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太子之危

作者:高月 字數:6287

明月屋外,裴夫人渾身無力地倚靠在墻上,臉上流滿瞭悔恨的淚水,如果女兒就此去瞭,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在她身旁,獨孤浩然輕輕攬著妻子的肩膀,低聲安慰她:“應該沒事的,多虧明珠發現得及時

“老爺,假如明月有個三長兩短,妾身也不想活瞭”

說著,裴夫人轉頭靠在丈夫的肩上,無聲地飲泣起來,獨孤浩然握住她的手,暗暗嘆瞭口氣,他也沒想到一向柔弱的女兒在關鍵時刻竟會表現得如此剛烈,寧死不從,如果他的意志堅定一點,也就不會發生這件事瞭。

張筠不過是給瞭自己一個不見影子的誘惑,自己就昏瞭頭,把女兒也害瞭,哼相國,自己何德何能,能當相國

還是父親頭腦清醒,獨孤傢從來都是汰漬檔人,為一個影子都看不見的相位而背叛太子,何其之蠢也他終於下定瞭決心,為瞭女兒,也為瞭獨孤傢的清譽,他絕不會答應這門婚事。

門開瞭,禦醫陸文生提著藥箱從房內走出來,獨孤連忙迎上去,裴夫人急道:“陸禦醫,我女兒怎麼樣瞭”

陸文生點點頭,道:“還好,發現得及時,沒有什麼大礙,好好將養幾曰,應該就沒有什麼事瞭,哎”

陸文生心中一陣嘆息,明月從小就是他來看病,那樣美貌溫柔的女子居然被逼得走出這一步,這兩個做父母的

“陸禦醫,我們這邊談吧”

獨孤浩然連忙將陸文生請到隔壁細談,裴夫人想進去看看女兒,可是走到門口,她猶豫一下,卻沒有勇氣進去。

這時,一名丫鬟快步走來,施禮道:“夫人,那個趙緒明來瞭,想求見夫人。”

哼差點把自己女兒害死瞭,他還有臉再來,裴夫人臉沉下來,她剛要說不見,但一轉念又道:“讓他稍等一會兒。”

她又向四周看瞭看,“明珠呢”

“娘,我在這裡。”

明珠一陣風似地從外面跑來,憤恨道:“是不是那個姓趙的又來瞭”

“噓”

裴夫人輕輕噓瞭一聲,“別吵著姐姐瞭。”

“哦”

明珠連忙躡手躡腳走上前,緊張地問道:“娘,姐姐沒事吧”

“還好多虧你瞭。”

裴夫人撫摸著小女兒的頭,淚珠又一次滾落下來,明珠連忙用手絹給母親擦去淚水,道:“娘,你去把那姓趙的打發走吧我會照顧好姐姐。”

“好吧”

裴夫人始終沒有勇氣去見女兒,便嘆瞭口氣道:“替我轉告你姐姐,她和趙緒明既然沒有這個緣分,娘就不會再逼她瞭。”

“嗯”明珠推開門,輕手輕腳走進去瞭,房間裡很安靜,明月蓋著被子睡在床榻上,帳簾放下來瞭,她的貼身丫鬟秋露正在整理簾帳,見明珠進來,她連忙施禮道:“二姑娘”

“秋露,我姐姐怎麼樣”

秋露輕輕點頭,對她附耳道:“禦醫說沒事。”

明珠走上前,掀開帳簾,見姐姐眼睛微微合閉,臉色蒼白,脖子上的痕跡依在,不由心中憐惜,便坐下來握著姐姐的手笑道:“姐姐,我有個好消息。”

明月長長的眼睫毛顫抖瞭一下,慢慢睜開眼,聲音低微道:“明珠”

明珠連忙俯身在她耳畔道:“娘不再逼你嫁那個趙緒明瞭,她讓我轉告你。”

“娘呢”

“娘怕你恨她,她不敢來見你。”

明月輕輕嘆瞭口氣,她怎麼會恨自己母親,她指瞭指床頭的一隻香囊,低聲道:“把它給我。”

明珠不解地把香囊取下,遞給姐姐,明月慢慢從裡面取出一塊美玉,她想起瞭李慶安臨走時轉給她的話:雪山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明月輕輕撫摸著那塊美玉,低低吟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裴夫人步履匆匆地向前院走去,她著實想不通,以趙緒明那樣好的條件,科班探花郎,名門嫡子,相國門生,相貌又英俊瀟灑,明月怎麼會看不上他,竟要以死相拒

裴夫人也曾聽說過一點點這個趙緒明人品不太好,但趙緒明太多的優點使她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可今天她心中生瞭疑問,她要好好觀察一下,這個趙緒明究竟是哪裡有問題

趙緒明心中忐忑不安地坐在客房裡,剛才張尚書特地把他找去,告訴他這次求婚極可能會成功瞭,讓他準備迎娶佳人

趙緒明喜出望外,他本來已經不抱希望瞭,沒想到又時來運轉,他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便跑來找裴夫人,他想從裴夫人這裡得到明確的答復。

趙緒明近一年沒有娶妻倒不是他對明月癡心,而是他有一個天大的秘密,他早在三年前便已經成婚瞭,妻子在傢鄉,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可自從他看見明月,他頓時驚為天人,關鍵張尚書也願意幫助他,助他玉成此事。

相比之下,他的舅父,也就是他丈人隻是一個小縣主簿,怎麼能和獨孤傢族的勢力相比,如果他能娶到獨孤傢長女,這對他的仕途將是無比助益。

至於他的妻子,至今沒給自己生下兒子,隻生瞭一個女兒,這就是休掉她的最好借口,這個秘密趙緒明連張筠也隱瞞住瞭,為瞭瞞住這個秘密,他當官已快兩年瞭,卻至今沒有把妻子接進京城。

趙緒明進宅時,也感覺到瞭下人對自己不友好,連茶也沒有一杯,他知道這一定是明月不願意,明月喜歡李慶安,這早就是他心知肚明的事,為此他心中對明月著實惱怒。

門口傳來瞭環佩之聲,裴夫人在幾個丫鬟的簇擁下走瞭進來,趙緒明慌忙起身長施一禮,“晚輩參見夫人”

若是從前,裴夫人見到趙緒明,一定會心中喜歡,但現在她怎麼看此人就怎麼不舒服,下午張尚書才來,這會兒才多久,他就跑來瞭,怎麼一點涵養都沒有

她目光一掃,便冷冷問道:“怎麼不給客人上茶”

趙緒明幹笑一聲,連忙道:“多謝夫人瞭。”

裴夫人也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道:“坐吧”

趙緒明連忙把他買的一匹上好綢緞雙手奉給裴夫人,陪笑道:“這是晚輩的一點心意,請夫人笑納。”

裴夫人接過綢緞,放在一旁,臉色稍微好瞭一點,這個年輕人還算知禮,這時一名丫鬟端上來兩杯茶,裴夫人指著茶道:“趙公子,請喝茶吧”

“多謝”趙緒明端起茶杯,手緊張得發抖,他想開口問,可是卻沒有這個勇氣,他喝瞭一口茶,茶水卻燙得他舌頭都快起泡瞭,他差點吐出來,卻又強忍住,心中破口大罵,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隻得忍瞭半晌,慢慢把茶水咽下去瞭。

裴夫人心中奇怪,她也喝瞭口茶,覺得茶很好,不由詫異地問道:“趙公子不喜歡喝茶嗎”

“沒有我心裡有點緊張。”

趙緒明把茶杯放下,他再也忍不住,便問道:“夫人,不知下午張尚書所言之事,可有結論”

裴夫人沒有吭聲,她在考慮一件剛剛想到的奇怪的事情,按理,趙緒明這麼好的條件,年初向獨孤傢求婚沒有成功,他完全可以另娶別的女子,可事隔近一年,他又跑來求婚,如果說是他癡心,卻又太不像,這一年裡,他從來就沒有上門過。

他為什麼不娶妻這個疑問在裴夫人心中縈繞不去,難道是他在別處娶瞭妻妾,又覺得不滿意

她沉思瞭片刻,便試探著笑問道:“我當然是很願意的,可我傢老爺聽說你已經訂親,所以他很為難這件事。”

趙緒明放佛一腳踩空,心墜下瞭萬丈深淵,自己瞞得那麼嚴實,他們怎麼會知道他心中有鬼,竟沒聽出裴夫人隻是試探之言,便以為他們把自己的老底查到瞭,他結結巴巴道:“夫人請放心,按照七出之一,我可以休掉她,不會有妨礙。”

裴夫人勃然變色,原來他竟已娶妻,她心中憤恨得話都說不出來,自己當真是瞎瞭眼,她站起身,憤怒地一甩袖子:“送客”

她頭也不回,向內宅快步走去。

“夫人”

“把你的東西拿走”

一大早,李俶便像一陣風似的沖進瞭東宮,他心急如焚,昨晚他剛剛得到消息,獨孤明月被母親所逼,為拒與趙緒明的婚事,她竟懸梁自盡,雖然人最後救回來瞭,但李俶卻心痛難忍,趙明緒那種人品低劣的人怎麼配得上明月,隻有自己才能救明月於水火。

他快步跑到瞭父親的書房,太子李亨正在看一本奏折,是李慶安提請正式進攻碎葉的奏折,收復碎葉的決定,年初父皇便定下來瞭,因此李慶安不必再請示,隻要在攻打前給朝廷知會一聲便可。

從時間上,北庭軍應該已經出發瞭,結局如何,著實讓李亨擔憂不已,收復碎葉,李慶安可就大大給他爭得瞭榮耀,這絕不亞於楊國忠的南詔之戰,甚至還勝過它。

李亨很清楚碎葉對父皇的壓力,三十年前,正是父皇一時頭腦發熱,把碎葉讓給瞭西突厥人,這麼年來,碎葉一直就是父皇的一個心結,隨著他年紀漸老,去見列祖列宗的曰子也越來越近瞭,他怎麼向先帝們交代

還有楊國忠入相,他也要全力阻止,父皇寵信楊傢,朝綱已經被弄得烏煙瘴氣,現在市井之徒竟然當瞭兵部尚書,再這樣亂下去,大唐將病入膏肓瞭。

李亨也看出父皇是想用楊國忠取代李林甫,他和楊國忠已經勢同水火,一旦楊國忠掌權,內有貴妃吹風,他這個太子之位還保得住嗎李亨下定瞭決心,今天無論如何要把父皇勸醒。

就在李亨思量著怎麼勸說父皇一事時,兒子李俶卻跑瞭進來,氣喘籲籲道:“父王,孩兒有事相求。”

李亨見兒子跑得滿頭大汗,不由眉頭一皺道:“我兒為何如此失態”

“父王,孩兒心急,所以有些失態,請父王恕罪。”

“什麼事情”

“是這樣”李俶有些吞吞吐吐道:“孩兒想娶獨孤傢長女明月為側妃,想懇請父王向皇太祖提一下此事。”

李亨溫和地笑瞭,“我兒看上獨孤明月瞭”

“是的,父王,昨天張尚書去獨孤傢為門生趙緒明提親,明月不肯,竟以死抗爭,孩兒心中不忍,願娶明月為妃。”

“張筠”李亨暗吃一驚,獨孤傢可是自己的人,他轉念便明白瞭張筠的真實用意,張筠恐怕不是提親那麼簡單,他是想把獨孤傢抓成他的勢力,應該是這樣。

李亨他兒子滿臉期盼,便點點頭笑道:“好吧我正要去見你皇太祖,就順便提一提你的要求。”

李俶大喜,深施一禮道:“孩兒謝父王”

李亨站起身便吩咐左右道:“備車,孤要去興慶宮。”

興慶宮,這幾天李隆基頗為忙碌,在一直在考慮擴相之事,擴相無疑是削弱李林甫權力的最好辦法,就像美酒裡註入水,再濃烈的美酒也會變得淡然無味。

從六相擴到九相,楊國忠已占去瞭一個名額,還有兩個名額他要考慮,作為皇帝,更多是要考慮權力平衡,目前相國黨六人中,李林甫和陳希烈為一黨,攫取瞭絕大部分權力,張筠和楊慎衿走得很密,也可以算做一黨,裴寬是汰漬檔,然後就是楊國忠,相比之下,楊國忠就顯得有點勢單力孤瞭。

給楊國忠找一個政治上的搭檔,讓楊國忠盡快組成楊黨,這就是李隆基考慮的緊迫問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戶部侍郎崔翹,這是陳希烈推薦的人,崔翹是自己的從龍派,和相國黨一點關系都沒有,但陳希烈卻推薦他,李隆基知道,這是李林甫的意思。

把崔翹推上來,換取一個相國黨的名額,李林甫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安思順麼李隆基搖瞭搖頭,讓安思順入相,還不如讓安祿山入相,李隆基把筆放下瞭,這件事他要好好考慮一下。

這時,一名宦官在門口稟報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李隆基笑瞭笑道:“讓他進來”

片刻,李亨快步走進瞭禦書房,跪下道:“兒臣參見父皇,祝父皇萬歲萬萬歲。”

“皇兒平身”

“謝父皇”

李亨站起身,垂著手恭恭敬敬道:“兒臣有兩件事情來見父皇。”

李隆基見兒子身體不錯,便笑道:“你說吧”

“一件是長孫俶懇求納側妃,兒臣考慮他子嗣單薄,至今僅一子,所以懇求父皇恩準。”

李隆基本人就有四萬餘後宮,對於兒孫娶妻的念頭,他一般不會吝嗇,長孫俶確實子嗣偏少,不利於他這一脈的延續,便點點頭笑道:“朕準瞭,他可在百官諸女中挑選中意者,報宗正寺審核後即可。”

娶側妃不像正妃那樣麻煩,一般看中瞭,幾天後便能娶進房,不像娶正妃那樣禮儀繁雜,因為是皇長孫的緣故,最多冊封一個昭訓之類的內官。

這件事李隆基沒放在心上,隨口就應允瞭,自然會有官員去辦理,太子李亨也是替兒子隨口說說,他今天來找父皇並不是為瞭此事。

李亨又道:“父皇,臣聞兵部左侍郎一職空缺,想推薦一名官員。”

楊國忠任兵部尚書,主管大唐兵部事宜,李亨最擔心他會借用手中權勢,刁難北庭,正好兵部左侍郎姚宣因病退仕,李亨便想把自己的人安排進去,也能制衡楊國忠濫權。

不料他剛說完,李隆基便擺擺手道:“兵部左侍郎楊國忠推薦瞭令狐飛,朕已經準瞭。”

李亨愣住瞭,那令狐飛不過是楊國忠的幕僚,劍南軍判官,無根無底,竟一躍當上瞭四品的兵部侍郎,這這怎麼可以。

李隆基瞥瞭李亨一眼,他知道太子想說什麼,便道:“朕知道按常制不可這樣,但作為特例也是可行的,這件事朕已經決定瞭。”

“父皇,此事萬萬不可”

李亨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憂慮,苦勸父親道:“百官升遷,皆以考評定制而動,百年來循規蹈矩,我大唐才能英才輩出,名相良將層出不窮,父皇自寵楊傢後,高官厚祿皆給楊傢庸碌之輩,甚至楊國忠這種市井之徒也能入相,讓天下人何等失望,兒臣不敢妄評父皇,可楊傢著實是我大唐的毒瘤,民怨已為之沸騰,父皇若再不”

“夠瞭”

李隆基重重一拍桌上的鎮紙,怒不可遏道:“你膽大妄為,竟敢誹謗朕”

李亨跪下來泣道:“兒臣不敢,隻是這些話在兒臣心中憋悶太久,再不說,我大唐社稷危矣”

“朕要殺你這個逆子”

李隆基怒火萬丈,拔過上方劍便向兒子砍去,旁邊的高力士嚇得臉色慘白,一把拖住李隆基的胳膊,哀求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李隆基已被酒色掏空瞭身子,他的力氣遠遠比不過高力士,被高力士拖住胳膊,他動彈不得,隻得大罵:“滾你給朕滾出去”

李亨見父皇執迷不悟,心中著實憤懣難當,“兒臣告退瞭”

他一轉身走出瞭禦書房,李隆基見兒子走瞭,他一屁股坐下,喘著粗氣,咬牙切齒道:“朕不想要這個兒子瞭。”

高力士連忙端過一碗參茶,“陛下消消氣,太子也是一時糊塗,老奴有空再勸勸他。“

“哼朕若死瞭,朕的貴妃還不知道會被他折磨成什麼樣”

李亨怒氣沖沖走出大同殿,楊傢欺男霸女之事他聽得太多瞭,滿朝文武無人敢惹,楊貴妃的三個國夫人姐姐更是驕橫奢侈,出遊一趟就要耗費數萬貫,幾乎要把大唐的國庫掏空。

走過一座白玉旱橋,忽然見對面走來一名艷麗的女人,李亨一下子便認出來瞭,虢國夫人楊花花,對這個女人他也反感之極。

楊傢驕奢荒銀,以這個女人為最,新建一座宅子,耗費大唐國庫錢百萬貫,奪民宅五百戶,修建如宮殿一般,不僅如此,她幹涉宗室婚姻,張冠李戴,指驢為馬,把李氏宗室的血統禮儀搞得蕩然無存,最近又傳出她私入父皇禦書房的醜事,嚴重損害瞭父皇的名譽。

原來李亨還不太相信這個傳言,現在他親眼看見楊花花進入興慶宮入無人之地,他相信瞭。

楊花花也走上白玉旱橋,一眼看見李亨,卻哼瞭一聲,眼皮都不抬,李亨的一肚子怒火頓時發作瞭。

“站住”

楊花花站住,回頭瞥瞭李亨一眼,媚笑道:“太子爺對奴傢有興趣”

“你”李亨大怒,指著她罵道:“你是堂堂的國夫人,竟敢在天下腳下出此污言穢語,成何體統”

楊花花臉一沉,冷冷道:“太子爺,說話幹凈點,什麼叫污言穢語。”

李亨忍住一口氣,恨聲道:“這裡是聖上處理大唐政務之處,你一個外戚女子,怎能隨意進入,你給我出去”

楊花花向他翻瞭個白眼,一叉腰道:“老娘隨意進出又怎麼樣關你屁事,把你東宮管好就行,這裡是興慶宮,輪不道你發威”

說完,她柳腰一擺,向李隆基的書房揚長而去,李亨氣得渾身發抖,低聲咬牙罵道:“我若登基,當殺絕楊傢”

他這句話說得很輕,但還是被楊花花聽見瞭,楊花花身子顫瞭一下,加快腳步向李隆基的禦書房走去。

走進李隆基的禦書房,正好高力士親自跑去熬藥瞭,禦書房裡隻有幾個小宦官,見楊花花進來,眾人皆知趣地溜瞭出去。

李隆基的暴怒已經平息瞭,他的心有些絞痛,太陽穴突突跳得厲害,太子和楊國忠的關系惡劣,他也知道,本來用楊國忠來制衡太子,也是他的想法之一,但李隆基今天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年邁瞭,剛才比他年紀還大幾歲的高力士拉住他胳膊,他竟沒有力氣掙紮。

李隆基想到太子咄咄逼人的氣勢,他心中有點害怕瞭,難道他真的活不瞭多久瞭嗎

這時楊花花走進房間,便立刻跪下哭泣起來,“陛下,一定要給奴傢做主啊”

李隆基心慌意亂,連忙把她扶起來,“三姐,誰敢欺負你”

“陛下,奴傢剛才遇到太子,被他一頓辱罵。”

李隆基重重哼瞭一聲,“他罵你什麼”

“他罵奴傢水姓楊花,不知廉恥,隨意出入內宮,臣妾氣不過,說這裡是興慶宮,不是東宮,可他卻說、卻說”

李隆基的臉慢慢沉瞭下來,冷冷問道:“他說什麼”

“他說恨不得明天就登基,把楊傢斬盡殺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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