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鬱南回身一看,見是三兩個漢子,還帶得有婦人小孩,說話那個有四十多瞭,穿著土氣,黝黑的臉龐一看就是鄉下人,便不屑地冷哼一聲,回身面向掌櫃,故意用地道的鳳陽腔道:“掌櫃的,這兩間房我都要瞭!”
可那鄉下人並不罷休,他笑瞇瞇地上前一步,就用山東土話對那掌櫃的道:“掌櫃的,這兩房間可是俺們先要的,你瞧俺們,還帶著婦人孩子,在外行走不便,你老哥兒還不行個方便?”
美不美,傢鄉水;親不親,故鄉人。陳鬱南故意用上等人才說的鳳陽官腔,反不及這山東土話讓這掌櫃的聽瞭舒坦,一聽這“鄉下人”說話的聲音,他便生起瞭親近之意,於是對陳鬱南道:“這位客官,對不住瞭,小店做生意,上門就是客,哪個也怠慢不得。可小店就剩兩間空房瞭,這位客官先開瞭口,您幾位……要不再到別處走走?”
陳鬱南帶來的幾個人都是錦衣衛,平日裡目高於,如今青州城裡大小客棧都住滿瞭,你們就是再走幾傢,怕也不易找到能把全部人安頓下來的地方。小老兒看你帶著女眷,確實不宜來回的奔波,要不這麼著吧,等這位客官結瞭帳,先請兩位娘子就在小店住下,您幾位再往左近客棧附個住處,等我這兒再有客人離開,我把房間留著,再請您幾位搬過來,您看這樣成嗎?”
老掌櫃的殷勤備至,林羽七一聽也是道理,就對蘇欣晨和唐賽兒說瞭一聲,幾人在客堂裡先坐下,等著那小二去檢視房中用具,回來結算店錢。唐賽兒烏溜溜的眼珠一轉,趴在蘇欣晨耳邊悄悄說道:“嬸嬸,我要去小解。”
蘇欣晨聽瞭一笑,在她屁股上拍瞭一把道:“去吧!”
因為就要在這店中入住的,無需擔心什麼,蘇欣晨便叫她自己去瞭。蘇欣晨當年被林傢收留後,過瞭兩年便也到瞭適婚的年齡,她當年曾經傾心暗戀過的渾堂掌櫃夏潯,已經證明乃是朝廷的官員,自從彭傢一別,此後再無相見之期,這份少女情竇初開時的情愫,也就隻好深埋心底。
後來經由唐傢娘子幫她說親,許給瞭一個叫徐澤亨的男子,此番也隨林羽七一起來瞭。這徐澤亨的父親是林傢酒樓的掌櫃,徐澤亨也是自幼入瞭香堂的弟子,蘇欣晨也就在蒲臺落地生根,做瞭人傢娘子,前年還給丈夫生瞭個大胖小子。
陳鬱南一行人在一個小二的帶領下得意洋洋地向後邊走,那兩處空房都在客棧一角,臨墻的一間因為院墻高,稍有點擋光,而且對面不遠就是一間茅房,因為位置不好,先入店的客人都不選這兒,恰被他們挑瞭去。
好在房中還算整潔,每間屋子都不小,內外兩室,外室可做客廳,也可睡人,他這五個人兩間房足以睡下。隻是陳鬱南乃是百戶,是個官兒,看瞭房間還算寬敞,便想單獨住一間房,叫那四個手下擠住在旁邊那間屋子,他先看瞭臨墻的一間,再叫小二引著去看另一間,剛一進屋,就覺一股莫名的寒氣撲面而來,不由機靈靈地打瞭一個冷戰。
“這屋子怎麼這麼陰?”
陳鬱南定一定神,再去感覺,又覺房中一切正常,似乎並沒什麼異狀。
就在這時,另一間屋裡嗷地一聲,把陳鬱南嚇瞭一跳,趕緊邁步出房趕瞭過去,隻見他那手下李樂明一張臉慘白如鬼,戰戰兢兢地指著房屋一角道:“鬼!有鬼!”
陳鬱南剛剛一怔,緊跟著進來的那店小二不樂意瞭,板著臉道:“這位客官,您這嘴可不能沒有把門兒的,我們是開店做生意的,這青天白日好端端的,哪來的什麼鬼?這要是傳揚開去,我傢這生意還做不做瞭?”
李樂明沒理他,隻對陳鬱南道:“大……老大,真的有鬼,這屋子太邪瞭!剛才我眼睜睜的看到那櫃子裡頭伸出一隻手,慘白的一隻手,才一眨眼就不見瞭!”
店小二看看墻角那櫃子,過去伸手一拉,櫃門應聲而開,裡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李樂明氣極敗壞地道:“不是裡邊,就是一隻手,直接穿過櫃子伸出來的,再一瞅就看不見瞭!”
店小二剛要說話,單聽提著褲子從茅房裡嚎叫著沖瞭出來,陳鬱南大怒,一把按住他肩膀,喝道:“混賬東西,嚎什麼喪?”
單聽打著擺子,哆哆嗦嗦地道:“大哥,***啊!大哥!”
陳鬱南抬手就給他一個大嘴巴,罵道:“你他娘的日誰?”
單聽慌忙辯解道:“不是,我是……,大哥,這店裡鬧鬼啊!我進瞭茅房,剛剛解下褲子,就看見前邊小窗戶上突兀瞭冒出一顆人頭,就這樣、就這樣……”
單聽三兩下系上瞭腰帶,比比劃劃地道:“小小的,一個死小孩兒的人頭,臉比紙還白,那眼珠子血紅血紅的,直勾勾地盯著你看,她還會沖你笑,那一笑要多嚇人有多嚇人,我隻瞧瞭一眼,就頭皮發炸,渾身冒冷氣兒,太他娘的瘆人瞭!”
陳鬱南聽瞭兩個手下都這麼說,不禁疑神疑鬼起來,他核計瞭一下,又覺得在這兒找個住處不易,便道:“別胡說,咱們是幹什麼的?有鬼也得被咱們嚇跑嘍,五個大男人,一身的陽氣,什麼鬼怪敢來作祟?單聽、李樂明,你們兩個住這間房。李仁虎、劉林濤,你們住我外屋兒!”
陳鬱南說著不怕,可那個時代有幾個人不信這個的?他心裡也忐忑,便想找人給自己作伴壯膽兒,又嫌單聽和李樂明是見過鬼的,明顯八字兒輕,便挑瞭另外兩個人。
陳鬱南說完,不容他們再分辯,把袖子一拂,便正氣凜然地回瞭旁邊那屋,李仁虎和劉林濤連忙跟在他屁股後面。三人剛一進屋,那股莫名的寒氣又突如其來,陳鬱南本來就覺得詭異,又有單聽和李樂明的一番話先入為主,汗毛登時豎瞭起來。
他瞧瞧李仁虎和劉林濤的臉色,兩個人正瞧著他,似乎他們也感覺到瞭,神色都有些驚疑不安,陳鬱南後退瞭一步,邁出房間,直到身子整個兒的照在陽光之下,這才安心,他轉過身,沉著臉問那店小二:“小二,你這店中房舍如此緊張,這兩間房為何一直無人來住?”
店小二道:“客人多,也總是有來有去的啊,趕巧瞭,恰好這兩間房子空著……”
陳鬱南冷笑一聲道:“是麼?咱們走,別尋一傢住處!”說罷轉身就走,四個手下如蒙大赦,立刻興高采烈地跟在後面,那小二茫然看著他們背影,莫名其妙地道:“這幾個人什麼毛病?”
蘇欣晨幾個人在店堂裡坐瞭一會兒,唐賽兒便笑嘻嘻地走瞭出來,抿嘴嫣然,帶著一絲狡獪得意,蘇欣晨對她十分瞭解,一瞧她那神情便知道她必定又做瞭什麼惡作劇,趕緊把她拉到身邊,小聲問:“賽兒,你又做什麼瞭?”
唐賽兒仰起小臉向她眨眨眼睛,天真無邪地道:“人傢什麼都沒做呀。”
話音剛落,陳鬱南一行五人就火燒屁股地從他們面前沖瞭出去,好象後邊有狗攆著似的……
p:唐賽兒的幻術,今後將要起到幾次大作用,因此先行鋪墊一下。諸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