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遠征軍的新一批援軍已經在組建中瞭,這一批人數量並不算少,因為雙方遙遠的間隔和不便的後勤補給,大都督府一直是嚴格控制北美的遠征軍兵力的。
大都督府的最低要求是保障部隊的充足物質,這也是陳鳴的一貫思想。一支後勤補給沒有滿足保障的部隊是一支無法完全發揮戰鬥力的部隊,陳鳴從來不覺得自己手下的軍隊能夠跟原時空的那支赤色軍隊相比,他很很認同一個觀點補給充足的軍隊就算兵力數量較少也要勝過一支兵力數量較多的但補給卻不充足的軍隊。
北美遠征軍早早的就已經自己搞起瞭軍工廠,硫磺、硝石、槍彈、炮彈鑄造等等,自我生血,他們也知道這是他們這兒兵力一點點增加的最主要根本。
朝廷除非像第一年一樣,廢掉瞭自傢整個遠洋運輸,以維持北美航線上的運輸力,否則本土能夠給北美帶來的軍需補給就是有定數的,因為船隻大多數的運載裡要用來運送移民和他們的生產生活物資。能留給軍隊的運力並不多。
現在陳鳴興沖沖的組建新一波援軍,那一是因為現在北美部分的自我造血功能變得更加大瞭,他們從墨西哥人手裡高價購買瞭四艘舊船,後者從墨西哥出發,穿過危險的加勒比海,然後航行過整個南美,從危險的麥哲倫海峽繞道西海岸,然後順著秘魯寒流一路北上,接著穿過墨西哥,這才來到瞭陳漢遠征軍的手中。
饒瞭半個美洲大陸的萬裡航程令遠征軍付出瞭遠比船隻本身價值高出幾倍的金額,但這是值得的。
這四艘船大大增強瞭北美遠征軍自我的運輸能力,遠征軍的船隊能夠運載更多的智利硝石,為自己的軍工廠提供更充足的原料;能夠更多的運載糧食,減少北美新土的物質壓力。
而且陳鳴也新調瞭一隻四艘中型風帆戰船組成的小艦隊加入瞭北美航線,這也是老船,本來是要分配給第三、第四海外勘探局的,現在就撥調給瞭北美。所以他一次性向著北美增添瞭五千精銳兵力。
不過就在陳鳴要把自己的主要目光都轉移到北美的時候,幾封密報送交他的手上,讓他突然的從對美洲的美妙遐想中驚醒。
“他們是商量好的嗎一塊遞表給朕”
乾清宮裡,陳鳴手中拿著一疊折子,人在龍案前踱著步。別看他說話的語氣似乎不怎麼美好,可事實上他的臉上,他的身心中都蕩漾著無比歡快、喜悅的興奮。
這是安南地區送來的折子,分別發至西山軍以外的其他三國boss之手,這不是祈求內附的奏折,可它們比祈求內附的奏折更令陳鳴興奮。
因為他們的折子上奏表的是準備改革事宜。
政治革新這本來是陳鳴偶爾的一次腦洞大開,他想看看新政情況下的東方儒教封建國傢是一個什麼樣子。作為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穿越者,深知自己的政治能力較低的陳鳴很希望能有一個現實的例子擺在自己的跟前
然後這些燃燒瞭自己的例子,就能為中國指明、照亮前進道路上的崎嶇坎坷瞭。
陳鳴很希望做到這一點。他現在的實力也讓他有資本來揮霍這一次,安南可早就被陳鳴當成自己的盤中餐瞭。
當然,這三個勢力的新政也是各不相同的。
南阮是標準的東方式政治革新,走改良路線,君主立憲是一個大前提,然後就由著他們自由發揮,原時空歷史上的俄國、德國、日本,乃至滿清和暹羅都是它的老師。
北鄭的局面要比南阮強出不少,中央政府還有著一定的控制力,它也要走改良主義路線,但綱常卻是陳鳴搗騰出來的國傢資本路線。這是陳鳴強加於北鄭的一種制度,而可憐的陳鳴本身對於國傢資本線路隻有皮毛的認知和瞭解,所以別看北鄭現在的局勢和實力都較南阮更好,未來的結局卻極可能是非一般的黑暗
最後就是存身於安南北部的殘清三傑瞭。這支勢力已經成為瞭隱隱被陳鳴支配的一把刀,陳鳴就是用這把本來跟自己是敵對的刀,重重的創傷瞭北鄭。這麼多年瞭,這支名義上還保留著清字旗號的武裝力量卻沒有向陳漢伸出一次爪牙,反而在他們控制下的安南北部地區實現瞭與中國全面通商的跨越式發展
陳鳴給陳傑、楊正傑、吳熊光三人的承諾是大力支持他們,支持他們去大搞儒傢大同。
封建改良這玩意已經有南阮在做瞭,不需要三傑再來重復。而三傑的情況也不是很好,幾年被逼無奈的通商,讓他們的糧食、佈匹、鹽鐵、糖類、火藥等等社會命脈都掌握在瞭中國商人手中,他們簡直成為瞭一個被牽著線的木偶。如果中國有朝一日突然對他們斷絕瞭經貿往來,不用一個月,整個控制區內就會亂成一團。如果不想這樣毫無反手之力的被陳漢同化掉,他們就要改變,增強自己的實力,尤其是武力。
而每一個真正的儒傢子弟心中也必然存著一個大同夢。陳鳴覺得自己的提議對於真正的儒傢子弟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這大同夢可不是無產階級運動,兩者看似吻合,實際上卻有著很大的不同。陳鳴不打算太多的去插手這個,他希望三傑能做到自由衍化。哪怕他們把自己搞成瞭沒有上帝的天平天國呢,陳鳴也會看著他們自己走向滅亡,這會為中國政治學院提供太多有用的教材。當然這個前提是他們願意這麼的去改變
如此做的最大目的就是為瞭讓中國的前路變得更好走一些,前車之簽後事之師麼。看到瞭前途中的曲折和坎坷,讓中國的前進走的更加順坦。陳鳴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
就連那儒傢大同,他也期望著能盡可能多的把國內的腐儒渣滓吸引過去,減輕身上的負擔。這一提議已經有半年多時間瞭,但是三傢勢力一個也沒有遂他的願。特別是南阮,還一個勁的向中國求援。要兵,要軍火,要錢
陳鳴都把這個自己腦洞大開時想出來的繆策忘在腦後瞭,這隻是他的一時興起,作為一個穿越者,內心裡本就有著這個時代的政治人物所沒有的娛樂精神的。可現在安南的三傢勢力卻陡然的向他來報告:俺們願意。這是怎麼回事
軍情局隨後又送來瞭一個消息,安南停戰瞭。
現在還沒有進入到安南的雨季,但是四傢勢力全都不打瞭。
三月份的天氣,安南已經熱得厲害,從東湖走到艾芝不過一二十裡路,馬的胸脯上,大腿上便都被汗濕透瞭。這是一頭西南馬,安南這種悶熱的地方不是蒙古馬可以生活的好去處,雖然西南馬也耐粗飼、適應性強,而且善於山地行走,勞力、挽力和馱載的能力很強,且速度也快,但比起同樣是乃粗飼,一樣耐力強久的蒙古馬來這些優點就占不到什麼優勢瞭,而起最根本的原因是比起西方馬匹來矮小的蒙古馬就算再矮小也比西南馬高大。而在馬市上,體格高大一些的馬匹總能更好的贏得人們的親睞。然而在價錢上,一批蒙古馬還沒有西南馬的價格高。
大批量融入中國內陸的蒙古馬在北方和長江流域把輝煌一時的西南馬打的落花流水,它們還一度侵入嶺南和西南地區,但最終就跟500年前的蒙古人敗在瞭安南的氣候上一樣,蒙古馬也重蹈瞭覆轍,它們表現的不能適應當地的氣候環境。這也讓西南馬保留瞭自己最後一塊市場,讓它們的價格在嶺南、西南始終保持在一個超出蒙古馬水準線一丟丟的檔次上。
而嶺南、西南很多的商傢、富翁,有錢的他們也不會去購置低檔馬來拉車,大商傢、大富豪更會把目光看向海外引進來的馬匹。高大、溫順、皮毛鮮亮,綜合起來就是兩個字顏面。
眼前的這匹馬雖然隻是一匹最普通的西南馬,可是馬齡才三年的它無疑正處在個馬體力、耐力和速度的最巔峰,處在體能的最巔峰,是艾芝縣路南鎮運輸隊的最好的牲口,就是在有泥漿的車道上還有勁的拉著幾百斤重的馬車跑。
掛在西邊的太陽,從路旁的木棉叢裡射過來,仍是火燙燙的,濺到車子上來的泥漿水,打在光腿上也是熱乎乎的。趟過瞭一段泥水坑,車子帶著淋淋拉拉的水滴和痕印壓在瞭幹涸的路面上,剛才不斷吆喝著馬匹的老車夫大松瞭一口氣,這馬兒有勁瞭真好,不容自己下車推著牽著馬兒走瞭。他坐正瞭一下自己,伸手到屁股後邊掏出瞭一包海椰煙來。
這是艾芝東邊的鴻基市出產的一種低檔卷煙,老車夫的收入隻能賣這種煙抽。在安南的北方是有自產煙葉的,可是現在安南北部卻很少有傳統的煙絲販賣,因為後者都出口到中國去瞭。剩下的那些中國人都不要的劣等貨,抽起來滋味還不如這種抵擋卷煙。
現在安南北部抽卷煙的人越來越多瞭,從中國返銷回安南的卷煙也越來越多,海上還出現瞭走私網。
一陣風吹來,好涼快呵
道路兩旁遍佈著空地和菜園,田地發黑,還隱隱散發著一種氣味。一條條水渠在菜園外邊流著,地裡是行列整齊的一畦一畦的深綠淺綠的菜。
艾芝這裡臨近鴻基市,每天都有人從這裡收菜,再在當天或第二天清早送到鴻基的菜市場去,後者的總面積雖然還不到一個廣寧大,換算到中國內陸也就兩個縣大小,人口卻絕不算少,截止到去年的人口統計已經有超過三十萬人瞭。
這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被束縛到煤田礦場行業。
沒有辦法。
整個嶺南都缺煤,廣東廣西境內的幾個小煤田開采和運輸的費用並不比鴻基市低廉,而同樣重量的煤炭的燃燒熱能卻不及鴻基煤。這也就使得鴻基煤礦的銷售越來越好。
而作為一個國營煤礦企業,在大批的免費勞動力紛紛到期,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鴻基市的情況下,他們就隻能不停地招募工人和收購奴隸瞭。
這讓鴻基市一度進入瞭中國非農業人口比例最高的城市序列,同時也給鴻基市周邊的安南城鎮帶來瞭巨大的商機。
除瞭糧食能夠勉強自足,鴻基市還需要大量的蔬菜、肉類等等物資。而且鴻基市對安南良好的地理和政治環境,也讓很多人在這裡開啟瞭一傢傢工廠。比如卷煙廠、造船廠、五金廠、玻璃廠、火柴廠、水泥廠等等,這些工廠又一定程度上擴大瞭鴻基市的非農人口,也擴大瞭生活存消費市場。
艾芝距離東湖隻有一二十裡地,而東湖的更東邊就是鴻基市的地界,很多艾芝人都在鴻基打工。作為與鴻基市最早產生互動的地方,這兒受鴻基市太多的影響瞭。
就連城鎮裡都開始出現鴻基市那樣的小樓房瞭。雖然外觀裝飾上還帶著傳統氣息,可是內中已經是水泥竹筋瞭。
老車夫每次走過這一帶就說不出的羨慕,怎麼自己沒有這麼一片好地呢
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底層農民,他對於土地的欲望,是無盡止的。
很快,一片果木園出現在他的眼前,這讓老車夫更加的羨慕,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片果園,一直盯著,都不敢前路瞭。反正這一段路沒有坑窪
滿樹黃金色一樣的果子,每次摘果子的時候,都能把果子堆成小山。然後鴻基市來的馬車隊就一車車的把果子運到鴻基市去。真不知道哪兒的人怎麼那麼有錢,似乎傢傢戶戶都能買果子
這要是自傢地裡能有一片果林,那自己就不跟鎮上當車夫瞭,天天拉煤,天天拉煤,碰到不巧瞭傳送機不轉瞭,他還要自己下手跟著一塊裝車
路南鎮現在有不少人傢燒煤球瞭,自己每天都要往東湖走一趟,運輸隊裡五輛馬車兩頭牛,大多數是給這個煤球廠幹活。
老車夫情不自禁的又想到瞭自己聽到的那個傳聞,是不是真的呢
“耕者有其田”
“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無處不均勻,無人不溫飽”
這要是真的,他老頭子都沒幾天好日子活瞭,還真的能過上好日子呢。老車夫腦子裡情不自禁的生出瞭遐想,他想到瞭自己往鎮上酒樓送煤炭時看到的那廚房,裡頭掛著雞鴨魚,掛著豬肉、牛肉,這些東西似乎全變成瞭食物堆在瞭他跟前,整雞整鴨,蒸魚,囫圇的豬頭。
這要是真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那這輩子真的是值瞭。
那現在自己頭上的朝廷雖然是一幫子清人,可要真的能讓自己過上這種好日子,那也是好朝廷。
當然,這個傳聞讓路南鎮裡掀起瞭一片慌亂,但那些有錢人傢中也有另類,比如范文思,他就高叫著擁護新政,他說他就跟著都督府幹,三傑在安南北部搞得就是一個都督府,而不是真的稱王稱帝瞭。
路南鎮裡,范文思這個越人富戶是個另類,他還主動把自己的二兒子送去當兵,因為他覺得:“送去當兵好,如今這世道不同瞭,有瞭咱們的人在隊伍裡,什麼也好說話。你知道麼,咱們就叫作個軍屬。”
老車夫坐在車頭向著未來的美事,雖然有很多很多的不確定,但心裡喜滋滋的。
南京皇宮裡的陳鳴也剛剛從柳挽雲的肚皮上翻下來,雲雨過後,他抱著光溜溜的柳挽雲,臉上既有著舒坦又帶著深深地沉思。陳鳴摟著小老婆的手不停的在柳挽雲光潔的身子上滑動,氣氛有些凝固,柳挽雲似乎也在等待著什麼。
良久,陳鳴才開口說道:“讓你爹放手去幹。把陳崗送去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