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鳳凰·飛蛾

作者:月關 字數:2630

盛大的晚會開始瞭,名義上…註是在大軍出征前的一次狂歡,但是稍稍有些權力地位的官員都已知道瞭瓦刺臣服、金帳汗國歸順的兩個大好消息。↘êng.c⊙m更新最快♀

軍營裡面的士兵不允許離開,但是事先購入瞭大量的美酒,又宰殺瞭許多牛羊,除瞭一些自律甚嚴,不肯飲用酒精飲料的人,大部分人都在喝酒。實際上軍伍生涯閑時枯躁乏味,戰時血雨腥風,在這樣的地方,滴酒不沾的人極少,隻是喝的多與少的問題,在歡慶氣氛的影響下,大部分人都在喝酒吃肉。

帖木兒飲酒觀舞的地方則是另一種情形,帖木兒軍中的工兵利用一天時間,搭建起瞭高大、堅固、寬闊的觀演臺,重要人物都在臺上就坐,每人桌前都有酒有肉。雖然一樣的放松,但是畢竟大汗在上座,眾多的文武將領、重要人物全都來瞭,所以沒有人敢放浪形骸。

帖木兒興致很高,婁在中間位置,由阿爾都沙等重要文武要人陪伴著,杯到酒幹,十分爽快。

他很愜意,他曾向大明洪武皇帝稱臣,可是自從他覺得自己的實力已經足以同大明抗衡的時候,他這一生想要征服的最大目標,就已定在大明。

而今,他終於來瞭,終於戰瞭,這個時候,他又得到瞭瓦刺的承諾,得到瞭他最喜歡的義半的臣服,做為一個年邁的老人,他這一生想要追求的一切都將圓滿,夫復何求?他又如何不歡喜呢?

帖木兒從腰間拔出雪亮的短刀,切廾一大塊手扒羊肉,熱氣騰騰帶著血絲的羊肉吃在嘴裡,肥nèn濃香,他忽然覺得自己仿緯恢復瞭三十年前正當壯年時的食欲和……**。

他已經很久沒有臨幸寵妃愛妾瞭,雖然他每晚都有至少兩個年輕貌美的處子緊緊偎依著他睡覺,可他曾經、大振男兒雄風的地方卻始終如同一條死蛇,萎縮在他的胯間,他甚至沒有讓人去愛撫它的意願,不過,今晚他想試試,他忽然有瞭一種沖動。

藏風無聊地逛在一大堆的箱籠中間,他很緊張。

箱籠成堆地堆著,距舞臺處有半裡地遠,上邊也搭著棚子,再外圍,依據地勢,觀看演出的官兵們就坐在較高的沙坡上,他們身下鋪著狼皮褥子,矮幾上放著烤得焦黃流油的羊和牛肉,可是這些當兵的每天的飲食都以肉食為主,對肉的興趣卻並不大,他們視若珍寶的是酒,演出剛剛開始沒有多久,矮幾旁邊就堆滿瞭橫七豎八的酒壇子。

藏風雖然僅僅負責制造一場貌似意外的失火,引起一場不大不小

的混亂,可他依舊很緊張。

能夠被哈裡蘇丹派來執行這樣重要任務的人,當然是不畏死的勇士,可有時候緊張不一定是因為怕死,就像秦舞陽入秦宮,刺殺秦始皇一樣,秦舞陽兇悍驍勇,並不畏死,他也知道入秦宮刺駕,下場唯有一死,他本就是抱著必死之心去的,但是一登秦殿,見始皇威儀,仍是不由自主為之色變,不是他怕死,而是心性的修煉不到。

藏風同樣不怕死,他是哈裡蘇丹si蓄的武士,早把這條命賣給瞭哈裡,他的囊中現在就揣著一枚毒丸,一旦事有不逮,有被捕之虞,他就會馬上服毒自盡,以防受刑不過,招出主使。他已存瞭死志,可是一想到今天要殺的人竟是帖木兒大汗,那個對他乃至他的婁人來說神一般的至高存在,他就不用自主地發抖。

現在哈裡留在夏潯身邊的隻有他一個人,負責動手的是夏潯的一班人,而他從未把夏潯當成自己的夥伴,他從骨子裡,產生瞭一種孤獨的恐懼,他現在真希望蓋邦兒能在他身邊,如果有蓋邦兒陪他聊聊天,也許他會放松許多。

軍營之外,一處土耳其浴的浴堂。

一長排的木制浴房,特別的冷清。

這傢浴堂開的比較晚,距軍營較近的好位置早就被人蓋瞭,所以這兒比較偏僻,生意也就不大好。今天軍中為三日之後大軍開拔而大擺慶宴,許多店都打烊瞭,這兒也不例外。實際上因為三天之後大軍就要開拔,一些不願意繼續跟著往東去冒險的商販,已經整束行裝,準備明兒一早就離開此地,再往他處經營瞭。

比如就搭在這浴堂不遠處的一個破舊帳蓬裡,印度人拉瑪努賈姆就已把他的全部行李都收拾好瞭,除瞭這法就是……禦林軍。

可是帖木兒的禦林軍需要如此詭秘、如此鬼祟地藏在這裡麼?

蓋邦兒赫然在列,而且坐在最豐s的位置。

燈下陰影處,擺著一枚通行令牌。

蓋邦兒用低沉的聲音說著話:“本來,我們都是抱著必死之志而來,如果他們失敗,我們要負責拼死把他們救出來。可是他們所采用的手段是深入中軍大營這樣如果一旦失敗,我們就是全部死光,也不可能救他出來。

來不及請示殿下瞭,我們對計戈稍稍做瞭一點忙亂動。藏風目前還留在裡面如果他們能成功殺死目標,且能安然退出藏風就負責把他們帶到這裡,我們扮成衛隊與他們一起離開,離開之後……,哼!再叫他們永遠消失!”

一個沙啞的聲音問道:“他們走掉瞭一個姓劉的,怎麼辦?”

蓋邦兒冷冷地道:“姓劉的是往別失八裡運送器械的,這正是自投羅網,隻要這裡成功瞭,殿下那邊馬上就會發動兵變,重掌兵權,這姓劉的又如何逃得掉?”

那個人不說話瞭,蓋邦兒“嘶”地吸瞭一口氣,又道:“如果行刺失敗…我們就趁著官兵搜索的混亂機會離開這裡,及時通知殿下應變!至於現在,我們唯有等待!“唐賽兒上場瞭,表演精彩的大型魔術,場地兩側熊熊燃燒的篝火堆以及臺上的燈光,照得舞臺一片通明,可是沒有人看得出唐賽兒魔術的奧妙,精彩的魔術連帖木爾都嘖嘖稱奇,連連叫好。

藏風遠遠看見唐賽兒登場,更加地緊張起來,晚風帶著習習的涼氣,他額頭的汗水卻涔涔而落,為瞭防止同樣守護箱籠的其他馬戲團的人看見生疑,他踱到瞭棚下陰影處,扶著桿柱向那臺上看去。

舞臺兩側燃著兩堆篝火,為瞭防止火燒向舞臺,燎燃舞臺上高搭的彩棚的絲綢佈帛,舞臺搭建的位置是在上風頭,火苗子被風刮著飄向看臺方向,坐在高高的看臺上面和左右的沙坡上面,不會被火擋住視線,可藏風站在下面,視線便受瞭這火苗的阻隔。

火苗一起一伏,藏風目不轉睛地看著,臺上身著彩衣的唐賽兒那小小的身影忽隱忽現地與火苗交織在一起,好象一隻火中舞蹈的鳳凰,或者……飛蛾!

唐賽兒的表演結束瞭,藏風抹瞭一把額頭,一手的汗水。

唐賽兒退到後臺之後,藏風下意識地攥緊瞭袖中的火折子,拼命地朝看臺上看,尋找唐賽兒的身影。看臺方向的光線比較暗,而且前後十幾排,寬有半裡寬的席位上坐滿瞭達官貴人,不時還有各種侍奉酒肉美食的仆從走來走去,他哪知道唐賽兒存不在、在哪裡?

足足大半個時辰之後,對焦急之中的藏風來說,仿佛隻是過瞭一剎那的功夫,一個小醜突然舞著火流星上場瞭,藏風的心猛地偷停瞭一拍,剎那之間,仿佛日月星辰、世間一切,都突然靜止瞭,他眼中看到的,隻有那登臺的小醜和他手中舞動的流星。

“終於……動手瞭!”

藏風身邊沒有人,他還是心虛地掩瞭掩身子,然後一咬牙,拔出瞭袖中的火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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