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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潯一聽這個聲音,就微笑著向樓下望去,一眼看見樓下那個人,夏潯的笑容就凝滯在臉上。
樓下站著一人,正仰著頭,滿面激動地看著他。這人身穿一襲青紫色圓領大袖銅錢紋的員外衫,頭戴一著話,兩行喜淚就流瞭出來。
唐賽兒好奇地道:“這就是你那位義兄?怎麼老得跟你爹似的。”
夏潯白瞭她一眼道:“什麼話!他有那麼老麼?”
說完一攬唐賽兒的纖腰,便從樓上縱身躍下。
小姑娘身輕體柔,沒幾分份量,隻是這一攬,那種天然的處子幽香又撲鼻而入。因為這是由女性荷爾蒙形成的一種體香,對異性最具催情效果,隻是唐賽兒年紀還小,體香並不特別明顯,也就夏潯這種五官六識異常靈敏的人才特別註意得到,再加上心中謹守著父女身份,雖覺嗅著飄飄欲仙,十分好聞,倒沒有心猿意馬。
夏潯站定身子,放開唐賽兒,上下打量西門慶一番,含笑道:“高升兄,你這變化可不小啊,當年風度翩翩的風流公子,如今……怎麼竟成瞭這般模樣?”
西門慶大笑道:“很老麼?我自傢就開著藥房,最會保養,怎麼顯老。隻是,畢竟是小五十歲的人瞭,你那大侄子前年成的親,我現在連孫子都抱上瞭,還能一點不老,那不生生的成瞭妖精瞭?”
夏潯聽瞭,下意識地瞟一眼南飛飛,南飛飛含嗔帶笑地啐他道:“瞅我作甚?”
其實南飛飛如今不過二十多歲,又是天生的娃娃臉,身體也嬌小,仔細打扮一下,當然不顯老,夏潯和西門慶卻哈哈大笑起來。看西門慶那幸福、滿足的樣子,這些年他過的著實不錯,幸福、美滿的很。這時西門慶懷中那粉妝玉琢的小丫頭眨著一雙大眼睛看瞭夏潯半晌,扭頭向南飛飛張開雙手:“娘親抱!”
南飛飛嗔道:“就是你爹寵你,能跑能跳的瞭,抱什麼抱,自己下地玩去!”說著從西門慶手中接過她來,順著自己身子放到地上。
西門慶上下打量夏潯,不由嘆道:“兄弟你較之當年,除瞭多瞭幾分威儀,容顏五官卻是變化不大。”說著,便張開雙臂,夏潯也情不自禁,與他緊緊擁在一起。
兩人緊緊地抱瞭抱,西門慶松開手臂,一眼看見夏潯身邊的唐賽兒,不由雙眼一亮,贊道:“好俊俏的女娃兒,這是你那大閨女麼?哎呀呀,我不知你帶瞭女兒來,不曾帶些見面禮……”
話沒說完,唐賽兒便很不高興地瞪瞭他一眼,不悅道:“你這人胡說八道,我才不是呢!”
“啊!”
西門慶登時恍然,便以為這是夏潯侍妾瞭。且不說夏潯這位國公爺才三十五六歲,男人會保養的話,這歲數看著也就三十不到,就算他已七老八十,納個豆蔻韶齡的小姑娘當侍妾也正常。陽谷縣裡那位縣太爺五十八瞭,月初剛納瞭一房姨太太,就是個十三歲的小美人兒,一樹梨花壓海棠,那可是男人們的風流雅事。
夏潯笑瞭笑道:“這位是唐姑娘,我此番請你來,幫我照料的那位裘婆婆,就是她的師傅。”
夏潯看他眼神,就知道他想歪瞭,不過唐賽兒都否認是他女兒瞭,他倒不好再說這是他的義女。結果這一來,西門慶更加認定瞭,不隻是西門慶,連南飛飛都認定瞭:既不是他女兒,彼此又無別的瓜葛,他堂堂國公,會親自送這女娃兒的師傅回蒲臺?會特意請好友來幫他安置這老婆子的生活?會毫不避嫌地攬著這女娃兒的小蠻腰從樓上躍下來?
南飛飛瞧瞧唐賽兒,不禁也暗贊她的靈秀美麗,心道:“倒的確是個可人愛的姑娘,國公眼光好,也會哄人,以他如今身份,為瞭討這女娃兒喜歡,竟然屈尊親自來處理此事。”
轉眼再看一眼自己丈夫,心中便暗暗竊喜:“還是我嫁的相公好,我傢相公雖也是個尋花問柳的風流性子,虧得我和姐姐管得嚴,倒不曾再娶幾房姐妹回來,若他是國公這樣的身份,我們怎麼管得瞭他,又怎敢管他,嘻嘻!”
夏潯知道這夫妻倆不信,可是再解釋隻有越描越黑,故而也不多說,隻將他們一傢親親熱熱迎進客棧去。
及至一腳邁進大門,夏潯忽有所覺,不禁扭頭看瞭賽兒一眼,心道:“嗯?小妮子在我面前確實比以往拘謹的多瞭,現在連幹爹也不願叫瞭,唔……,姑娘大瞭,臉兒嫩,她如今隻有寡母,實也可憐。回京之後,我得跟茗兒說一聲,幫她尋一位良傢子,現在年紀小不宜同房,先定下親事也好。”
西門慶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由於有夏潯的照顧,他的生意已不僅限於開藥房,在縣衙做訴師的活兒那是早就不幹瞭,西門慶如今是河南地面上最大的海貨供應商,與北京的謝傳忠各自把持一方,至於山東地面,則還是以彭傢為主,不過彭傢同時經營著海商貿易,原來的生意也要繼續經營,沒有足夠的人力和精力鋪開,所以有些地方也由西門慶接瞭手。
如今西門慶雖然依舊住在陽谷縣裡,卻已不僅僅是當地首富,在整個山東全境,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富豪,他在蒲臺本地也有店鋪,是以一聽夏潯經過這裡,不但自己來瞭,連老婆孩子都帶瞭來。不過他帶來的隻有南飛飛和她生的一子一女。如今他的長子已經長大成人,成傢立業,傢裡的生意可以交給兒子打理瞭,二女兒則正在籌辦婚事,所以夫人小冬在傢裡走不開。
把西門慶一傢在客棧裡安頓好,酒席也早備好瞭。夏潯在兩間頭等客房裡分別開瞭兩桌筵席,一桌盡是女賓,由巧雲和弦雅陪同南飛飛一傢人,另一桌則隻有夏潯和西門慶兩人把酒言歡。
巧雲和弦雅知道這位南夫人與自傢雨夫人情同姊妹,所以對她一傢人照應得無微不至,唐賽兒也與他們同席,不過隻吃瞭一會兒,小二送來她特意為婆婆點的幾道適宜老年人食用的燉菜,她就告罪一聲,提瞭食盒先去侍候師傅用餐瞭。
南飛飛嘖嘖兩聲,嘆道:“倒真是個有孝心的小女子,她跟你們老爺,是什麼關系呀?”
南飛飛當年跟著謝雨霏走南闖北,那雙眼睛毒得很,待進瞭房間,知曉巧雲的身份,再看巧雲、弦雅和唐賽兒三女與自己不同的對答與態度,就已知道先前所猜有誤瞭。
巧雲道:“哦,賽兒姑娘是我傢老爺的義女,身世十分可憐……”
巧雲把事情來龍去脈一講,南飛飛慧黠的雙眸溜溜兒地一轉,似笑非笑地模樣,便不再問起。
另一邊,夏潯和西門慶連喝酒帶暢談,夏潯這些年所經歷的風風雨雨西門慶也有些許耳聞,但總不及聽夏潯自己講來驚心動魄,聽完瞭夏潯所述一切,西門慶不禁嘆道:“多姿多彩啊!兄弟,似你這般人生,男兒在世,才不枉走上一遭,來,我再敬你一杯!”
夏潯喝瞭酒,笑道:“我卻羨慕你,這日子過得悠遊自在,看似平平淡淡,其實幸福的很!”
西門慶哈哈笑道:“人心不足,總是覺得別人的好,總是隻看到別人的好,我們兩人就是這樣瞭。”
他停瞭杯,感慨地道:“不過你也知道,我這人胸無大志,雖然驚羨於你的精彩,可是如果真要讓我選擇,我還是喜歡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不要說給我個國公,呵呵,給個皇帝我也不換。”
夏潯沉默片刻,輕輕地道:“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你怎知我的話不是發自肺腑呢?”
西門慶已經喝的有些高瞭,聞言大笑擺手:“你又來說那些高處不勝寒的話,哈哈,你可不要忘瞭,你如今是大明一等公爵,風光無限,朝野矚目,你想退也是退不瞭的。”
夏潯微微一笑,按下這個話題不談,隻道:“你我兄弟久別重逢,很多話都想跟你說,還有一些事,想要請你幫忙。一會酒席散瞭,叫人沏壺好茶上來,你我兄弟二人秉燭夜談吧!”
西門慶欣然道:“好!我也知你貴人多忙,身不由己,難得這個機會,咱們就好好的聊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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