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1日,下午五點二十。
船隻來到瞭北極海岸。
天空陰沉,細雪飄著,熟悉的冰川映入眼簾,好似刀子一樣的寒風吹得眾人瞬間清醒。
路好修像是一隻從來沒見過雪的南方狗子,邊瑟瑟發抖邊興奮地嗷嗷伸手:“是雪!臥槽!還有雪山!臥槽!!!”
李三新吐槽道:“能不能別嚎得這麼沒見識。”
路好修嘿嘿傻笑一聲,歡快地沖到瞭甲板上左摸摸右看看。最後好奇地盯上瞭欄桿上凝著的厚厚一層白霜,路好修鬼鬼祟祟地左右看瞭一眼,見沒人註意後趕緊伸著舌頭舔瞭欄桿一口。
據說冬天結霜的鐵欄桿是甜的,讓他試試讓他試試!
“唔唔?唔唔唔??!唔唔!!!”
聽到聲音的眾人往路好修看去,就看到路好修舌頭拔不下來著急大喊的模樣。
眾人:“…………”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幾個人總算收拾整齊瞭。
樓延戴上墨鏡,整理手套,轉頭問船上:“這個天氣能飛吧。”
船長猶豫瞭一下,點瞭點頭道:“可以。但如果風雪更大我們會立刻返程。”
樓延頷首,跟同伴們拍瞭拍手:“別鬧瞭,準備上岸瞭。”
其實這會兒的溫度很低,並不適合登岸。但今天已經是傅雪舟在極寒地獄待的第十天晚上,這個時間已經超過瞭日記本上記載的9天,傅雪舟可能還活著,但也有可能隨時會在下一秒死去。
他們需要加快速度瞭。
為瞭節省時間,樓延專門找瞭配備直升機的船。直升機很大,除瞭飛行員外足夠坐下他們四個人。等直升機加滿燃料後,飛行員載著他們在甲板上起飛。
樓延瞇著眼睛看著下方的雪山,分辨出傅雪舟曾抱著他飛過的路線後給飛行員指瞭路。
樓延和李三新不是第一次坐直升機,路好修卻是第一次。他一路都很緊張,緊緊抓著扶手看著窗外的群山,直到半個小時之後看直升機飛得很平穩才慢慢放下瞭心。
直升機的速度沒有傅雪舟飛得快,快一個小時樓延才看到熟悉的“北極七星”山。樓延也隱隱有瞭緊張的感覺,他嘴角抿得很直,“往右邊看看。”
飛行員依言右轉,但沒想到飛瞭十幾分鐘後風雪漸漸變大,導致直升機開始左右搖擺不穩。
“這個天氣開不下去瞭!”飛行員道,“我需要返航!”
樓延幹脆利落道:“可以。你把高度降下去讓我們下去,然後你自己返航。”
飛行員立刻將直升機下降到距離地面一米多高的地方,樓延幾人依次從直升機上跳下來。飛行員扔瞭一包信號彈給樓延,大聲道:“等大雪停瞭之後你想讓我來接你就打開信號彈。”
樓延比瞭一個“ok”的手勢,直升機飛走遠去。
四個人冒著風雪繼續往前走,樓延有點擔心路好修的身體,時不時問上一聲。路好修除瞭臉色
被凍得有些發白之外,精神頭還挺好。()
越往前走,氣溫越冷,白雪如霧般遮擋住瞭眾人視線。李三新呼出一口冷氣,整個臉都凍得有些僵硬瞭,不由疑問道:這個時候不是北極的暖季嗎?怎麼我感覺越來越冷瞭啊,這溫度最起碼零下30攝氏度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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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澤歌埋頭往前走,身上積著一層雪:“因為極寒地獄的原因吧。極寒地獄出現瞭整整十天,裡面的寒氣湧瞭出來,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效果。”
路好修驚訝:“啊?我們還沒靠近極寒地獄都這麼冷瞭,那極寒地獄裡面得有多冷啊。”
樓延聽到這話,腳步一頓,又在下一秒加快瞭速度。
他們在寒風中走瞭大概三個小時,溫度肉眼可見地越來越低。等終於走到極寒地獄的邊緣時,四個人的身體已經全部僵硬。
樓延將包放瞭下來,拿出裡面的工具綁住繩索,再將繩索扔進極寒地獄裡。做完下極寒地獄的準備後,樓延看向李三新、段澤歌和路好修三人,皺瞭皺眉:“下面會很冷,你們別跟我下去瞭。”
李三新道:“不行!我得跟你下去,那麼大的極寒地獄你一個人要找人得找多久?我陪你一起!”
路好修張張嘴,也要說一起下去。但樓延卻打斷瞭他的話:“路好修,你不能下去,你本來就受傷瞭,根本受不住下面的低溫。”
四個人裡面,路好修的狀態最差。還沒下極寒地獄,他已經唇色發青,整個人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路好修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到底沒有勉強,乖乖地點瞭點頭道:“那我在這裡看著繩子,你們要是上來的話我給你們拉上來。”
段澤歌道:“那我也在上面看著繩子和小路吧。”
樓延詫異地看瞭段澤歌一眼,他以為段澤歌會是最著急想要下去救傅雪舟的人。
段澤歌沖著他笑瞭笑:“如果有詭異追過來,我也能在這裡攔住它們。”
樓延深深看瞭他一眼,點頭:“好。”
樓延和李三新迅速把包裡帶來的所有保暖道具全用上瞭,還各自喝瞭半瓶烈酒。兩個人隻覺得一股暖意從五臟六腑傳到四肢,戴著厚厚帽子的額頭還沁出瞭薄薄一層汗意。
兩個人對視一眼,不再猶豫,直接纏著繩索下瞭極寒地獄。
極寒地獄的上空風雪肆虐,和其他的深淵峭壁並不相同,極寒地獄的山壁呈現深黑色的色澤,且表面覆蓋著厚厚的冰層,整個山壁滑不溜秋,根本沒有可以攀登借力的地方。
樓延雙腳撐在山壁上,整個人飛速下滑。他看著有數米厚冰層的山壁,心沉到瞭谷底。
極寒地獄無疑深不見底,這樣的山壁大大增加瞭離開極寒地獄的難度。下來或許很簡單,但他們想要上去,那就真的難瞭。
樓延抬頭看向極寒地獄的頂端,風雪遮蓋瞭他的視線,他已經看不到段澤歌等人瞭。
或許他們想要上去,隻能讓段澤歌和路好修拉著他們上去瞭……
極寒地獄太深瞭
(),足足好幾分鐘之後,樓延才看到地面的存在。他松開繩索跳在地上,整個人卻一個踉蹌,一下子被半人高的厚雪給埋住瞭。
樓延扒開雪爬起來,往周圍一看,卻發現可視范圍不過周圍兩米。
底部肆虐的風雪比上面要誇張太多瞭,短短幾秒鐘樓延身上就蓋瞭一層厚厚的冰雪。他能感覺到自己全身的體溫正快速流逝,剛剛因為烈酒帶來的暖意竟然在這一小會兒的功夫中就消失不見瞭。
哪怕樓延做好瞭準備,極寒地獄的低溫還是超乎瞭他的想象。
“好冷……”
每說一個字都有一股熱氣哈出去,樓延牙齒碰撞著,使勁緊瞭緊圍巾,睫毛上結瞭一層冰晶。
這裡真的是太冷瞭,“極寒地獄”四個字簡直和這裡太貼切瞭。如果一個普通人掉進極寒地獄裡,可能隻用幾分鐘就會化成一尊冰雕從此深埋在風雪中。
沒一會兒,李三新也下來瞭。但他距離地面還有七八米高的時候雙手就被凍僵,沒有力氣拽緊繩索後整個人直接摔在瞭地上。
“李三新!”
樓延連忙過去從雪裡挖出來瞭李三新,李三新被凍得全身蜷縮在一起,臉色發青,哆哆嗦嗦地道:“延子,這裡特麼的……好冷啊。”
樓延不再猶豫,掏出瞭口袋裡的雪蠟燭準備點燃。但拿起打火機的時候,卻發現打火機已經結冰按不下去瞭。
“操!”樓延把打火機塞回口袋,還好他有其他準備。樓延又拿出一盒打火柴,背過身避開寒風用火柴點燃瞭雪蠟燭。
雪蠟燭的金色燭光籠罩住瞭二人,在金色燭光照射的范圍內風雪逐漸停下,樓延和李三新瞬間感覺到瞭體溫的回升,整個人像是重新活瞭過來。
李三新從地上坐起身,驚嘆地看著雪蠟燭:“這玩意兒也太神奇瞭!”
“雪蠟燭隻有這麼一根,事不宜遲,快點起來,我們去找傅雪舟。”樓延站起身道。
李三新站起身,左顧右盼:“我們往哪個方向找?”
樓延抿抿唇,跟著往周圍看瞭看。
雪蠟燭以樓延為中心,籠罩瞭周圍一米以內的空間,一米內的范圍內堪稱四季如春。極寒地獄的寒冷打破瞭他們兩個人原本準備分頭尋人的計劃,在這個溫度下,李三新隻能跟著樓延走。
這樣的話,他們隻有一次機會決定尋人的方向,一旦找錯方向,雪蠟燭可撐不住他們重新來過。
樓延試探地往周圍走瞭走。
他下來的地方特意選瞭當初推傅雪舟下來的地方,傅雪舟應該會摔在這周圍。
不管怎麼樣,這裡應該會有傅雪舟存在過的痕跡。
“延子,你看那是不是血?”李三新忽然激動地扯瞭扯樓延的衣服。
樓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緊靠著崖壁的粗壯黑色枯樹身上有一塊斑駁血跡。
他和李三新快步走過去,這塊血跡的位置有樓延胸前那麼高,形狀像是一隻血手印。
樓延目色復雜,他伸手貼上去瞭這塊血跡,掌心的位置基本重合,但血手印的手指印卻比樓延的手指稍長那麼一截。
“這是傅雪舟的手印。”樓延篤定道。
他腦海中幾乎能浮現出來傅雪舟用捂著斷臂的血淋淋的手,踉蹌扶著枯樹離開的畫面。
……
樓延又突兀地想起來瞭自己之前和傅雪舟相處時的一個片段。
傅雪舟教他畫畫,樓延卻總畫不好,耐心變得越來越差。銀發男人最後扔瞭素描筆,拉起瞭樓延的右手垂眸端詳。
樓延當時很不爽:“看什麼?”
“在看你的手為什麼能畫出那麼醜的畫。”銀發男人說話的語調懶洋洋地,絲毫不顧忌什麼叫含蓄,邊說邊饒有興致地將樓延的手翻來覆去地看,明明不是陰陽怪氣,卻比陰陽怪氣還要氣人。
樓延當時皮笑肉不笑地問:“那你看出來瞭嗎?”
“嗯,”傅雪舟將樓延的手貼在自己的手上,然後五指慢慢插進樓延的指縫,帶著淡淡笑意地道,“大概是手指比我短一點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