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就像福永他們想象的那樣,當天夜裡忙活瞭一夜完成大部隊渡河的陳傢軍,第二天下午就開出瞭營地,斜著向著清軍的側後方插去。
陳鳴才不會跟清兵玩僵持呢。打平瞭眼前這一支清兵之後,他還要迅速轉入南陽,直接把南陽府打穿,一舉攻入鄖陽。這是陳鳴早早就開始佈置的一招棋,他相信陳傢軍進入鄖陽之後肯定會跨入快車道,能贏來一個全所未有的高速擴張期。
拿下瞭鄖陽,陳傢軍就有資本將目光投向更廣闊的湖廣、江南瞭。長江中下遊地區,在地理位置上對於滿清的威脅絕對比不得河南來的重要,但是長江下遊地區的江南,是滿清的錢袋子;長江中遊的湖廣是滿清的糧食屯。
明朝前期以前,江南地區曾是“天下糧倉”,糧食生產成為國傢經濟命脈。但到瞭明朝的中後期,江南的經濟水平持續提高,連富人的私傢園林也以精致高雅取勝,占地面積一般不大,用後世的經濟理論來說,江南由以糧食生產為主向重視糧食生產、發展多種經濟和服務業的轉變取得瞭完全成功,就是從第一產業邁向第二、第三產業瞭。他們在糧食上的地位便被灌溉優勢一樣明顯的湖廣地區取代,從“蘇常熟,天下足”到“湖廣熟,天下足”。
陳傢軍想要威脅江南,還有些不足,但攪亂湖廣,尤其是湖北,陳鳴很有信心。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他能迅速擊敗面前之敵的前提下。有很多的假設、假設
實際可用兵力隻有清軍三分之一還不到的陳鳴,現在就像一隻獵豹面對一頭強壯的野牛,他小心的靠近野牛,目光緊緊盯著野牛的每一個動作,躲避野牛即將可能發起的野蠻沖撞,也在尋覓著咬上一口,乃至一擊致命的機會。
“晚上。咱們跟他們打夜戰”
這就是陳鳴的小算盤。夜晚夜幕的掩護下,大炮的作用,甚至火槍的作用都會降低到極點,而操作便易威力巨大的飛雷炮卻能如魚得水。屆時披著甲衣的陳傢軍趁著飛雷炮上千白刃肉搏,能打不過眼前的清兵嗎再說瞭,夜晚也會阻礙清兵的調動,而陳鳴也沒有一次就全盤打垮清兵。
13000清兵,這野牛的塊頭太大,要分割瞭吃。
在夜晚中,飛雷炮這種打一槍可以輕松換一個地方的重火力,完全是bug。清兵就是有再多的大炮也威脅不到。
所以下午就出營的陳傢軍在清軍上下警惕之極的眼神中,隻是不時的移動一個位置,直到太陽落山也沒有正式發起進攻。但在夜幕來臨的時候,清兵上下的神經繃的更緊瞭。誰也不認為陳傢軍大隊人馬出動是為瞭好玩。下午不戰,他們晚上很可能就有動作。
入夜還沒有一個時辰,陳鳴就讓永瑞、福永等清醒的認識到,夜裡的陳傢軍不僅會有動作,還會有大動作。
劇烈的廝殺聲在清軍主營西南方向響起,三四裡外的一處清兵營寨已經陷入瞭一片廝殺中。陳傢軍利用飛雷炮利索的砸開瞭這個軍寨的大門,一個營的甲兵沖鋒而入,他們背後還有一支專業的投彈兵,白刃廝殺以後,完全以一種橫推的姿態掃蕩著這個隻有一個營頭駐守的小寨。
清兵主營中,永瑞心神很有些忐忑,福永也隱隱把心提起,他們都不能斷定這是陳鳴的一次小還擊,還是今夜裡的第一槍
“不用派兵增援嗎”
“派兵增援很可能會被陳傢軍堵住。”
夜晚不是白天,更不要說今天的月亮並不圓,視線昏暗,清兵出動舉著火把,福永幾乎就能斷定會撞上陳傢軍的堵截部隊。如此兩邊就少不瞭一場大戰,可是夜色卻會在大大消減槍炮威力的同時,還會在一定程度上消弱清兵人多的優勢。
福永寧願白日裡與陳傢軍正面野戰,也不願在黑暗中大打出手,那搞不好就是一場亂戰。而全軍都披著甲衣的陳傢軍無疑會大大占優,清軍一旦戰敗卻後果不堪設想。
槍炮比率的一點點增高已經讓滿清漸漸忘記瞭什麼是鐵甲,就算八旗兵還掛著自傢那避雷針一樣的棉甲,誰也不會說他們就真的比甘陜的綠營精銳能戰。可是陳傢軍的出現又讓鐵甲成為瞭戰爭中具有致命效應的一環。
佛德在敗局已定的時候向北京遞的折子裡就建議清廷給綠營兵披甲,但根本不被乾隆認可。那個時候在乾隆皇帝的眼裡,給六七十萬綠營兵披甲所產生的危害可能比陳傢軍更大,因為那會動搖滿清的基礎。
但是就眼下的戰場上,不管永瑞、福永手中握有比陳傢軍多多少的人馬,他們都不想在夜間跟披甲的陳傢軍打一場很難控制的大規模夜戰。
清兵軍寨裡的廝殺聲在一點點沒落,永瑞的心很不是滋味。這個營頭是被他們拋棄瞭啊。
“殺啊”
甲兵一營一隊的陳威戰甲上已經占滿瞭鮮血,但他還想往前沖沖沖
戰鬥開始前他曾渴望著自己能第一個殺進清兵營寨中,第一個殺瞭清兵的營官,立刻不可忽視的大功。但這些他都沒有做到,陳威也不知道這對他能否得到更高一級的勛章有沒有影響,反正當手中的長槍刺入清兵的體中的時候,這些念頭全都消失不見,他的腦中隻剩下瞭一個想法:“殺、殺”
狹路相逢勇者勝。
戰場上的白刃肉搏就是不能去膽怯,後悔、驚亂全都無濟於事,要想不死在這裡,唯有拿出比敵人更多的勇氣。
無數跟他一樣想法的陳傢軍將士奮力的揮動著手中的刀槍,一次次刺入清兵的肉體。身上隻穿著單薄的號衣的綠營兵,對於鋒銳的刀槍毫無抵抗力。
陳威手中的槍頭毫無阻力地刺入對面清兵的臉上,借助沖進,尖銳的槍頭穿過瞭清兵顱骨,矛尖從他的腦後直接透出。但是他長槍卡在瞭顱骨裡,一下子沒抽出來,小腿上就被另一桿長槍狠狠的刺中。淒厲的慘叫聲從陳威口中發出,這一槍恨不得能把他的小腿紮穿,然後陳威就整個人倒在瞭地上,在跌倒的一瞬間裡他看到握著長槍的清兵正猙獰的腦袋被一道刀光利索的從脖頸上搬傢,變成瞭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