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京津貫通

作者:漢風雄烈 字數:4582

大沽口,鄂科恩如同一支枯竹,呆呆的立在城墻上,看著北面那點點火光,耳朵聽著北塘、新河的復漢軍傳來的震天歡呼聲,內心裡所有的希望都崩塌瞭。

這歡呼是復漢軍勝利的號角和大清敗亡的序曲

大清完瞭

完瞭

徹底完瞭

夜過去瞭大半,已經三點多鐘瞭,鄂科恩還一個人站在炮臺頂上,望著西面默默不語。如一尊沒有生命的石雕

精神興奮的復漢軍鬧騰到夜裡12點瞭,才紛紛入睡。飛鴿送來瞭杜集大捷的喜訊,留守的復漢軍都要高興的爆炸瞭。可是他們的歡呼和慶祝卻像最最冰寒的冷空氣,席卷瞭整個大沽口。

“二伯,咱們撤吧。趁著陳逆歡慶後精力不濟。天亮瞭,想走都走不瞭瞭啊”侄子勸著鄂科恩。鄂科恩置若罔聞。整個大沽口都氣氛緊張,鄂科恩覺得這都要炸營瞭。

不過老天爺很快就下起瞭雨,第二天北塘的復漢軍也沒有流露出對大沽口的進攻意圖。讓大沽口清軍繃緊的神經有瞭一絲緩和。

薊州的一間房屋裡,金濟時作為一個被滿清蠻橫的帶出京城來卻又棄之不管的傳教士,在經歷瞭震撼的一天之後,在自己的日記本中寫道,“一支人數不多的韃靼人敗兵逃到瞭薊州,他們帶來瞭阿桂將軍率領的韃靼中央主力軍大敗的消息。城市裡的韃靼軍隊受瞭很大的刺激,目前整個薊州城區都已經陷入瞭歇斯底裡的大混亂

這裡的情況相當惡劣,韃靼人拋棄瞭他們與陳漢殿下的協定。他們的軍隊開始搶掠還留在薊州城的一部分中國人的財產,那期間免不瞭會有殺戮和更殘忍的暴行發生。他們還搶劫瞭我們,將韃靼人皇帝賞賜於我們的財富洗劫一空,包裹瞭那銀質的十字架。他們還毆打阻止他們這樣做的西波拉,打斷瞭西波拉的右手,上帝保佑西波拉的右手能夠完全恢復如初,否則西波拉就再也無法拿起畫筆瞭。

這裡就與一切陷入戰爭的城市一樣,所有的一切,都開始向著糟糕的方向發展。

最先動手的是那些逃入薊州的敗兵,而那些軍官們對自己手下的士兵的暴行不聞不問。韃靼士兵們蠻橫的掠奪著中國人的一切財富,強女幹這種可恥的事情時有發生

軍官們對暴行的無動於衷和放縱,讓搶劫和殺害在整個城市裡迅速蔓延著。這裡沒有治安可言”人性的崩塌,道德的淪喪,驚懼之極時候的情緒釋放,薊州的清軍這個時候不會知道他們給自己的主子惹瞭多大的麻煩。

雨繼續下著,軍糧城裡,奎安再次嘗到瞭心如冰窖是什麼滋味瞭。

那徹骨的寒冷,無盡的絕望,奎安今日再次是體驗到瞭。他本以為在富爾勒帶著主力之後,他就已經徹底不在乎一切瞭呢。可現在跪在腳下的人的一句話讓他的心再度碎成瞭粉齏,奎安兩眼無神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如同呆傻瞭似的,整整兩刻鐘頭不動一動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心底一次次瘋狂的自問著。

自己苦苦的在軍糧城支撐著,外頭卻傳來瞭主力大敗的消息,現在的軍糧城徹徹底底變成一座絕地孤城

“阿桂,阿桂,你把大清毀瞭啊”奎安仰天哽咽。他本來還奢望著阿桂能跟復漢軍拼個兩敗俱傷,那樣軍糧城就可以守的更穩瞭。可現在這一切打算全落瞭空

奎安本身是有為大清朝盡忠的氣節的。但他清楚自己手下的士兵不會全根自己一樣的忠心,如果手下兵勇,尤其是八旗兵沒有瞭鬥志,想要投降,他也隻能一死瞭之瞭。

此刻奎安心頭那個叫恨啊。深深的絕望湮沒瞭他整個身心。

廳堂裡被奎安派人招來的的八旗軍諸將此時也是寂寞無聲,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無盡的驚怒、惱恨、焦慮和憂愁。前路沒有瞭,後路也斷絕瞭,自己這五千人都不到的大清骨血真的要與國同殉瞭嗎他們可都還不想死,但前途真的沒有一絲生路瞭。

奎安沉默著,再也不說話瞭。

諸將默默地退去,每個人臉色都變瞭幾變,最終嘆瞭口氣。

接下的大雨中,軍糧城派來的代表終於來到瞭大沽口,帶來瞭杜集之戰清軍大敗的確切消息,見到鄂科恩久久不語,來人急瞭,“軍門,軍門,軍糧城和大沽口過萬將士魂歸何處,就全指望軍門瞭。現今大勢已去,軍門作何打算”

是投降,還是留在原地牽制住復漢軍呢還是趁著雨天突圍軍糧城的主將奎安迫切需要從鄂科恩這裡尋找到答案。

“大清是完瞭,可爛船還有三斤釘,又豈能無忠良”

“老夫已決意北向,將士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陳逆好過。至於軍糧城,是戰是降,就讓奎安他自己決斷吧”

沒有這場雨,鄂科恩是不會突圍北上的。可有瞭這一場雨,那就一切不同瞭。

大沽口炮臺所有大炮都給釘死瞭火門,無數桶火藥用火繩連起來,幾個自願留下來的八旗傷兵接收瞭完結這一切的任務。

鄂科恩放棄瞭全部的輜重,所有的士兵身上除瞭刀槍、彈藥和一定的吃食外,再也不帶別的東西。可是當復漢軍派來的阻擊部隊,在陣地上搭起一頂頂油佈頂篷,然後一門門六管火箭炮的炮口對準吆喝著沖殺來的清軍之後,一切就都結束瞭。

火箭炮開炮的聲響並不大,從炮口後面噴射出的一道道尾焰把帳篷裡的氣溫瞬間升劇瞭十幾度,濃濃的白煙籠罩著整個帳篷,一枚枚火箭炮彈疾射出而。

鄂科恩很清楚地感覺到腳下的地面震動瞭起來,一聲聲巨大到極點的炮彈爆炸的聲音告訴他這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開花彈,而是火龍彈。

地面連續的顫抖起來,渾身僵硬的鄂科恩在心裡估算著爆炸數量,可他做不到。如此密度的轟鳴聲,超出瞭他耳朵的辨別極限,他隻知道戰場上硝煙升騰,火龍彈爆炸後的黑煙籠罩著瞭整個戰場。

地面在猛烈的震動,空中巨大的聲浪潮水般湧進人的耳朵,江西陸軍一師的副師帥鄭文直血脈賁張被謝瑚的親筆信輕易勸降的鄭文直,現在也是副師帥瞭。但鄭文直知道自己這個位置底下的根基很虛很虛,所以他這次親自帶兵來堵截大沽口清軍的北躥。

四周爆射的彈片像利刃插過紙張一般,穿透人的身軀,毫不留情地撕裂和切割著自己遇到的一切,頭顱、手臂、腿腳,甚至將清軍士兵的軀體一分為二,在陣地上裝點出來一處處血肉模糊的鮮艷色彩。

在震動耳膜的炮聲中,無數呻吟和慘叫聽得清清楚楚。

“弟兄們,跟我沖”

鄭文直身邊占著江西陸軍一師一旅一團的團正,鄭文直振臂高呼,團正則在雨水中揮舞著軍旗,一團的士兵大聲吼叫著,沒一個人猶豫,挺著手中刀槍向著混亂的清軍沖鋒瞭去。

雨水讓火槍變成瞭燒火棍都不如的玩意兒,但火槍上還有刺刀。

“頂住給我頂住”鄂科恩的侄子大聲的叫喊著,清軍前線的軍官也在連聲的大吼著。鄂科恩派出後續部隊沖上,但這就能讓他們頂住嗎

第二批火箭炮彈再次發射瞭出去,就在復漢軍戰線前四五百米的距離,無數個炸點匯聚成一片閃光,無數個聲音凝聚成一聲轟然巨響

火光、硝煙和一大片騰起的灰黑色土柱,再次淹沒瞭戰場。

煙霧還沒有完全散去,復漢軍已經挺著刀槍沖瞭過來。

戰場上沒有瞭爆炸聲,有的是激烈的喊殺聲。

雨水在嘩嘩的下著,泥濘一片的田野當中被一顆顆火箭炮彈炸出瞭大大小小的彈坑。白刃映著寒光,點點耀動。拋棄瞭一切熱兵器,肉搏戰成為瞭決定勝負的關鍵。

鄭文直沖在最前面,頭上的帽子不知道被他甩到哪裡去瞭。兩輪火箭炮彈將黃色的淤泥染成瞭絕對的漆黑色,攻擊與反攻擊,黑色中再填入瞭新鮮的血色。雙方倒下的士兵軍官也不知道有多少,跌倒下來隨手一扒拉,也許就能抓到一隻蒼白的手

一個隻穿著中衣的清軍抓著腰刀操鄭文直劈來,紅色的軍裝完全變成瞭泥水色,武進士出身的鄭文直一身武藝很不錯,輕輕一格就架住瞭劈來的腰刀,再順勢進步一拳砸在瞭那清兵的喉嚨上。清兵丟掉腰刀,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仰天倒下的時候,鄭文直的那一拳把他的喉嚨,乃至頸骨都給砸斷瞭。

鄭文直眼角餘光就看見更多地八旗兵握著刀槍從爛泥塘一般的陣地上殺來。其中不少人都受瞭傷的,也一樣就在泥水當中滾爬。還有一個矮胖地軍官,揮舞著腰刀瘋子一般的喊叫著。

“他娘的”狠狠咒罵一句,鄭文直左手從腰間摸出一把雙管手銃,“砰砰”對準那軍官方向就是兩槍。身後追隨的復漢軍士兵發出堅定喊叫,一把把刀槍越過瞭他,迎瞭上去。

雙方碰撞在一起,扭打成一團。槍聲不絕,慘叫聲不絕。

絕境裡清軍爆發出瞭自己全部的力量,利刃戳入血肉地擦擦擦擦的聲音,瘆的讓人直起雞皮疙瘩,卻連綿不絕的響起。雙方士兵都源源不絕的湧上來,仿佛人命不要錢一樣的互相消耗著。

鄭文直來不及給手槍填上子彈,就拎著大刀就沖瞭上去。他是軍官

一個八旗兵腿上中瞭一槍,半跪在那裡,還在大吼著亂舞著腰刀。鄭文直從他側面接近,一記直砍,刀刃從他左邊脖子和肩交界的地方劃瞭進去。

頸側大動脈瞬間被割斷,仿佛停滯瞭瞬間似的,血柱頓時沖起老高,噴得鄭文直滿臉都是血沫。再被雨水一淋,一下又沖掉瞭大半。隻有在軍衣上面的血跡,更深的陷入瞭佈紋裡面。

八旗兵喉嚨裡面格格的叫著,捂著脖子半轉身仿佛還想站起來,最後轟然栽倒。

拼殺持續瞭兩刻鐘不到,隨著江西陸軍一師的後續部隊源源趕到,清軍終於崩潰瞭,丟槍棄刀的轉身就逃。這些傢夥再也不成建制,仿佛遊魂一般的朝陣地後崩潰去。

一面面四色龍旗被踩進淤泥中,一面血虎旗迎風飄揚在易手的陣地上。

“轟轟轟”

連連的爆炸聲映紅瞭東天的半邊夜空,爆炸聲從大沽口方向傳來,奎安心痛如絞。

軍糧城的清軍正在北逃的泥濘的道路上緩慢的行進著,奎安攜帶瞭十二門最高的大炮,他為每一門火炮準備瞭十二匹馬來拉。每一門炮都是馬拉人拽,在大雨嘩嘩的情況下,在一片泥濘當中,艱苦的向著北方前進。

軍糧城的清軍全部都是八旗兵,忠心遠比大沽口清軍要純粹的多。大雨之下,道路泥濘,不管步騎,行進速度都不快,至少不會把十二匹馬拉拽的大炮們給甩下。馬匹長聲嘶鳴,奮力的支著後腿在用力拉曳,趕馬的人揮舞著馬鞭,大聲的吆喝,滾得和泥猴子一樣的清軍炮兵擠在馬車兩側,也在拼命的推著輪子。

鄂科恩燃燒瞭自己照亮瞭軍糧城。

當奎安聽到回信,說鄂科恩馬上就要北上突圍時,他知道這對於自己乃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所以他果斷的拋棄瞭軍糧城,向著蘆臺鎮逼去,過瞭蘆臺鎮就是遵化瞭,那裡還是滿清的天下,他部還有一線生機。

一陣隆隆的炮聲過後,一枚枚開花彈疾快的穿出白色的火藥煙霧,也穿過漆黑的夜幕,在天空中化過一道道優美的弧線,伴隨著一聲聲尖銳呼嘯,降落在倉惶的清軍隊列當中。

天上的雨剛剛停下,復漢軍就出現在瞭奎安這支部隊面前,他此時剛望到蘆臺鎮。

長長的尾嘯音似乎還在耳邊回響,“轟轟”的爆炸聲就在清軍隊列中傳出。超過五十門輕重臼炮的急射,那炮彈落得真跟下雨的一樣密集。

轟轟的響個不停

每一團濃煙騰空升起,都會有幾個或是更多不幸的清兵死傷流血。這一刻,整個天地仿佛都在爆炸聲中顫抖

奎安胸腔裡的空氣好似凝固瞭一樣。望到蘆臺鎮的喜悅消散一空,眨眼中他就從九天之上墜入瞭十八層阿鼻地獄。

空氣中飄揚著淡淡的腥味,這是血的味道。

清軍有火炮,但是他們的十二門火炮這個時候連拆卸都還沒來得及完成,士兵們疲憊之極,從昨天夜晚到今天下午,這支清軍沒有吃上一口熱飯,隻在一處廢棄的村落裡歇瞭倆個時辰。還不敢點火,怕被復漢軍發現。

復漢軍的火槍兵出現瞭,以奎安的眼光來看,這些軍隊明顯不是主力部隊,不論是陣列還是排槍射速連八旗新軍都比不上,怎麼回事復漢軍的精銳呢。

但是本就被隆隆炮聲嚇得魂飛魄散的清軍依舊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清軍已經是屍橫遍野瞭。

“上刺刀,全體上刺刀。”一個個子不大的軍官大聲吼叫道,同時手中高舉起瞭軍刀。

“弟兄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啦,隨我殺啊”又一個軍官高聲叫道。

“虎虎虎”不知道多少人齊聲吶喊著。

在三月十五日夜和三月十六日的清晨,雙雙選擇向北突圍的大沽口清軍和軍糧城清軍,在不同的地方相同的全軍覆沒。主將鄂科恩和奎安,死

大沽口炮臺遭受瞭全面的破壞,但大沽口到北京沿線水路,是徹底貫通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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