血流!”
小鹿原搖頭,他可沒有伊東玉之介這麼樂觀。
繞著火車站月臺轉瞭兩個來回,小鹿原說道:“從目前看,火車站的安保工作已經做得比較到位瞭,但這隻是白天,夜間肯定會有松懈,所以我們特戰隊的任務,是重點協助憲兵隊搞好夜間警戒,嚴防敵人的滲透。”
伊東玉之介重重頓首道:“明白。”
說話間,小鹿原隱隱感覺到似乎有人在窺視他,可回頭看,卻什麼也沒看到,隻有一大群衣衫襤褸的苦力正聚坐在一起吃飯。
也許自己真緊張過度瞭,小鹿原自嘲的笑瞭笑,轉身走瞭。
不遠處,看到小鹿原走遠,徐銳才長出瞭口氣,剛才真的好險。
徐銳便將頭上戴的氈帽往下拉瞭拉,盡可能的遮住自己的臉孔,同時以眼色示意身後的冷鐵鋒,冷鐵鋒也趕緊把氈帽拉低瞭些。
“老徐,怎麼回事?”冷鐵鋒壓低聲音問道,“這小鬼子怎麼還活著?”
“奇怪,不能夠啊,我明明打中瞭他的心臟!”徐銳也有些困惑,上次在蠡口,他明明擊中瞭這小鬼子的心臟,按道理來說,這小鬼子早就死得不能再死瞭,可眼前這小鬼子千真萬確就是當初那個鬼子,這是咋回事?
冷鐵鋒道:“難道是另一個鬼子,隻是長相差不多?”
“不是。”徐銳卻斷然道,“就是當初的那個小鬼子。”
“那就是你沒有打中心臟。”冷鐵鋒道,“你打偏瞭。”
“不可能!我絕對打中他的心臟瞭。”徐銳斷然搖頭道,“依我看,這個小鬼子的心臟多半長在瞭右邊,所以才僥幸躲過瞭一劫。”說完獰笑瞭一聲,又說道,“不過這次,他卻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瞭。”
冷鐵鋒道:“看來從沙橋墩劫走黃守義的,應該就是這個傢夥瞭。”
“多半是。”徐銳道,“看來小鬼子也已組建瞭特種部隊,我們卻不能掉以輕心瞭,這次回大梅山之後,必須加強根據地的安保等級瞭。”
冷鐵鋒道:“可現在咱們又該怎麼辦?有這個小鬼子在,咱們的行動就大受限制,再想摸清楚鬼子軍列的保衛安排可就不容易瞭。”
徐銳默然,有這個小鬼子的特種兵在,他們特戰分隊的行動的確會受到很大限制,至少他本人和冷鐵鋒沒辦法隨意行動瞭,不然,不小心跟對方照面怎麼辦?這當然不是怕,浦口縱然天羅地網,徐銳也有足夠的信心突圍,可是這樣一來,這次行動就成瞭打草驚蛇,後面再想截下鬼子的這批軍需物資就沒可能瞭。
好半天後,徐銳才道:“看來行動計劃必須做出改變瞭。”
原定計劃,是利用裝卸工的身份混進浦口火車站,然後找個機會悄悄的潛伏下來,等到夜間沒有人時,再竄出來,清查鬼子軍列的保衛措施,可現在鬼子的特種兵駐守這裡,夜間行動就反而比白天更加危險瞭。
這可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