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顧奕洲從學堂回來,時瑤自覺的要去接過他身上的斜挎包,幫他掛起來。
顧奕洲卻是將斜挎包高高抬起,不讓時瑤夠到,他的聲音帶著清潤的音質,磁性好聽,“今天怎麼會自覺幫哥哥掛包?”
時瑤小手差點就抖瞭,顧奕洲的話讓她有億些心虛。
要穩住!
“才沒有,大哥哥在外面這麼辛苦,這些都是我力所能及可以做的事,我不想大哥哥這麼辛苦。”時瑤一副貼心小棉襖的樣子,簡直暖到傢瞭。
“唔,瑤瑤真乖呢。”
顧奕洲眉眼越發柔和,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在陽光下閃著奇異的光,“既然瑤瑤都這麼乖瞭,怎麼能沒有獎勵呢。”
說著他將手伸進斜挎包裡,竟然從裡面掏出一盒餅幹。
時瑤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將這一整盒餅幹從包裡拿出來,放到她的手裡,然後寵溺地摸瞭摸她的頭,“包很重,我來拿就好,瑤瑤隻用負責拿著這盒餅幹。”
時瑤垂眸看著手裡的餅幹,是夾心餅幹,價格並不是太高。
可對於顧奕洲來說,絕對是奢侈品。
一想到顧奕洲竟然給她這麼奢侈的東西,時瑤內心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大哥哥,你不要為我亂花錢瞭,我其實也不是非吃零食不可。”小姑娘有些愧疚的用手指絞著自己的衣角,,“我留在這,已經給大哥哥添瞭不少麻煩,大哥哥不用對我這麼好。”
顧奕洲卻是笑著搖搖頭,“給瑤瑤買零食,不算亂花錢。”
“現在的生活很苦,所以哥哥才想把所有能夠得到的甜都給你。”他的眉好看的揚起,帶著少年的意氣風發,勾起的唇角像是喝醉的春風,“以後哥哥一定會賺很多錢,賺的錢都給瑤瑤花。”
顧奕洲越是這麼溫柔,時瑤就越是愧疚,她明天就要偷偷溜走瞭,感覺很對不起顧奕洲。
她註定不能當面告訴他自己要離開,走的時候或許能留給他的隻有一封信。
等顧奕洲回到屋子裡發現她不見,隻剩下一封冰冷的信封時,會怎麼想?
不知道顧奕洲會怎麼想,反正時瑤是不敢想。
她知道眼前這感人的一幕幕都是顧奕洲哄騙自己留下的伎倆。
一般人要是見到他這副寵溺的模樣,大概就栽在他手裡瞭,甘願沉溺在這溫柔鄉裡。
但隻要留下,絕對會被他磋磨意志。
顧奕洲,他是個洗腦高手。
……
下午,顧奕洲照常出去替別人做一些活。
大壯下午也去學堂讀書瞭,時瑤的話到底是對他有些作用的。
可能不會讓他一瞬間愛上學習,但時瑤所講述的外面的世界,無時無刻不吸引著大壯,讓他也想出去闖蕩闖蕩,即使他偶爾也會偷懶逃課,但比起之前,已經有很大進步瞭。
讀書這種事情,別人怎麼勸說都是外力推動因素,最後主要還是得靠自己的內在動力。
時瑤坐在小院臺階上,她在想明天能不能成功坐上公交車,能不能成功離開這座山,能不能成功到警察局……
一切都是未知的。
前提是不被顧奕洲發現並且截胡。
但凡被顧奕洲發現自己背著他逃離,肯定會惹怒他,讓他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之後顧奕洲可能就不是溫柔大哥哥瞭。
時瑤嘆氣,看著顧奕洲中午給她帶的這盒餅幹,此時裡面還剩下不少,她有點舍不得吃。
明明在現實世界時,她並不喜歡這種餅幹。
但是現在時瑤覺得它好貴啊,吃在嘴裡的時候她都會慢慢咀嚼品嘗,因為這是顧奕洲用勞力掙來的辛苦錢給她買的。
不得不說,顧奕洲是成功的,他成功讓她對這個小屋,對他,都產生瞭留戀和不舍。
但顧奕洲沒有料到的是,時瑤並不是真正的單純稚童,她是成年人,不隻有感性,還有理性。
該走還是得走啊。
餅幹終究是收買不瞭她這顆心懷星辰大海之志,超級敬業的強大內心。
心中無男人,做事自然神。
任務第一頁,遠離心上人。
……
晚上顧奕洲回來的時候,受傷瞭。
他下午去給隔壁村的李叔搬磚,手指不小心被磨破瞭。
明明是一雙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應該拿筆,又或者彈鋼琴的一雙觀賞性極強的手,卻用來搬磚。
這隻能說明,上帝是公平的,他給瞭你一扇門,但是開門的時候你會發現,那扇門被上帝鎖上瞭。
顧奕洲的手指都腫瞭,泛著青紫色,但他卻沒有皺一點眉頭。
這十幾年,不一直是這麼過來的麼,還有更苦的時候,顧奕洲早就不在乎瞭。
可是看到身前的小姑娘一直給他的手指又吹又呼,顧奕洲手指癢癢的,心也跟著酸酸癢癢的。
小姑娘仿佛吹的不是他受傷的手指,而是他陰騖的心,像是一陣風,吹去瞭心裡的灰塵,放進瞭陽光。
“瑤瑤,我們去院子裡坐會兒吧。”顧奕洲忽然道。
時瑤攙著他,“好。”
顧奕洲無奈的被她摻著,他是手指受傷瞭,不是腿傷瞭,不過被小姑娘關心的感覺很好,他並沒有說什麼。
兩人坐在小院臺階上,院子很小,周圍的土墻有的地方坑坑窪窪,看著一點也不牢固。
“瑤瑤,”顧奕洲望著天上的月亮,“其實,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時瑤瞪大眼睛,“大哥哥你怎麼不早說,生日這一天是要吃面條的。”
顧奕洲搖搖頭,“對我來說不重要。”
“怎麼不重要,你快對著月亮許願。”
“許願?”
“對啊,本來是應該對著生日蛋糕許願的,但是現在天上的月亮這麼大,許願一定比蛋糕還要靈。”時瑤小臉認真道。
顧奕洲琥珀色的眼睛眨瞭眨,神情有些落寞,“可是月亮離我太遠瞭,它聽不到。”
時瑤沒想到顧奕洲這麼文藝,還非得湊月亮耳朵邊許願才行。
她看到瞭地上的露水,靈光一現,“大哥哥等我!”說完跑進瞭屋。
再出來,她端瞭一碗盛滿水的碗。
顧奕洲挑眉,“這是?”
“月亮來嘍!”時瑤重新回到臺階上坐下,端著裝滿清水的碗,對著月亮,月亮的倒影出現在瞭碗裡。
顧奕洲接過時瑤手裡的碗,呆呆看著碗裡的月亮,似乎沒想到時瑤會這麼做。
“大哥哥快許願,月亮就在手裡,它肯定能聽得到。”時瑤在旁邊笑嘻嘻道。
“好。”
顧奕洲閉上眼睛,片刻,又睜開瞭眼睛。
時瑤看著他,“這麼快?”
“我不貪心,隻有一個願望。”
“是什麼?”
“說瞭就不靈瞭。”
小姑娘撇撇嘴,也不追問,為瞭逗顧奕洲開心,給他講瞭好多笑話。
綴滿星辰的夜裡,星光璀璨,淡淡的月光,纖塵不染,淋在地上,也灑在兩人的身上。
後面小姑娘講累瞭,窩在顧奕洲懷裡睡著瞭,懷裡的溫軟讓顧奕洲覺得極其不真實。
他還從沒有過過生日,生日這個詞都是在書裡學來的。
皎潔的月光,總想妄圖看透少年,可再純凈的光線照在他的面容上,也隻能在密長睫毛下的眼瞼處,無奈投出一片模糊的陰影。ŴŴŴ.BIQUGE.biz
少年低著頭,夜裡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很久之後,他才抬起瞭胳膊,將手覆蓋在時瑤發頂。
真好。
今天,有個小姑娘給他過生日瞭。
他看著放在臺階上,盛著月亮的那碗水,因為夜晚的風,碗裡的水被吹出道道波紋,月亮也變得模糊起來。
顧奕洲轉過頭,在懷裡小姑娘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他抿瞭抿嘴角,琥珀色的眼眸,此時泛著迷離的光澤,他聲音沙啞又帶著輕顫,“瑤瑤……”
“你才是我觸不可及的月亮,也是我最為珍貴的願望。”
這一晚,少年對著他的月亮一遍又一遍的許願,瘋狂又卑微,浪漫又灰澀。
願望隻有一個。
他希望,月亮能永遠照耀著他,並且隻照耀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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