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放著悠揚的音樂,對面的男人舉止得體,完全不在乎少女略顯潦草滑稽的煙熏妝。
“喝什麼?”他將手裡的菜單遞給她。
時瑤低頭,他的手修長白皙,不像沈望塵,因為常年練劍,指腹會有一層薄薄的繭。
相比於被她慣養長大的天之驕子沈望塵,眼前的男人坐姿隨意慵懶,氣質更加溫和包容。
雖然笑著,卻看不透在想什麼。
見時瑤看著他不說話,他挑瞭下眉。
時瑤瞳孔一顫。
緊緊看著眼前的男人。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瞭。
外面起瞭陣風,樹上一片葉子緩緩落到窗沿,窗邊的兩人誰都沒有動,安靜地看著彼此。
“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半晌,他歪頭問。
時瑤努力平復不斷加快的心跳,“你叫什麼名字?”
“沈望塵。”
聽到這個名字,她心跳地更加快瞭,嗓子有些幹澀。
是他嗎……
那個一直跟著她的男人,這一路陪她經歷各種事情,輕易牽動起她情緒的人。
時瑤忽然低頭,站起來:“我去一趟衛生間。”
將臉上毫無章法的眼線眼影全部洗掉,她重新坐回座位上。
沈望塵已經點好咖啡,還有兩塊精致漂亮的芝士蛋糕。
時瑤喝瞭一口咖啡,裡面加瞭糖,甜度剛好。
對面的人在看她,她抬頭,和沈望塵含笑的目光對上。
他說:“怎麼把妝卸瞭?”
時瑤:“不好看。”
“我倒是覺得很有特色。”
“……”
她心不在焉地攪著咖啡,“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沈望塵輕笑:“見過。”
手中晃動咖啡的勺子停止,她抬頭看他。
沈望塵說:“我見過你的照片,我的照片伯母應該給你看瞭。”
“……”
時瑤心虛。
她根本沒把相親當回事,為瞭快點應付完,根本沒有看他的資料。
然後畫著煙熏妝,穿著拖鞋就來瞭。
咖啡廳的氣氛平和安逸,她心裡卻越來越不平靜,時瑤悶聲說:“我突然不想喝咖啡瞭。”
“那我們不喝瞭,要出去走走嗎?”
她點頭。
出瞭咖啡館,道路兩旁種滿瞭玉蘭樹,他們肩並肩走在路上,天氣明媚,路上三三兩兩的情侶在散步。
站一塊兒,才能感受到沈望塵身高的壓迫,就和夢裡的沈望沉一樣。
她站直瞭,頭才越過他肩膀一點。
但走路時,他卻總是能和她同頻,不會快她一步,又或者慢她一步。
她隻要一轉頭,就能看到他的側臉。
路上有人賣花,沈望塵停下買瞭一束,送給她。
時瑤一隻手拿花,另一隻手,被他溫熱的手心輕輕地貼著。
手指鉆進她指縫的動作很慢,像是在無聲征求她牽手的意見。
時瑤直接反握住他的手。
兩人手心緊貼在一起,面上卻都表情如常,繼續往前走,一切都在自然而隱晦地進行。
沈望沉說:“想吃冰激凌嗎?”
“想吃。”
他們去買瞭冰激凌,之後又去看瞭畫展。
沈望塵一身修身風衣,隨意中又帶著幾分矜貴,站在哪都格外引人註意。
而時瑤卸掉瞭煙熏妝,面容清爽,身上穿的沒什麼大問題,比較日常化,就是腳上穿著小豬佩奇的拖鞋比較搶眼。
這還是時媽之前參加廣場舞大賽,得的戰利品。
兩人站在一起,總之畫風不太搭。
路上不少打扮時尚的女孩子們,看向沈望塵,每每躍躍欲試的時候。
沈望塵都會靠時瑤近一些。
時瑤也註意到旁邊那幾個女孩,皺起眉,又慢慢舒展開,轉頭看向沈望塵。
“出門的時候,給孩子換尿佈瞭嗎?”
沈望塵:“換瞭。”
“奶粉呢?”
“也沖瞭。”
“那就好。”
那幾個女孩們聽到他們的對話,臉色一白,沒想到這麼英俊的男人這麼快就結婚瞭,連孩子都有瞭。
不甘心,卻也都紛紛走開瞭。
不知不覺在外面逛瞭一天。
晚上風有點涼,被送到樓下的時候,時瑤身上披著沈望塵的風衣。
鼻尖充斥他衣服的味道,淡淡的,很好聞,可能是今天在玉蘭樹下走瞭很久,還夾雜玉蘭的清香。
把風衣脫瞭還給他,他又重新給她披好。
“突然著涼會感冒,明天再給我。”
拗不過他,時瑤隻好繼續披著。
進瞭樓道,她回頭看,身形高挑的男人一直站原來的位置,倚著車門,看她。
今晚沒有星星,隻有一彎月亮孤單高懸,可月光落在他的眼底時,卻一點也不冷清。
見她回頭,他眼睛彎起,“舍不得我?”
“沒有!”
時瑤臉莫名地有些燙,為瞭不讓他看見,轉回頭,快步往上走瞭幾節臺階。
直到瞭樓梯轉折的地方,她停下,又噠噠噠跑下來,抓著他的衣領,仰頭看他:“就是你對不對?”
“什麼?”他挑眉。
“一直追著我不放的狗男人。”
沈望塵笑瞭聲。
領子被這麼不客氣地揪著,他也沒皺眉頭,隻是瞇瞭瞇眼睛,低頭湊近她。
“你之前的感情經歷似乎很豐富?”
鼻尖都快碰到一起瞭。
時瑤心一緊,想跑,他又笑著把人提過來,“那我和他們比起來,怎麼樣?”
她感受到他溫熱的手掌摩挲瞭下她的腕骨,這熟悉的小動作,還真是如出一轍……
她脫口而出:“呵呵,不怎麼樣。”
“哦?”沈望塵笑得懶散:“都沒試過,怎麼知道?”
他俯身,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抵在車門上,垂眸看她時,眼裡淌著一片流動的星河,而她在星河裡面。
他在她耳邊說:“試試?”
月亮在這一刻退回雲層,將曖昧的夜色留給兩人。
他們在黑暗中擁吻。
瘋狂又熱烈,心跳像是黏在一起。
……
和沈望塵交往的第三個月,他仍舊不承認那些男人是他。
反倒因為她總是說其他男人而吃醋,把她親到腿軟。
自此時瑤是不敢問瞭。
但她也更加確定。
即使換瞭容貌,名字,身份,那種相處的感覺卻不會騙人。
時瑤交瞭男朋友這事兒,最高興的是時媽。
這麼優質的女婿竟然讓她這每天神經叨叨的閨女給搞定瞭。
現在時媽每天去跳廣場舞,和舞伴們說起來,都倍有面兒!
不過再怎麼樣,時媽也沒有著急催著時瑤結婚,先不說閨女還年輕,就算是到瞭年紀,她也舍不得讓她這麼快嫁人。
結婚得閨女自己想明白瞭才行,父母就是把風的,沒必要摻和太多。
開心最重要。
時媽雖然平時叨叨時瑤,可心裡,到瞭大事上,還是尊重她的意見。
時爸誇時媽開明。
時媽誇時爸有福氣,娶瞭開明的媳婦。
二老卻不知道,此時自傢閨女被他們無比滿意的女婿叼回狼窩,全身欺負瞭一通。
“沈望塵,你個狗!”
男人赤裸著上身,微微喘息,“我和你口中那些男人比起來,誰厲害?”
“……”
他總是對這個問題很執著。
時瑤想要拿出曾經禦姐的氣場,反下為上,蹬著腿踢他,卻被他輕易反按住腳踝,俯身親瞭親那處,她就沒瞭力氣。
最後變成瞭咸魚,被人翻來覆去烙。
累的睡過去的前一秒,時瑤想的隻有:
沈望塵花樣真特麼多。
……
在現實中遇到沈望塵後,時瑤就再也沒做過之前的夢瞭。
但今天,她累的睡過去後,又入夢瞭。
夢見自己被夢裡的沈望塵發現。ŴŴŴ.BIQUGE.biz
他神情冷漠地一劍揮過來。
時瑤心情復雜,現在再看到這張臉,已經不能簡單把他當作自己徒弟看瞭。
畢竟剛才擁有這張臉的男人還伏在她耳邊說各種露骨情話啊!
哪能想到下一秒夢裡就拿劍殺她。
轉變太大。
時瑤都恍惚瞭。
幸好後來出現瞭一個男子,幫她擋住瞭這一劍,用瞭個什麼東西帶著她逃瞭。
到瞭安全地方,時瑤很感激他。
那男子笑嘻嘻說:“做好事不留名。”
男子走遠瞭,她隱隱聽到他嘴裡嘟囔:“剛來這個世界就救下瞭個人,誰傢任務者能這麼好心,我路清桉怎麼這麼善良……”
“……”
等等?!
是路清桉!
夢裡碰到熟人,時瑤眼睛瞬間亮瞭,“路清桉,等等,我是時瑤!”
“別走,路路子!”
她追過去,卻發現路清桉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樹林裡。
而林子深處走來另一個人。
是夢裡的徒弟沈望塵,他竟然追過來瞭。
不過這次的他沒有拿劍。
時瑤眼尖地發現他脖子有一排牙印。
……那不是她睡前咬的嗎?
“果然是你!沈望塵你到底想幹嘛!”
時瑤怒瞭,這一刻啥也不怕瞭,擼起袖子,走過去給瞭他兩拳。
沈望塵沒躲,結結實實挨瞭她這兩拳頭,然後抱住瞭她。
時瑤掙紮,踮著腳往他脖子上咬瞭一口:“戲耍我好玩嗎!”
沈望塵輕拍她的後背,安撫她,又低瞭些身子,讓她能不費力地咬他。
他帶著歉意地說:“剛才的那個我,不是現在的我,你做的這些夢,都是之前已經發生過得的因。”
時瑤松瞭牙口,“因?”
“嗯,我們相愛被天道發現,它強制我們按照原本的軌跡發展。”
沈望塵眼中劃過一絲冰冷。
“那段時間,我一直在試圖沖破天道的限制,去你的世界找你。”
“但當我沖破禁錮,來到你的世界後,卻發現天道為瞭讓我死心,早已經將你的靈魂和一種叫系統的東西綁定,送去瞭其他世界,我尋不到你的氣息。”
時瑤愣住。
所以她不是猝死,小六也不是誤打誤撞綁定瞭她,而是天道在幕後操作。
“我找不到你後,瘋狂修煉,從來沒有放棄,力量越來越強,天道實在壓不住我瞭,便與我做瞭約定。”
“什麼約定?”
“當你經歷不同世界後,仍舊堅定選擇留在我身邊的那一刻,它就會放你回原來的世界,並且不再幹預我們兩個人在一起。”
時瑤愣愣看著眼前的男人,“你就不怕主系統反悔?”
他勾瞭下唇,“不怕。”
“我的靈魂分散成瞭很多部分,追隨你去各個世界,它們在暗中吸收所在世界的法則力量和世界氣運,現在,即使是天道也不能阻攔我,我和它做約定,不過是想看你什麼時候真正確定對我的心意。”
時瑤:“這麼說,如果我早一點確定對你的心意,那我是不是早就回來瞭?”
沈望塵幽怨地看瞭她一眼,“對呢,但是你每次都為瞭任務,睡瞭我就跑。”
“……咳。”
時瑤心虛:“我剛開始也沒想那麼多,就想著好好做任務,早知道……”
“早就在一起瞭,”他與她十指相扣,“是你創造瞭我,就要對我負責。”
“可我把你寫的這麼慘……”
“我不也在夢裡追殺瞭你這麼久。”
“……行,咱兩清。”
“別生氣,逗你的。”
沈望塵低頭親她,聲音認真又偏執,“之前是我能力不夠,也同你一樣被控制,但我心裡從未怪過你。”
“世間苦難無數,我從不畏懼,但唯有你,是我一生所求,我絕不能失去。”
時瑤聽得臉紅,明明經歷瞭這麼多,卻還是會因為他的情話而害羞,心跳快的都不像是自己的瞭。
想到什麼,她手指戳瞭下他的腰窩。
“所以我回來後,你搞這麼一出,遲遲不承認那些身份,是在和那些小世界的你較量嘍?”
“較量?我就是正主,為什麼要較量?”
他不以為然地拿過她的手把玩,過瞭會兒,又轉頭親吻她的唇角,帶著點引誘,“所以你更愛誰?”
時瑤噗嗤一聲笑出來:“我更愛狗男人,你是嗎?”
沈望塵挑眉,也笑起來,低頭埋在她頸窩,聲音像是天上繾綣的雲。
“汪~”
夢中夜色靜謐,那些曾經的遺憾和苦難,在這一刻,開出一朵溫柔燦爛的花。
他們久久依偎在一起,身上的月光皎潔純粹,一如往出。
她做到瞭,以愛為名,囚禁他的惡念,同時也將他的名字,深深刻在瞭自己的心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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