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潯和劉玉玨見到陳東和葉安,雙方自然又是一番驚喜。
陳東和葉安身上的傷很多,不過要害處卻幾乎都沒有受創。他們是殺手出身,馬上做戰的功夫固然不及那些大漠男兒,但是躲避傷害的本事卻比他們更勝一籌。隻是因為沙漠中無醫無藥、又一路疲於奔命,救治不及時,這才顯得嚴重瞭些。
如今二人雖然身體虛弱,可是用藥之後恢復的卻也不錯。眾人團聚,暢談一番,夏潯也向他們說明瞭自己是如何逃至此處,現在又是何等身份。因見這店中粗陋,各色人等混雜,便帶他們一同回自己住處,在此期間,自然是要暫以奴隸身份為掩飾的。
一行人離開時,唐賽兒發現那位癡情大叔達克還藏在對面胡同的角落裡,癡癡地用目光為讓娜送行,不過機靈的唐賽兒並沒有說破,要說起來,這大叔也不算是壞人嘛,暗戀無罪。
他們一行人由夏潯帶著回到酒店時,夏潯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勁兒瞭,酒店內外比他離開時明顯不同瞭,這裡現在戒備森嚴,各種甲胄皮弁的武士裡裡外外,簡直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出入人等都要受到盤查。
夏潯見此情景不由暗暗驚疑,不曉得酒店裡發生瞭什麼事,這般大陣仗,讓他看瞭幾乎以為自己出瞭紕漏,已經被人識破身分,可是看他們一個個站立如槍的模樣,又不像是在搜捕什麼人。
正遲疑間,站在酒店門口的管事哈爾帕格斯滿面春風地迎瞭上來,用一口半生不熟的漢語打招呼道:“啊哈!夏先生,這幾個人也是你買回來的奴隸麼?”
他看看塞哈智,嘖嘖贊道:“好壯的一條漢子!”再看看西琳和讓娜,目光不由一亮:“夏先生真是好眼力,這兩個美人兒一定可以為你賺一大下,我的這兩個女龘奴,不想轉送給別人!”
“呃……”
哈爾帕格斯的臉色難看下來,輕輕提醒道:“夏先生,這可是索牙兒哈將軍大人,在這裡,他就是權勢、就是法律,他可以叫人生,也可以……”
夏潯打斷瞭他的話,沉聲道:“照我的話回復!”
哈爾帕格斯怔瞭怔,顛著腳尖兒又走過去,向索牙兒哈稟報瞭幾句,索牙兒哈似乎有些意外,他驚訝地打量瞭夏潯幾眼,伸手往懷中一摸,掏出一個錢袋,手掌一翻,叮叮當當的一枚枚金幣落在地上。
那些金幣鑄得並不是很圓,看起來比鍋貼還粗糙些,上邊印著一些似乎是花紋又似乎是文字的圖案,這是貼木兒帝國的金幣,而且是最大號的那種,一枚足有一兩重。
索牙兒哈傲慢地道:“既然你不願意接受我的友情,那麼,我把她們買下來!”
金幣在地上亂滾,有一枚金幣一直骨碌到夏潯腳下,夏潯抬腳一踢,將那枚金幣又踢回瞭他的腳下,淡淡地道:“我不賣!”
站在中間的哈爾帕格斯左右為難,當他結結巴巴地把夏潯的這句話翻譯給索牙兒哈聽時,索牙兒哈被激怒瞭,他在別失八裡,儼然皇帝一般的存在,而且比皇帝更少一些拘束,在這裡誰敢不看他的眼色行事?要不是今天他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有所顧忌,夏潯第一次拒絕他時,他就要下令拿人瞭,豈肯跟夏潯商量花錢買下兩個女龘奴!
索牙兒哈把大胡子一翹,幾乎就要下令殺人,可他似乎又想到瞭什麼,到瞭嘴邊的話又咽瞭回去,他徐徐吐出一口氣,把身邊的兩個白人美女往前一推,說道:“再加上她們,和你換!”
說著,他的目光已銳利如刀,冷冷地刺向夏潯,這已是他忍耐退讓的最後底限。
哈爾帕格斯一邊擦汗,一邊向戰戰兢兢向夏潯翻譯瞭索牙兒哈的話,夏潯聽瞭卻隻是搖搖頭:“我不換!”
索牙兒哈聽完哈爾帕格斯的話,滿腔怒火再也按捺不住瞭,他一抬腳,就把哈爾帕格斯踹瞭個四腳朝天,向夏潯戟指大喝道:“把他給我拿下!”
不單索牙兒哈身後幾個哈巴狗似的隨從突然直起腰來,如同搖身一變做瞭惡狼,狠狠地向夏潯撲來,左右侍立的那些武士也都舉起瞭長矛、拔出瞭彎刀,唿啦一下把夏潯他們困在瞭中間。
夏潯的後脊被抵住瞭兩柄鋒利的長矛,前頸交叉瞭一對彎刀,索牙兒哈獰笑道:“你不賣、也不換,那我就叫你把她們送給我!跪下,吻我的靴尖,求我收下她們,我就赫免你的死罪,否則……人頭落地!”
哈爾帕格斯從地上爬起來,哆哆嗦嗦地對夏潯翻譯著索牙兒哈的要求。
夏潯實未想到會在這裡遭遇瞭這麼一個場面。他不隻一次送過女人,在遼東,他曾把各族頭人送給他的許多美女配給瞭他的部下做妻子,西琳和讓娜更曾被他轉贈給瞭茗兒,可那種送,與這種送意義絕不相同。
西琳和讓娜,現在還隻是他的兩個侍女,把她們雙手奉上,換取大傢的安全,似乎是最佳的選擇?
但他做不到!
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不是你比任何人都強大,可以在他們面前耀武揚武時才能做的,而是當你比別人弱小時還能去堅持,那才叫氣節!
一個真正有氣節的國傢,以江山之重、萬民之重,尚且不以女人之辱來換取和平,何況是我一身?
夏潯的眸中慢慢升起一抹血色,他一字一字,如同誓盟地說道:“我、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