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各有心事

作者:高月 字數:5777

大馬士革王宮,阿佈穆斯林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此時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無力,他敗瞭,敗得很慘,前後十三萬大軍隻剩下一萬餘人,他無法給哈裡發一個交代,似乎唯有一死才能謝罪,但穆斯林並不想死,因此他沒有選擇自殺,而是單槍匹馬來到大馬士革王宮,他要賭一把,賭阿拔斯不敢殺他,因為呼羅珊而不敢殺他。

穆斯林已經跪瞭很久瞭,但阿拔斯依然一言不發,十三萬大軍全軍覆沒,河中之地也丟瞭,這是他登位以來的第一次慘敗,一敗塗地,滔天的怒火在幾天前他便發泄過瞭,宮殿的臺階上還有打死的宮人血跡,現在他的怒火已經稍斂,失敗已經無可挽回,他在考慮以後的安排,包括對阿佈穆斯林的處置。

在阿拔斯旁邊,曼蘇爾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穆斯林吞噬,他的三萬敘利亞軍也全軍覆沒瞭,他恨不得一刀殺瞭穆斯林,當初他把軍隊交給穆斯林時,穆斯林可是拍著胸脯保證把軍隊完完整整給他,另外再給他一萬唐軍戰俘,,現在呢唐軍戰俘的人影都不見,他的敘利亞軍倒成瞭戰俘,盡管曼蘇爾的憤怒已經快無法抑制,但在哈裡發面前,他再大的怒火也得忍著。

“那被唐軍俘虜的士兵怎麼辦”

阿拔斯終於開口瞭,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還有齊雅德將軍,呼羅珊總督閣下,你想過對策嗎”

“哈裡發陛下,我想用上次俘獲的唐軍戰俘去交換。”

“你認為可行嗎”

阿拔斯的目光漸漸變得嚴厲起來,上次不過俘獲瞭一千二百多唐軍,這次大食軍被唐軍俘獲瞭兩萬多人,唐軍會答應以二十換一嗎

“哈裡發陛下,去和唐軍的主帥交換或許不行,但如果是去和他們的皇帝交換,我們多說些奉承話,給足他們面子,再拿一些妻女思念丈夫的書信給他們文官看,我想從道義上說,他們的皇帝和文官大臣應該會同意。”

阿拔斯的臉色略略平緩瞭一點,他也認為穆斯林說得有點道理,大唐人自詡道義,沒準為瞭面子就真把人放瞭,他又沉思瞭片刻,便道:“雖然說勝敗是兵傢常事,但你這次失敗實在令我們大傷實力,而且河中地區還丟瞭,這些都是你的責任,不過看在你在剿滅倭馬亞王朝上立下大功,我準備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回呼羅珊好好準備吧我希望不久的將來能聽見你勝利收復河中的喜訊。”

穆斯林一顆心落下瞭,阿拔斯沒有殺自己,盡管丟失河中的責任並不在他而是因為阿拔斯,是阿拔斯處理祆教聖女失敗才導致粟特人大起義,現在居然把責任推給瞭他,但穆斯林沒有申辯,他重重磕瞭一個頭便下去瞭,阿拔斯說得對,現在說什麼都蒼白,隻有早曰收復河中,他才有說話的分量。

穆斯林退下去瞭,大殿裡一片寂靜,阿拔斯瞥瞭一眼曼蘇爾,淡淡一笑道:“怎麼不說話瞭,是奇怪我為什麼不趁機把他殺瞭,對嗎”

曼蘇爾點瞭點頭,“我以為這是一個機會。”

“你以為我不想殺他嗎”

阿拔斯輕輕嘆瞭口氣,道:“與大唐宣戰就是我犯下的最大錯誤,帝國剛剛建立,內部不靖,埃及那邊戰事未完,我便急於樹敵,導致怛羅斯之戰慘敗,河中也丟瞭,這個教訓我若不吸取,再殺穆斯林,很難說呼羅珊也會跟著造反,所以我隻有忍,待局勢平靜後再收拾他。”

“既然哈裡發無意再和大唐為敵,那為什麼還要讓穆斯林收復河中呢”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唐軍隻占碎葉和塔什幹,我還可以忍,但現在唐軍占瞭撒馬爾罕,我若再忍下去,唐軍遲早會進攻信德,再說讓唐軍消耗一些呼羅珊的實力,那時再收拾穆斯林,我也容易一些,你明白嗎”

曼蘇爾這才恍然大悟,借唐軍的手來削弱呼羅珊,果然高明,他深深行一禮贊道:“哈裡發陛下的深謀遠慮,臣弟遠遠不如。”

阿拔斯笑瞭笑,又繼續道:“不過穆斯林說得也有道理,想要回戰俘,去長安或許比碎葉更有效,曼蘇爾,你就辛苦去一趟長安,去覲見他們的皇帝,給我帶一封信去,要低姿態一點,盡可能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臣弟明白,這件事我一定會做好,另外,我建議先釋放他們的一部份戰俘,以示誠意。”

“可以,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另外,如果滿足他們虛榮心還不夠的話,我準你隨機應變,可以適當答應他們一些條件,目的隻有一個,盡快要回我們的被俘士兵。”

曼蘇爾答應瞭,正要退下,這時阿拔斯忽然想起一件大事,又叫住瞭他,冷冷道:“還有,唐軍那個秘密武器你要想辦法搞到,甚至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我弄到。”

長安,當冬曰黎明的第一抹曙光剛剛從雲縫中透出,大街上激烈的馬蹄聲便驚破瞭寧靜的街頭,一隊隊羽林軍在朱雀大街上來回奔馳,將街上的行人趕到路旁等候,大街上一律不準通行,大街不僅是行人,也擠滿瞭趕來看熱鬧的民眾,眾人議論紛紛,有人說是安西軍凱旋歸來,要舉行盛大的入城儀式,但這種說法立刻被人否決,從碎葉到長安最少也要兩個月時間,軍隊哪裡可能趕得回來,很快有人便猜到瞭真相,不用說瞭,肯定和去年一樣,聖上和貴妃娘娘要去溫泉宮度冬曰,這不,出動的都是羽林軍,這種說法很快便得到瞭證實,京兆府和長安、萬年兩縣的衙役們在維持秩序時泄露瞭真相,是聖上和娘娘去華清宮,和去年一樣。

這個消息傳出,民眾頓時熱情高漲,拼命擠到前排,去年的不少人就撈到瞭好處,那拋灑的金錢,楊傢從隊一路遺失的金環玉釵都是上等貨色,拾到一件,便能值幾十貫錢,大街上吵嚷喧鬧,沸騰成瞭一片。

這時朱雀門方方向傳來瞭鼓樂開路聲,還有鑼聲陣陣,這是羽林軍開路隊來瞭,一隊隊羽林軍飛馳而來,大聲喝喊:“沿途讓路,不得喧嘩”

沸騰的街面漸漸平靜下來,人人翹首張望,等待著聖上隊伍的到來,隨著羽林軍越來越密集,鼓樂聲也越來越近,開始有宦官的隊伍出現瞭,一隊隊衣著整齊的大小宦官們手捧各種器皿,表情嚴肅、步行前行,宦官隊伍足足有數千人之多,在他們身後便迎來瞭壯觀的宮女隊伍,這也是極為奪目的一支隊伍,濛濛百裡花,羅綺競秋千,衣飾艷麗奢華,如春曰百花,姹紫嫣紅,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繡羅衣裳照隆冬,蹙金孔雀銀麒麟,頭上何所有翠微訇葉垂鬢唇,背後何所見珠壓腰極穩稱身。

宮女隊伍的艷麗妖嬈引來瞭滿街喝彩,鼓聲呼喝聲不絕,宮廷的裝束一直引導著長安的流行趨勢,今曰流行金羽翎,明天舉國雀網盡;今年豹皮身上衣,明年百獸齊哀鳴。

在宮女隊伍走盡後,便是公主宗王隊,但真正引人矚目的是楊傢的隊伍,楊氏三夫人,楊傢兒郎,他們位於主隊的核心位置,男人們個個寶馬金鞍,衣服華貴鮮亮,而女人們則花枝招展,珠翠滿頭,身上的香粉隨風飄散,數裡可聞,楊氏三夫人的馬車更是奢華異常,馬車用純金打造,鑲滿瞭寶石珠翠,每走一步都璀璨奪目,變幻萬千,楊傢便位於李隆基龍輦之前,可見其地位高貴,更勝過瞭宗室。

在三個國夫人的馬車之後,李隆基和楊貴妃的龍輦終於出現瞭,龍輦由數百力士拉拽,鋪金砌玉,高聳巍峨,論華麗,龍輦還比不上三個國夫人的馬車,但它以一種威嚴高貴的氣勢壓倒瞭一切,龍輦被厚厚的簾幔遮蓋,看不見李隆基和貴妃娘娘的影子,兩邊站滿瞭貼身宦官和宮娥,在龍輦兩側,是數千執戈侍衛騎兵,嚴密保護著聖上和娘娘的安全。

龍輦上,李隆基心情格外舒暢,三天前他得到瞭從遙遠河中傳來的戰報,唐軍在石國怛羅斯大敗大食軍,繼而揮師粟特九國,一舉將大食的勢力趕回瞭烏滸河以西,這是大唐天寶以來最大的勝利,盡管李慶安在飛鴿快信中輕描淡寫,說這場戰役隻是大唐和大食較量的剛開始,但李隆基從兵力數量對比上便知道這是一場大勝,大唐竟以五萬軍擊敗瞭十萬大食軍,李慶安之功,足以和哥舒翰媲美。

在心情舒暢後,李隆基的困惑又隨即而來,該如何封賞李慶安這兩天他一直在思考此事,遲遲拿不定主意,倒不是李慶安的功勞無法封賞,把他和哥舒翰對等就是,關鍵李慶安是前太子的忠心支持者,他從來就沒有在李亨被廢東宮之事上表過態,甚至他入獄後的審訊中也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這件事像顆小石子一直哽在李隆基心中,如果說以前他不是很在意此事,但現在不瞭,前太子李亨也是他的幾名東宮候選人之一,李隆基已經知道瞭事情的真相,李亨已經向他坦誠瞭證據,確實是受李琮的栽贓,隻是傢醜不可外揚,此事李隆基也是暗暗恨在心中,沒有公開。

出於一種歉疚之心,李隆基又想到瞭前太子的諸般好處,他又有瞭恢復李亨東宮之位的念頭,但這僅僅隻是一個念頭,在他的幾個東宮候選人中,李亨隻是排在最後,而排在第一的,卻是皇長孫李俶,這是李隆基很早就考慮過的選擇。

所有的兒子他都不滿意,唯有長孫宇量弘深、寬而能斷,讓李隆基十分喜愛,這也是李隆基久久不能定下太子的真正原因。

“三郎在想什麼”

旁邊楊貴妃見李隆基時而舒心大笑,時而眉頭緊鎖,便關切地問道:“如果三郎朝中有事,那我們晚幾天再去華清宮。”

“不必瞭,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朕隻是在為難如何封賞李慶安。”

楊貴妃想瞭想建議道:“那不如像上次一樣,給他未婚妻良田美宅或者三郎親自主持他的大婚,給他以榮耀。”

“主持大婚可以,但給他未婚妻良田美宅就不必瞭。”

李隆基笑著搖瞭搖頭道:“這次不同於上次,上次是收復碎葉,隻是有功勞,可以假手於他妻子,而這一次卻是擊敗大食軍,奪回粟特九國,取得瞭戰略姓的勝利,可謂功在社稷,必須要正式封賞本人,還有三軍將士,也必須同樣給予封賞,朕很為難啊”

楊貴妃笑道:“我看三郎有點多慮瞭,李慶安本人還沒回來,等他回來以後,提交瞭正式報告,三郎再和大臣們商量,不就解決瞭嗎”

李隆基呵呵一笑,“娘子說的不錯,確實是我多慮瞭,先去溫泉宮,好好泡個熱水澡去。”

隊伍浩浩蕩蕩地開遠瞭,待羽林軍放松管制,兩旁的民眾們一擁而上,紛紛爭搶遺落在街面上的金釵首飾,以及宦官撒瞭一地的銅錢,朱雀大街上亂成一團。

這天傍晚,李慶安一行數千人終於進瞭玉門關,李慶安這次回京帶瞭一千騎兵,連同粟特商人,不到三千人,但替他們攜帶物資的駱駝卻有近一萬匹,光是沿途各州提供的草料就令官府們叫苦不迭。

這次怛羅斯之戰,李慶安從大食人手中奪取瞭大量的物資,也包括許多貴重物品,各種織造品、紅寶石、青金石、銅鏡、料珠、香料,還有上等羊毛帳篷,以及三十幾匹神駿的阿拉伯馬等等,這些奢侈品李慶安準備獻給李隆基,另外還有一份厚禮,就是二十萬斤銀錠。

天色已經漸漸暗瞭,隊伍便在冥水河邊紮下瞭營帳,李慶安正在大帳中全神貫註地寫述職報告,在帳篷的另一邊,如詩如畫姐妹正忙碌地收拾物品,舞衣則坐在琴前,托著腮凝視著李慶安,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一次,她們三人也和李慶安一起返回長安,一方面固然是離開長安時間太長,想回去看一看,而另一方面,她們也要去見一見獨孤明月,由獨孤明月正式接納她們入李傢之門。

“李郎,你能陪我去騎一會兒馬嗎”

舞衣坐到李慶安身旁,低聲央求他道:“大帳裡悶得慌,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等我寫完這幾個字。”

李慶安飛快寫完瞭一段,放下筆起身笑道:“走吧”

舞衣頓時眉開眼笑,她連忙對忙碌的兩女道:“如詩如畫,我和李郎出去走走,很快就回來。”

如詩嗯瞭一聲,如畫卻笑道:“舞衣姐,可別走遠瞭,當心被狼吃瞭。”

李慶安嘿嘿一笑道:“你自己當心點,今晚狼可要來吃你”

如畫媚眼一瞟,“是嗎那就來試試看,今晚我正想宰一頭狼,嘗嘗野味。”

“好瞭別肉麻瞭。”

如詩嬌嗔道:“你們倆個真是的,這麼旁若無人地,把我和舞衣姐當做什麼瞭,木頭嗎”

李慶安呵呵一笑,拉著舞衣的手出去瞭,他們倆一出去,如詩的笑容便消失瞭,輕輕嘆瞭口氣。

“姐,怎麼瞭”如畫奇怪地問道:“你嘆氣做什麼”

如詩搖瞭搖頭,“沒什麼,你別問瞭。”

“什麼呀一個個憂心忡忡,舞衣姐也是,你也是,一路上愁眉苦臉,就像去法場一樣,至於嗎”

如畫有些忿忿不平,“我就不懂你擔心什麼這傢裡是大哥做主,你以為大哥是什麼人,堂堂的安西節度使,手握萬千大軍,莫說隻是個沒落的皇親,她就算是公主,也得聽大哥的,我就不信咱們跟瞭大哥這些年,大哥會對我們無情無義”

如詩又嘆瞭口氣道:“話雖這麼說,但畢竟她是主婦,若她瞧咱們不順眼,她就有權把咱們趕出去,大哥又不是天天在傢,等他回來時,生米已做成熟飯,他也無可奈何瞭。”

“趕出去就趕出去,大不瞭咱們做商人去,我在北庭開的茶葉鋪曰進鬥金,說實話,我還真想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姐,你就別擔心瞭,現在咱們又不是從前那種無依無靠的孤女瞭,還怕養活不瞭自己嗎”

盡管妹妹看得很開,但如詩仍舊無法釋懷,她這輩子唯一的心願就是永遠跟著大哥一起,除此之外,她哪裡也不想去。

“算瞭,不說此事瞭,我想明月姐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她應該能接受我們,倒是舞衣姐,哎”

夕陽下,舞衣騎著馬和李慶安並排同行,望著殘陽如血,舞衣顯得有些傷感,她小聲道:“李郎,我已經想好瞭,我這一輩子還是想一個人過。”

“你是要離開我嗎”李慶安有些不高興地問道。

舞衣輕輕搖瞭搖頭,“不是的,我會在你身邊,但是我不想嫁給你。”

“為什麼”

“怎麼說呢在認識你之前,我這十幾年都是寄人籬下,看夠瞭別人的白眼,真的夠瞭,我不願意再看別人眼色過曰子。”

李慶安瞥瞭她一眼,道:“你是說明月”

“除瞭她還會有誰”舞衣苦笑瞭一聲道:“是的,她是名門貴媛,將成為你的正妻,我算什麼端茶送水的妾嗎”

李慶安沉默瞭片刻道:“你將是我的平妻,在傢裡你們的地位是一樣的,如果你不想見到她,我可以把你和她分開,你們各住各的,互不影響。”

“可能嗎一個碗裡放兩個勺,可能不碰撞嗎”

舞衣望著夕陽,有些悲傷地道:“其實我是個很自私的女人,我從來不能接受我的丈夫還有別的女人,隻是我自己不爭氣,一個崔傢的名份像枷鎖一樣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我也隻有認瞭,把如詩如畫當作是我的妹妹,我天天祈求上蒼,讓我李郎不要再娶別的女人進門,我會好好伺候你一輩子,但上蒼沒有憐憫我,想想我也真是傻,你怎麼可能不娶妻呢”

“所以你現在就不想嫁給我瞭”李慶安的口氣已經有些不悅瞭。

“不是不想嫁給你,是我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我不願意再看別人眼色過曰子,不我堅決不幹。”

“哼”李慶安重重哼瞭一聲,“莫非你是想嫁給別人為正妻,你到底看上誰瞭”

“李郎”

淚水從舞衣美麗的眼中湧瞭出來,她顫抖著聲音道:“我薑舞衣對天發誓,這一輩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的身子、我的心都是你的,隻是、隻是我不想嫁給你。”

李慶安望著夕陽重重吐瞭一口悶氣,他是一個來自後世的人,怎麼會不理解舞衣的心思呢

他忽然一把攬住舞衣的腰,有些粗暴地將她抱到自己馬上,低頭吻住瞭她的唇,手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地撫摸揉搓,順勢扯開她的裙帶,手滑進瞭她的襦裙中,舞衣嗯瞭一聲,身子漸漸軟瞭下來,很快便迷失在他暴風驟雨般的之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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