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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的北京城,氣氛一下子變得比臘月寒冬還要冷酷。
已經算是皇帝的永珹面臨著突如其來的重任,整個人並沒有如傅恒、於敏中等滿漢重臣期望的那樣快速成熟起來,反而被沉重的壓力壓得有些彷徨無措。
乾隆大行的消息不能瞞著滿清朝堂重臣、宗室和勛貴,永珹也沒那個本事去隱瞞。圓明園裡有太多的重臣功勛瞭,耳目多的更是遍地都是,雖然乾隆大行的消息明面上還處在封鎖之中,可北京城裡該知道的人卻都已經知道瞭。可是以滿清眼下的情況看,這一消息影響惡劣,卻也恰恰是他們需要隱瞞的。
永珹的威望根本不能同他老子媲美。
乾隆在,內蒙六盟十分聽話,即使近兩三年北京對蒙古的賞賜日漸減少,以科爾沁為首的一班蒙古王公也始終對北京表示著馴服。
不然滿清軍中那麼多純蒙古騎兵是哪裡來的
可皇帝要是換成永珹就不一樣瞭。他沒有超出眾人的功勛,也沒有深厚久遠的資歷,想讓蒙古人俯首帖耳,可沒那麼容易。且滿清最危險的敵人陳漢,如果這個時候得到乾隆駕崩的消息,他們又會怎麼做又會是如何反應
永珹、傅恒、於敏中等,新君老臣,連連的商議後,得出的法子是暫時隱瞞乾隆的死訊,放出太後的死訊。
“皇上不需要隱瞞太久,隻要第一場雪下下來,隻要等到渤海結冰。到時候陳逆即便聽聞瞭消息又能如何”那時候復漢軍跨海攻擊京津的時機已經錯過瞭。
劉統勛就要咽氣瞭。而在咽氣之前,他也沒能為大青果的新皇帝出謀劃策。他所說的那些,傅恒早就說瞭。不,不要說是傅恒,就算是再普通的一京官也能看出根基未聞的永珹現在最怕的是什麼,最需要的又是什麼
時間這個玩意兒啊,永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寶貴。他年輕的時候從來不缺玩耍的時間,雖然他親娘的分位並不低,早早的就坐上瞭嘉妃的主位,可那時的紫禁城裡強中更有強中手,金氏再得寵與高氏還有乾隆的大老婆富察氏相比來,也是一般般而已。那個時候正是富察氏與高氏龍爭虎鬥的時候,永珹即使有高分位的母妃,在宮裡也一樣是個小透明兒,時間可不就隨意揮霍
可現在他卻對接下來的一個月充滿瞭無盡的憂慮,也第一次知道一個月的時間的珍貴
餘則成啟動瞭。嗅覺靈敏的他明顯的聞到瞭一股不一樣的味道,暗營在北京城紮根已經有些年頭瞭,雖然對滿清高層的策反工作始終無從進行,可手腳好歹也伸到瞭幾個中層官員的傢裡,另外就是內務府的幾大世傢。暗營沒想著去策反內務府世傢別人,而是用錢去收買他們的傢人
後者的危險性極高,常年有被釣魚的。而萬一能成功,那每一個暗子就都會是暗營用心經營的重點。
這些暗子在這個時候就被餘則成給全面啟動,然後雜七雜八的給暗營反饋回來很多亂七八糟的消息。就如永珹知道的一樣,乾隆的死訊根本瞞不住滿清自己人。圓明園裡的人太多太多瞭。而且永珹更知道,在這個關鍵時刻的前夕,乾隆的死對於滿清的人心士氣同樣是一次重大無比的打擊。
餘則成這裡還沒有拿到確切的消息,身在濟南的陳鳴面前就出現瞭一封信,一封落款為一個王字的信。信紙上的內容隻有六個字,卻每一個字都能化作一噸的重量,重重的砸在陳鳴的心頭。
太後乾隆皆斃
至於接下來是誰接位,這消息算的瞭什麼呢。乾隆的死訊才是最重要的。
陳鳴知道這個王字代表的是哪一傢,想想也自己覺得可笑,這個王可是當年滿清在山東的宣力之臣啊。而且掃蕩瞭大半個山東的復漢軍已經把王傢留在山東的財產一掃而光,甚至一些王傢的旁支都被抓緊瞭戰俘營勞動改造著。現在他們竟然貼瞭過來
讀書人的風骨呢科舉世傢的清貴呢
王傢還不求達官顯貴,隻求一條活路,把自己說的像多麼的可憐一樣
“這消息到底可信不可信呢”北京城傳來的消息是乾隆他娘掛瞭,現在王傢給的消息是乾隆娘倆都掛瞭。陳鳴很興奮,乾隆的死,這個時候的死,對於滿清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對於復漢軍則是加掛瞭一副火箭發射器,是大大的一把助力。
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陳鳴敢立刻就帶兵順著海岸線,從山東最北端的武定府向滄州撲進。
可這消息要是假的,他的行動就會完全打亂復漢軍的既定計劃
陳鳴跟前坐著一大群人,每一個人都閉口閉眼,沒辦法,現在他們就兩個情報,一個是幾天前北京暗營送來的鈕鈷祿氏掛掉的消息,另一個就是王傢剛剛傳來的信息。孰真孰假不可能指望著暗營也迅速送來一份新的情報吧這些人都不敢輕易開口,雖然乾隆很可能已死的消息刺激的他們每一個人都血脈膨脹。
“殿下。要不咱們就先讓人往外面宣揚宣揚乾隆死瞭的消息,然後打滄州一下,看北京的反應”高靖輝小聲道。
陳鳴默默的想瞭半響,“也隻能如此瞭。”
“傳我軍令,所有部隊全部準備。”安徽、河南、江蘇,“往南京發信,讓南京迅速動員起江浙的守備軍,一切順利的話,十月上旬就開打。”
“命令水師部隊進攻大沽口,要他們主意渤海的浮冰。”十月份後就算是渤海的冰期瞭,到瞭十一月和十二月間,那就叫盛冰期。
“傳信給暗營吧。”陳鳴最後揮瞭揮手。一切都開始行動。這散播消息的事兒,對於現在的北方暗營來說,是小菜一碟。
整個軍議時間短暫,甚至話語都少之又少,很多人急匆匆的跑來濟南,然後一個字沒說的就又急匆匆的返回瞭去。
飛鴿傳信到南京,陳漢朝堂是如何被引爆,陳鳴不知道,他隻知道這個消息在山東傳播開來後,濟南就首先就給引爆瞭。就算再頑固的人也剪掉瞭自己的辮子,大青果藥丸
軍隊裡士氣鼎沸,如火似荼且不去說,就說民間,都不需要暗營暗中的引導,天命所歸這四個字都被無數人不要錢一樣套在瞭陳漢的頭上。
可不就是天命所歸讓乾隆在這個節骨眼上掛掉。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這乾隆這麼一死,就可以說滿清丟掉瞭自己最硬的一根主心骨。
主宰天下三十多年的君王啊,大青果在他手中走向瞭巔峰,這樣的一個君主,對於一艘四處漏水的破船來說是有著定心的作用的。可現在他死瞭
在謠言傳播的第四天,陳鳴已經從濟南趕到瞭武定,集結完畢的守備二師和近衛旅,外加新成立的山東騎兵團,後者是陳鳴從各路民勇、義兵中抽選出來的善騎者,集中瞭山東戰場上繳獲和民間征集到的小三千匹的戰馬,湊夠瞭一個建制完整的騎兵團。
同時,第三師在淮安的部隊開始向徐州轉進,在揚州一帶的軍隊對著安徽的盱眙蠢蠢欲動。
至於南京,傳回的消息說,已經在大肆集結江浙的守備軍瞭。
而河南的反應那也一點不用質疑,從豫東南到河洛一線,絕對的是全軍備戰
復漢軍如此大規模的行動當然瞞不過清軍,可是清軍的應對卻似乎慢瞭半拍。從山東退守冀州的舒赫德軍,現在才移動到河間府的阜城,到滄州的路程行的還不到一半,很難想象陳鳴進攻滄州的時候舒赫德能先一步趕到。
整個滿清上下似乎更多地是在想方設法的壓滅流言,這個問題的重要性還被排在瞭一觸即發的戰爭之上。
陳鳴看著舒赫德的行動,心裡本來對王傢的情報有六成信的,也一下子拔高到瞭七八成。而有瞭七八成的可信度,他還有什麼不敢放心大膽的幹一把的
十月初八,陳鳴就帶著部隊先行出發瞭。兵鋒直指滄州
伴隨著復漢軍的開動,武定府周邊的吳橋、寧津、景州、故城等州縣紛紛反正。當地的官員要麼倉皇而逃,要麼就自己親手剪瞭辮子。
武定距離滄州城的直線距離大概有七八十裡,兩天的路程,中間隔著一個鹽山。
一天的時間隊伍順順利利的抵到瞭鹽山城外。
楊磊打馬向陳鳴中軍奔過來,離得老遠就扯喉嚨大喊:“鹽山降瞭,鹽山降瞭。”
陳鳴這個時候的註意力全放在又向著滄州進瞭一步的舒赫德軍身上,對於鹽山,他乜瞭一眼就不想再瞧第二眼。這裡的清軍兵勇士氣爛到傢瞭。
“楊磊。告訴孟燦,騎兵團不用進城瞭,立刻往滄州方向掃蕩。”後者是直隸清軍兵勇重點部署的一個地方,而且那裡還有一個營的八旗新軍。
滄州才是值得讓陳鳴正視一眼的城市,鹽山又算的什麼
雖然這裡東臨渤海、北倚京津、南接山東,有“冀魯之樞紐”之稱,還是產鹽之地,可是然並卵。現在是軍事第一,不是銀子,鹽山除瞭鹽還有個毛重要的滄州的清軍根本沒把鹽山放在心上。而既然鹽山已經被清軍拋棄,當地的民勇投降也是順理成章的事瞭。
可千萬別小瞧乾隆已死的消息對於清軍的打擊。
第二天黃昏,復漢軍的先頭部隊山東騎兵團,進抵到瞭滄州。
炮彈的爆炸聲中,楊磊爬在一個窪坑當中,舉著望遠鏡小心的觀察著對面清軍的動向。似乎除瞭打炮,並沒有大部隊出動的打算。
楊磊是清水教的一員悍將,王倫的義子兼徒弟,一身武藝,天生神力,還善騎戰。陳鳴不知道楊磊將來能否成長為一名優秀的騎兵將領,但現在的他至少是一名優秀的傳統騎兵。
楊磊喜歡白色,在清水教義軍時,條件不允許,他就跨白騾,現在騎的自然是白馬。這種亮眼的色彩在戰場上是很吃虧的,而他本身又相當的黝黑,比之烏姓的烏三娘可黑的太多瞭。
兩日的風塵撲面,讓他顏色顯得更黑瞭,隻是眼神依舊透著銳利。
跟混元教一樣,清水教被復漢軍徹底收編之後,大批的人手離開瞭軍隊。他們或是回到瞭自己原先的位置,比如冀盤佑、王士爵、劉煥等等,現在都成瞭警察系統的人;有的得瞭賞賜,高高興興的回傢過自己的小日子瞭,像王倫的兄嫂;還有被暗營吸納瞭去,比如王倫的軍師樊偉,前顯慶寺主持,還有王倫手底下武藝最好的徒弟林哲,他們就被暗營看瞭中,被調去瞭南京做培訓,至於將來會去哪裡,那就不為外人知瞭。陳鳴是知道暗營為什麼看重樊偉和林哲倆人的,因為軍情局要對南洋佈局瞭。樊偉和林哲無論是去新加坡、婆羅洲,還是去河仙、鴻基,甚至去暹羅,都是一枚好棋子。
還有很多人被編入瞭山東守備部隊,楊磊、孟燦這也算是,隻有不多的幾個人被調入瞭主力部隊,或是被送去瞭軍校學習。最後就是幾個女將,不僅是清水教系統的,還有混元教系統的,這兩個出自白蓮教的教派,女性教徒的地位並不低。
這些人就被陳鳴收入瞭帳下,將來皇宮裡也是需要一批女侍衛的。
太監這個東西,短時間裡估計也少不瞭,但陳鳴內心裡又覺得這項職業是需要消滅的職業,很多太監的活兒,侍女也是能做的;再者說,從頭頂不染綠這方面考慮,女侍衛也是很需要的。
當然,想要頭頂不帶綠帽子,最安全的做法還是少納女人。陳鳴現在就很潔身自好今後,除非是有讓他感到心動的,陳鳴不想再納女人進後宮瞭。
最後還有一批人就是當瞭復漢軍地方上的官。
劉松和樊明德都是熱衷功名利祿的人,幾個義軍首領,隻有王倫掛著一個空職,打算去南京安心的養老。
城外陣地上的清兵明顯發現瞭楊磊一行,炮聲接二連三的打過來。楊磊卻毫不在意。望遠鏡裡,他已經觀察到清軍陣地上的炮兵位置瞭。
距離滄州足足還有四五十裡路的交河縣,舒赫德面帶糾結的看著眼前的地圖。滄州城的位置被舒赫德用紅色的印記標註瞭起來,復漢軍一路北上,氣勢洶洶。
手中握著兩萬步騎的舒赫德是距離滄州最近的一支清兵,如果他部不進入戰場,就憑滄州的五六千兵勇,來抵擋復漢軍的攻勢,那根本就是螳臂擋車。
可舒赫德卻不願意進到滄州白白送死。
滄州距離武定府才多遠一點大清河口至今依舊可以同行,後勤運輸有保證的復漢軍根本就是無可抵擋的。
就應該放復漢軍北上,一直把他們放到天津,這才是大戰的好時機。打不贏也能耗敗瞭他們
而且舒赫德是知道事實的,復漢軍叫囂的“乾隆已死”不是荒誕的流言,而是真正的事實。隻是他還瞞著手下的軍將,更瞞著底層的士兵。
可士兵受瞭流言影響,士氣低落,也是事實
雖然他在軍隊裡也極力清楚流言,可這世上哪有每每就能如願以償的美事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