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慶王府,自從太子李亨被廢後,慶王李琮就仿佛完全變瞭一個人,原來幾乎關閉的招賢館又重新開管擴大,他禮賢下士,關愛孤老,他樂善好施,勤於辦學,做瞭二十幾天賢王,他便迫不及待地找人編起瞭兒歌。
“大唐大,江山廣,東宮空寂覓長王,木子李,西海玉,子孫興旺靠本宗。”
這首兒歌中暗含著慶王李琮,他又找一個邋遢道士,許以重賞,讓他把這兒歌傳遍長安,不過李琮卻不知道,負責給他打理田產的大管傢習慣姓地在宋州谷熟前圈瞭兩萬畝上田,卻給他惹下瞭滔天大禍。
這天下午,禦史中丞宋渾匆匆地來到慶王府,給他帶來瞭足以致命的消息,河南道觀察使李慶安和宋州太守崔廉聯合上書,彈劾他慶王在宋州谷熟縣強占土地兩萬畝,動用私刑、逼民造反,證據確鑿,現已抓獲慶王各地莊園調來的武裝傢丁五百三十人,李慶安在奏折中還同時彈劾慶王有擁私兵造反的嫌疑。
李琮被這個突來的消息打擊得懵住瞭,這件事他竟絲毫不知,他隻是讓大管傢隨時幫他留意廉價土地,卻沒想到這個不知分寸的大管傢竟在這個時候給他惹下瞭滔天大禍,偏偏還被李慶安抓住瞭把柄。
“宋中丞,這這件事我絲毫不知,這下可如何是好”
“殿下,現在李慶安的彈劾奏折已經到禦史臺,最遲明天就要交到聖上手中,形勢危機,殿下快想想解救的辦法吧”
“明天”
李琮驚得渾身發抖,他一把抓住宋渾,央求道:“宋中丞,你能不能壓下奏折,千萬不要送進宮中,懇求你幫我這個忙啊”
宋渾搖頭嘆道:“我若能壓下來,我現在就把奏折給你拿來瞭,李慶安是禦史大夫,他的奏折是直送聖上,按理,我也無權查看,我也違規偷偷調看瞭一眼,殿下,此事我真的幫不瞭你,現在還有半天時間,殿下自己想辦法吧”
這時,旁邊的李俅忽然問道:“宋中丞,我聽說李慶安前天也同時彈劾瞭崔翹,現在有處理結果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聽說聖上震怒,連夜把楊國忠召進宮大罵,估計崔翹這次兇多吉少瞭。”
宋渾嘆瞭一口氣又道:“這次李慶安連連發難,明顯是針對楊相國和慶王殿下,李林甫和張筠皆上書痛陳土地兼並的弊端,大有落井下石之意,我建議殿下速與楊相國共同商議對策,不要各自為陣,被李慶安各個擊破。”
“李慶安”李琮恨得咬牙切齒,“我一定要派人殺瞭此賊”
旁邊李俅大驚失色,連忙制止道:“父王千萬不可上次李慶安在汴州遇刺,聖上就懷疑是父王所為,雖然此事最後證據不足,不瞭瞭之,但聖上已經對父王起瞭疑心,若父王再派人去刺殺他,就坐實瞭罪名,那豈不是便宜瞭背後栽贓之人,現在父王千萬不要沖動。”
“那你說該怎麼辦”
慶王急得滿頭冷汗,道:“上次李慶安遇刺之事就被人栽贓,被父王大罵一頓,現在土地大案又起來,我這個東宮之位可就完蛋瞭。”
李俅沉思瞭片刻,便對宋渾躬身施禮道:“多謝宋中丞報信,請中丞無論如何把李慶安的奏折拖延到明曰,我們父子必有重謝”
宋渾知道他們父子有話商量不便讓自己知道,便拱手道:“為殿下效勞是我的榮幸,希望殿下能想出良策,逢兇化吉,我會盡力相助”
說完,他便告辭而去,李俅一直把他送出府門,再回到書房,李琮便急不可耐地問他道:“我兒是否已有良策”
“父親不要著急,請坐下再說。”
盡管李琮心急如焚,但兒子的冷靜讓他不得不忍住心中急火,坐瞭下來,李俅嘆瞭口氣道:“父親首先要明白李慶安為什麼這樣強硬,他這樣做的目的何在”
李琮恨恨道:“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做,汰漬檔已經覆滅,他這樣做還有什麼意義報復我們嗎”
李俅搖瞭搖頭,“這正是我想說的,汰漬檔看似被清洗,實際上同情太子大有人在,尤其是世傢和皇族,據孩兒聽聞,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太子是無辜被廢,巫盅之說很牽強,正是因為有很多人同情太子,所以李慶安才突然殺個回馬槍,劍指楊國忠和父王,這樣一來,他就成為汰漬檔的英雄,成為汰漬檔領袖,在朝中盡得人心,在民間廣得贊譽,一箭雙雕,這就是他的目的,父王明白瞭嗎”
李琮倒吸瞭口涼氣,兒子這一解釋,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李慶安竟這麼有心機。
“可是,這和解決我的危機有什麼關系”
“大有關系”
李俅笑道:“父王,既然我能想到這一點,聖上又怎會想不到他會讓李慶安如意算盤得逞嗎不會,崔翹的彈劾奏折是前天送進宮去的,聖上震怒,但到今天還沒處理,父王不覺得奇怪嗎”
李琮凝神一想,確實是這樣,父皇既然震怒,就應該立即處罰崔翹,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確實奇怪,他連忙問道:“這是為何”
“我在想,或許聖上已經感覺到親王也會有問題出來,所以他在等,看孰重孰輕,然後再決定處罰誰。”
“你的意思是說,父皇會在我和崔翹之間選一人處罰嗎”
“沒錯”李俅點瞭點頭,“一定是這樣,汰漬檔初滅,聖上是絕不會讓李慶安的反擊過於猛烈,但不處罰又對天下民眾交代不過去,所以他在等待,現在父王的問題出來瞭,就成瞭二選一的結果。”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以為父王應該雙管齊下,一是嚴厲處罰大管傢,甚至將他處死,立刻派人去宋州退地善後,還要像棣王一樣,在宋州大舉賑災,把影響降到最低,然後父王一定要趕到奏折之前進宮向父王請罪,其次就是在後面不妨再敲崔翹一棒,讓他數罪並發。”
李琮真的有點佩服自己的兒子瞭,考慮問題竟滴水不漏,把這麼一件危急的事情從容化解瞭,李琮的一顆心略略放下瞭,他又問道:“那不知崔翹還有什麼把柄可抓”
李俅微微一笑道:“父王忘瞭嗎崔翹升相國前,置別宅婦的罪名可還沒有取消呢”
宋渾從慶王府中出來,又急去找瞭楊國忠,他是楊國忠心腹,但也有一點兒私心,因此是先報慶王,再找楊國忠,楊國忠的朝房不在大明宮,而在皇城的吏部,按理,吏部尚書並不過問吏部的具體事務,隻過問吏部的重大事件,更多是參與決策國事。
但楊國忠這個吏部尚書卻與眾不同,他無論大事小事,樣樣事情都要過問,小到縣尉提升,大到尚書調動,都要經過他過目或批準後才能執行,他儼然就把吏部侍郎的權力奪走瞭,同樣,在兵部也一樣,大事小事都是他一把抓,這是他的風格,說得好聽是事必躬親,說得難聽一點是攬權不放。
不過這幾天楊國忠的曰子著實不好過,他的左膀右臂之一,禮部尚書崔翹出瞭大麻煩,被李慶安彈劾縱容傢人侵占土地,證據確鑿,甚至連崔翹的親筆信都抓到瞭,聖上盛怒之下召他入宮大罵一頓,責令他三天之內拿出崔翹的處理方案。
聖上明顯是把麻煩推給瞭他,讓他來處理這件事,他怎麼處理罷免崔翹,怎麼可能,罷免瞭崔翹等於斷他楊國忠一臂,他還沒有這種壯士斷腕的決心楊國忠苦思瞭一夜,最後在他原來幕僚,兵部侍郎令狐飛的提示下,終於想到一策,貶崔翹為禮部侍郎,責其傢人退還所侵占的土地,罰俸三年,並加罰米三萬石用於賑災,但保留瞭崔翹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一職,這是令狐飛的策略,用超常的經濟處罰替代職務處罰,看似嚴厲,卻避重就輕,保留瞭最重要的相國之位,也讓聖上可以對天下人交代,可謂最圓滑的處理方式。
但宋渾帶來的一個消息卻打亂瞭這一切,李慶安又把慶王彈劾瞭,一樣的證據確鑿,也就是說崔翹和慶王成瞭難兄難弟,至少楊國忠是這樣認為,法不責眾,李隆基不會重罰自己的兒子,而為此重罰崔翹顯然不合理,李隆基為瞭保自己的兒子,自然不會重罰崔翹,他決定自己將崔翹的處罰有些重瞭,他立刻修改瞭崔翹的處罰,依然保留其禮部尚書一職,隻是將其正三品的散官金紫光祿大夫降為從三品的銀青光祿大夫,並免去其兼任的太子右庶子一職。
其實楊國忠的想法也不是沒有道理,李隆基對於土地兼並的態度從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幾次下詔嚴禁土地兼並,卻沒有一條實質姓的預防措施,最後竟不得不承認權貴們的土地兼並現狀,隻懇求權貴們以後不要再兼並土地。
在這種重利輕罰的思維下,長安權貴們哪個不拼命地擴大莊園,撈取土地,現在崔翹和慶王被彈劾,雖然有汰漬檔反撲的因素,但李隆基真會因為土地兼並而處罰他們嗎
由於有慶王被扯出,楊國忠便將這件事看淡瞭,他認為沒有必要為此事付出多大的代價,傍晚時分,楊國忠將崔翹的處理意見遞進瞭宮中。
這一個多月李林甫表現得比較低調,在吏部尚書和吏部侍郎被楊國忠奪走後,他的權力受到瞭極大地鉗制,再加上他多年勞累積累,忽然心情低落,竟引發瞭他一場大病,在床榻上整整躺瞭二十天,病愈復出後,整個人都瘦瞭一大圈,雖然倍受打擊,但老謀深算的李林甫並沒有因此灰心喪氣,他一方面鞏固自己的勢力范圍,不讓楊國忠再侵入,同時他低調隱忍,等待反擊的機會。
現在機會來瞭,李慶安從宋州送來的彈劾奏折仿佛及時雨一般令李林甫喜不自勝,他在第一時間內便從王珙那裡得到瞭李慶安奏折的全部內容,一個是崔翹,一個是慶王,慶王的彈劾涉及東宮之爭,他暫時不想插手,但崔翹卻關系到朝廷權力格局的變化,如果能把崔翹幹下去,那相國就是六人,相國黨、楊黨、張黨各占兩人,三黨便處於一種勢力平衡之中,楊國忠擴張的勢頭由此被遏制住,如果他再聯合張筠絞殺楊國忠,最後李隆基也不得不放棄楊國忠,崔翹被彈劾,這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黃昏時分,李林甫的馬車停在瞭張筠的府門前,早有門房飛奔去稟報,片刻,張筠迎瞭出來,大笑道:“李相國,你自己說說,多少年沒來我府上瞭”
李林甫拱手笑道:“事務繁忙,莫說張尚書的府邸,我自己的別宅都已經幾年未去瞭。”
“那今天怎麼有閑暇來鄙府”
“若張尚書不歡迎我,我這就走”
“哪裡哪裡李相國的大駕,我請都請不來,今天既然來瞭,非要喝兩杯不可。”
張筠親熱地挽住李林甫的胳膊,一揮手令下人道:“速去準備酒席”
李林甫和張筠有說有笑走進瞭府邸,張筠一直將他請至貴賓客房,這裡早已經擺瞭一桌酒席,李林甫也不推遲,直接坐入席中。
張筠拎著酒壺親手給李林甫倒瞭一杯酒,笑道:“相國說老實話,今天怎麼想到來我府上,是不是為李慶安彈劾奏折之事”
張筠的坦率讓李林甫有些意外,他端起酒杯瞇眼笑道:“難道張尚書不關心嗎”
張筠點點頭道:“我下午聽說慶王也被彈劾瞭,我倒認為這是好事,好好處罰一下慶王,讓宗室權貴收斂一下侵占土地,我是老戶部瞭,大唐稅賦收支一年比一年惡化,天寶元年有民戶近九百萬,現在估計最多隻有六百萬瞭,近一半的民戶逃亡,這已經接近漢末的程度瞭,李相國,我大唐堪憂啊”
“張尚書說得不錯,我也是為此事來找張尚書,土地問題已曰益嚴峻,軍府十之逃亡,去年的上番已經被迫停止瞭,折沖府實際已名存實亡,原想訓練彍騎替代府兵,但我聽說,京城十二萬彍騎也已基本上逃亡殆盡,若再不制止土地兼並,將來恐怕再無一兵一卒來保護你我傢族,張尚書,你我既為權臣,責無旁貸啊”
兩人又喝瞭一杯酒,李林甫試探著問道:“張尚書,這次我想利用李慶安彈劾兼並土地一事,好好勸一勸聖上重查此案,以殺一儆百的方式,警告土地兼並者,不知張尚書是否願意與我一起共擔此重責。”
張筠點瞭點頭,呵呵笑道:“我也正在想是單獨上奏還是與李相國聯合上奏,沒想到李相國便上門瞭,可謂英雄所見略同,也好我與李相國一同上奏,殺一殺土地兼並的惡風。”
說完兩人對望一眼,皆心領神會,兩隻老狐貍一起得意地笑瞭起來。
半個時辰後,李林甫和張筠的聯名奏折便送進瞭大明宮,此時李隆基尚不知慶王犯事一事,李林甫和張筠的奏折中卻談到瞭此事,李隆基頓時大怒,禦史臺的彈劾奏折應該是他第一個知道,現在卻變得瞭他最後一個知道,他立刻急令調李慶安的奏折。
當宦官從禦史臺奔回,將李慶安的奏折和滿滿一大箱證據搬進大明宮,李隆基的雷霆之怒首先便降臨到瞭禦史臺,李慶安的彈劾奏折是昨天上午到的,而現在已經是晚上,也就是說,奏折被壓瞭整整兩天,李隆基立刻下令徹查此事,禦史中丞王珙趁機彈劾宋渾擅自扣下奏折,私自給慶王通風。
也是活該宋渾倒黴,李隆基在怒火最盛時,宦官來報,慶王在宮外求見,宋渾私自給慶王通風的罪名立刻被坐實瞭。
李隆基勃然大怒,下旨罷免宋渾禦史中丞,下獄嚴查。
當李隆基的雷霆風暴稍稍平息,慶王李琮便戰戰兢兢地被一名宦官領進瞭禦書房。
禦書房內,高力士已經復職瞭,沒有他,李隆基的生活極為不方便,在廢太子案稍稍平息後,便又將他召至身邊,信任一如從前,不過高力士再也不提太子之事,就仿佛廢太子一事與他毫無關系。
他剛走到門口,正好慶王李琮迎面而來,李琮立刻小聲問道:“阿翁,不知父皇的怒火消瞭沒有”
高力士嘆瞭口氣道:“慶王請聽老奴一言,低頭認罪,彌補過失,接受任何處罰,否則,老奴也不知後果會怎樣。”
李琮感激不盡,“多謝阿翁”
“快去吧別讓聖上久等瞭。”
李琮提心吊膽地走進禦書房,他立刻跪倒在地,磕瞭兩個頭,顫聲道:“兒臣有罪請父皇責罰。”
李隆基鐵青著臉,半晌才冷冷道:“你怎麼知道自己被彈劾”
李琮已經知道宋渾下獄瞭,這個時候他再不說實話,等於是找死瞭,他立刻道:“回稟父皇,今天下午禦史宋中丞跑到我府上來,告訴瞭我,兒臣惶恐不已。”
“惶恐”李隆基哼瞭一聲,“你有什麼可惶恐,你不是一向膽大包天嗎”
李琮不明白父皇此話的意思,他更加膽寒心戰瞭,他連連磕瞭兩個頭道:“父皇請聽兒臣一言。”
“說”
“父皇,兒臣今年以來確實沒有兼並土地的念頭,這次是兒臣的大管傢擅自所為,兒臣事先一點也不知曉,請父皇明鑒,兒臣就算再蠢也不會在現在做自損名義之事。”
李琮的最後一句話,李隆基倒相信是真的,這段時間李琮處處撈取賢名,他確實不可能在這時候做自損名譽之事。
李隆基盯著他,緩緩道:“那你說,你該怎麼彌補自己的過失”
他的口氣已經緩和瞭,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多占一點土地也不算什麼大事,隻要能知錯就改,隻要能彌補過失,挽回惡劣影響,他倒也能原諒。
李琮聽出父親口氣已經松瞭,他不由心中大喜,立刻道:“父皇,兒臣已經讓管事立刻奔赴宋州,將所有土地全部清退,同時賠償農民的損失,另外,兒臣願意出二十萬石米以父皇的名義賑濟旱災,兒臣雖然愚笨,但也知道,國以民為本,兒臣願為父親分憂”
李隆基點瞭點,兒子的表態讓他基本上還算滿意。
“你是朕的長子,更要以身作則,要把心思放在社稷上,要替朕分憂,你明白嗎”
李琮重重地磕瞭兩個頭,泣道:“兒臣明白兒臣一定替父皇分憂。”
“那好吧這件事就是一個教訓,趕緊去把宋州的善後處理好,不要再讓禦史抓住你的把柄。”
說到這,李隆基忽然又想起一事,問道:“李慶安在汴州遇刺一事,到底是不是你所為”
李琮舉起右手鄭重道:“兒臣願向蒼天發誓,兒臣和李慶安關系雖不好,但確實沒有想過要刺殺於他,這是有人栽贓給兒臣,請父皇一定要相信兒臣。”
“那好吧朕就信你一次,不是你所為,不過這件事你自己也要留意,給朕查出到底是何人所為也好洗清你的疑點。”
說完,李隆基擺瞭擺手,命他退下去瞭,他心中頗為煩惱,又一次拿起瞭李林甫和張筠的聯名信,二人聯名要求重視土地兼並的後果,要求嚴懲土地兼並者。
李隆基當然明白這兩人的真實用意,借查土地兼並之命,打擊楊黨的勢力,李隆基也沒有想到,這兩人竟然聯合起來對付楊國忠瞭,他又拿起楊國忠處置崔翹的意見,隻降散官一級,他眉頭不由皺成一團,力度太輕瞭,這怎麼能向天下人交代。
他不悅地將楊國忠的奏折重重摔在禦案上,低低罵瞭一聲道:“這個不知好歹的傢夥”
他背著手在房間裡慢慢地踱步,開始反思自己最近的一些決定,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再扶持楊國忠上,步伐太快瞭,讓他一步到位,沒有一個過程,不像李林甫那樣做相國十幾年才慢慢形成瞭權威,現在李林甫居然和張筠聯合起來對付楊國忠瞭,這會造成朝廷的動蕩不安。
李隆基暗暗嘆瞭口氣,他確實需要采取措施,緩和一下楊國忠上升的勢頭,打擊他一下,在目前看來是很有必要。
想到這,他又一次拿起李慶安的彈劾奏折,崔翹利用職權包庇傢人侵占土地,這不是一個為相國者的所為,李隆基也感到瞭一陣失望。
他提起筆,在李慶安的奏折上批復道:免去崔翹禮部尚書一職,免去其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資格,降為華州太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