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微笑說:“你沒瘋,我更沒瘋。”
“你沒有瘋?”王滬生叫道,“這麼說是真的?”
“那還有假?”徐銳一邊說,一邊將關於百老匯大廈的產權轉讓的協議書拿瞭出來,王滬生劈手奪過去,看完之後整個人都不好瞭。
柳眉和江南看過協議書之後,也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柳眉自從大學畢業便一直在上海灘當臥底,江南也曾經在上海灘工作多年,她們對坐落在百老匯路:“喲,這麼快就夫唱婦隨上瞭?老王可以呀,要不然教教我唄?”
“教教你?”王滬生沒好氣道,“教你什麼?”
徐銳笑道:“教我怎麼當一個合格的隔壁老王。”
“當一個合格的隔壁老王?”王滬生茫然,“這都哪跟哪啊?”
王滬生又不是從半個多世紀後穿越過來的,又哪曉得隔壁老王又是幾個意思?
徐銳不著痕跡的調侃瞭王滬生一句,又說:“走,今晚我請客,咱們去全上海灘最好的湘菜館搓一頓。”
“還搓啊?”王滬生覺得自從來到上海後,每天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出門有豪車,入則住國際大飯店,這生活奢侈得他都有些迷糊瞭,同時心裡也有些負疚感,廣大敵後根據地有多少同志連飯都吃不上呢,這是不是太過分瞭?
徐銳知道王滬生心裡是怎麼想的,勸解說:“老王,你不必有負疚感,這個就叫做分工不同,咱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當好臥底,就我個人而言,就是當好梁武義這個紈絝子弟,至於你呢,就是當好梁傢二少的狗頭軍師,像這樣的人物,生活怎麼能夠儉樸?出則豪車、住則賓館,食則大飯店這是必須有的排場。”
“那也應該盡量低調。”王滬生說,“張嘯林的那些徒子徒孫可沒消停,這幾天一直有來歷不明的青皮流氓在華懋飯店附近的街上轉悠,我懷疑他們是青幫的眼線,沒準青幫的人正策劃怎麼給張嘯林報仇呢。”
“盡管讓他們策劃去,身為男兒自當橫行,難道我還會在意區區青幫?”徐銳嘿然一笑又緊接著說道,“更何況,就算他們不來找我,早晚我也會去找他們青幫,因為青幫將是我選定的第一個祭旗對象。”
王滬生說:“你要拿青幫開刀祭旗?”
徐銳反問:“還有比青幫更合適的對象嗎?”
王滬生聞言默然瞭,放眼整個上海,還真沒有比青幫更合適的祭旗對象瞭。
無論是八路軍還是新四軍的工作隊,每新到一地,要想站穩腳跟,總要拿當地民憤最大的土豪劣紳或會道門組織作為祭旗對象,因為鎮壓瞭這些土豪劣紳或者會道門組織之後,就能夠獲得老百姓的支持,有瞭百姓支持,才能真正算得上是站穩腳跟,要不然,就連最基本的吃飯穿衣都解決不瞭,更別提抗戰瞭。
而青幫在上海灘是十分聲名狼藉的,可以說是民憤極大。
就算是口碑最好的杜月笙,手上也不知道沾瞭多少老百姓的鮮血,而且杜月笙還公然販賣鴉片、禍害同胞,簡直就是惡貫滿盈!其餘諸如像張嘯林、黃金榮這樣子的青幫大佬,就更加不用多說,一個個全都是死有餘辜!
所以,還真沒有比青幫更合適的祭旗對象。
王滬生沉默瞭,徐銳又說:“走,吃飯去。”
當下徐銳一行四人離瞭華懋飯店,驅車直奔西藏路上的香辣居而來。
徐銳的大奔才剛剛離開華懋飯店,在附近街面上轉悠的十幾個青皮流氓便立刻將徐銳離開華懋飯店的消息報告給各自的上線,這些青皮流氓並不隻有青幫的人,還有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派過來盯梢的眼線。
沒多久,七十六號就得到瞭消息。
“主任,剛得到消息,梁武義這小霸王已經離開瞭華懋飯店。”吳世寶敲開門走進李士群的辦公室,點頭哈腰說,“主任您看,要不要把這消息透露給青幫方面,然後暗示青幫方面的人出手,殺瞭梁武義?”
“透露消息給青幫?”李士群搖頭說道,“阿寶,你也太小覷青幫瞭,當你得到消息的時候,青幫的人隻怕也已經得到消息瞭。”停頓瞭下,李士群又接著說道,“不過,我料定青幫的人絕不敢輕舉妄動。”
“青幫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吳世寶說,“不能吧?”
嗯瞭口唾沫,吳世寶又說:“梁武義就隻有一輛車,連司機兼保鏢外加師爺,還有他自己的相好以及師爺姘頭,總共也隻有五個人,青幫隻需要一個槍手一挺花機關槍,如果找到合適的機會,隻需要一個彈夾,就能把梁武義打成篩子。”
“都對,阿寶你說的全對。”李士群說,“但是青幫的人還是不敢下手。”
“為啥?”吳世寶茫然道,“難道張嘯林的徒子徒孫就不想給張嘯林報仇瞭?”
李士群說道:“他們當然想報仇瞭,但是他們不能不考慮日本人的態度,除非日本人同意他們報仇,否則他們就絕對不敢動手。”
“日本人?”吳世寶說道,“主任,你說日本人為什麼這麼護著梁武義?就因為梁武義的叔叔梁鴻志?梁鴻志好像也沒這麼大面子。”
“梁鴻志當然沒有這麼大的面子。”李士群陰陰一笑,獰聲說,“日本人之所以這麼護著梁武義,那是因為日本人對我們不滿,從梁武義身上看到瞭取代我們七十六號的希望,就算梁武義取代不瞭我們七十六號,也至少要拿梁武義當鮎魚。”
“鮎魚?”吳世寶茫然道,“什麼鮎魚,我怎麼聽不太明白呢?”
李士群便伸手在吳世寶腦門上敲瞭一記,罵道:“阿寶你個蠢貨,真應該多讀書,居然連鮎魚的典故都不知道。”
吳世寶卻也不著惱,隻是很憨厚的一笑。
李士群沒好氣的說:“關於鮎魚的典故是這樣的,以前有個魚販,從沿海地區販魚去內地售賣,因為路途遙遠,魚兒長時間呆在水裡沒動彈,就因為缺氧窒息而死瞭,後來魚販子往魚桶裡放瞭幾尾鮎魚,鮎魚是魚類當中的肉食品種,素以吃魚為生,在鮎魚的驅趕下,桶裡的魚兒開始拼命逃跑,結果到瞭地頭後還活蹦亂跳。”
吳世寶撓撓頭說道:“主任我明白瞭,梁武義是那鮎魚,而我們就是那魚。”
“你個小赤佬。”李士群又在吳世寶腦袋輕輕的敲瞭下,笑罵道,“也沒有蠢到傢麼,居然還知道我們七十六號就是那桶裡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