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哎……”

“……！！”

“好瞭，一早上你唉聲嘆氣幹什麼？”在陳老太就要唉出第八聲時，陳老頭忍不住瞭。

陳老太坐在灶間，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灶坑裡的火苗。

往灶坑裡填瞭點柴火，臉上滿是愁苦之色，老臉皺成菊花。

“你說這香梅再嫁，我這心裡還怪不得勁兒的，香梅還年輕，再找是對的，可我總怕四個孩子受氣。”

“老話說得好，這有後媽就有後爹，同樣的，為瞭討好後來的男人。

親媽讓親生的委屈些，忍讓些，也不是沒有。”

她老太太什麼沒見過。

陳老頭抬起一邊腿，在鞋底磕瞭嗑煙袋鍋子，“香梅不是那種人。

她把孩子看的重，快別瞎操心瞭。”

就是他那個孫女也不是個能受氣的，親大爺傢柴火垛都點呢！

陳老頭對陳青怡很有信心。

“我怎麼是瞎操心？

那不是你親孫子，親孫女？萬一呢？

枕頭風可是威力十足，要是這男的也會吹呢，聽說好大個官兒。

那心眼子肯定不少。

要真有壞心思，那香梅和幾個孩子能玩的過他？”

這樣一想，老太太又想嘆氣，聽著外邊呼嘯的西北風，心也是哇涼哇涼的。

陳老頭見說不通，也不想多費口舌，直接往炕上一倒。

打開收音機，裡邊正講著《西遊記》裡三打白骨精選段，陳老頭聽得美滋滋的。

老婆子就是頭發長見識短。

那人要是不好，雲省的倆孫子能同意？孫女能同意？

那肯定是人不錯的。

有這樣一個後爹在，他孫子和孫女也能多一份助力，未來的路更好走一些。

女人啊，就是眼皮子淺，這個傢還得看他的。

陳老頭得意地搖頭晃腦。

陳老太氣的不行，見他不僅不急，還有心情聽收音機。

氣的就要上前使出絕技，河東獅吼，陳老頭眼尾瞄到，慢悠悠的說：

“你實在不放心就上老趙傢看看唄，我陪你去。

要不你就打個電話給小怡。

再不放心，等香梅走的時候，咱倆跟著上一趟雲省。

正好咱倆土都埋半截子瞭，還沒怎麼出過門，咱倆也去溜達溜達。

小怡之前不一直想讓咱倆去嗎？

讓小怡帶著咱倆，也像她郵的照片那樣，咱也去劃船，去看看湖……”

陳老太哀嚎聲還沒進入高潮，直接被陳老頭掐在瞭喉嚨裡。

“這，這好嗎？”

“香梅能帶著咱倆去嗎？去瞭會不會給小怡他們添麻煩？”

陳老太毫不掩飾自己的心動。

陳老頭拿起個橘子，笑呵呵的說道：“你忘瞭，長波也在那兒！

上兒子傢你有啥不仗義的。”

等去瞭他老頭子要好好修理修理他，這個不長眼的。

陳老頭將橘子皮精準扔在火盆裡，一瓣兒一瓣兒的吃著橘子。

陳老太撇瞭撇嘴，翻瞭個白眼：“裝什麼犢子。

就這小橘子我能兩口一個。”老太太看不上老頭子裝優雅。

狗長犄角鬧洋事兒。

陳老頭也不生氣，還特意吧嗒一下嘴，就在這時，門簾子忽然被人從外邊掀開。

石蘭花和陳青柳從外邊鉆瞭進來。

一眼看見老兩口在吃橘子，石蘭花酸瞭一丟丟。

嘴上一時也沒瞭把門的。

“呦，娘，你們老兩口這日子過得跟地主老財一樣，前個有人說我爹一下子買瞭一筐橘子。

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啊！”邊說還想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陳老太一把搶過她手裡的橘子，狠狠瞪瞭一眼：

“不會說話就給老娘把你那坑閉上。

虎超超的，什麼話都敢往外冒，你才是地主老財。

你全傢都是地主老財！”

她娘的，就吃個橘子還成地主老財瞭，這什麼逼嘴哦，欠巴登。

陳老頭：“……！！”

聽見動靜過來的陳長河兩口子：“……！！”

吳喜鳳倚在門框邊，使勁兒憋住笑，“大嫂，這麼早來是有事兒？”

石蘭花現在就是個滾刀肉，被老婆婆罵，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愛咋咋地，她習慣瞭都，又拿起一個橘子。

“沒啥事兒，我這不是聽說趙香梅帶回來一個野男人嘛。

我去看瞭，別說，長得還挺不錯的，和他二叔有的一比。

給老趙傢帶來好幾大兜子好東西。

我去看的時候，炕上擺瞭好幾罐麥乳精，還有奶粉，槽子糕，大紅棗……

嘖嘖，反正老多好東西瞭。”說到這兒，她停頓瞭一瞬。

將一整個橘子塞嘴裡，塞得腮幫子鼓鼓囊囊，氣的陳老太又狠狠剜瞭她一眼。

嘟囔一句：“八輩子沒吃過好的，見瞭好吃的沒命撐。”

陳青柳聞言臉上有些掛不住。

心裡埋怨陳老太不給她媽留面子，就是個橘子，至於嘛！

嘴裡饞的直冒酸水兒也沒伸手去拿橘子吃，她自覺是個要志氣的。

還伸手拉瞭拉石蘭花。

石蘭花才不管那個，身子一扭，就裝沒聽到，繼續道：

“趙老頭和趙老太臉都笑開花瞭，嘖嘖，趙香梅就仗著臉長得好。

要不就她有四個拖油瓶，哪個男人願意要她。”

這話可又惹毛瞭陳老太。

“你說誰拖油瓶？小松，小怡他們兄妹四個，哪個不是好樣的！

哪個自己掙不瞭錢！

叫出來一個都讓人豎大拇指，能拖累到誰？

你那嘴再滿嘴噴糞，你看我不拿線給你縫上，一天就知道胡咧咧。

你還有臉上老趙傢，我都替你臉紅，給你閑的。

有這時間不如關心關心勝楠，自從勝楠懷孕，你這當媽的給打過電話，寫過信嗎？

看你那死出，一把年齡都活到狗肚子裡瞭。

你要是實在閑的慌，以後天天上俺傢來幫著喂豬，給我做飯。”

一想到這人眼巴巴的上老趙傢，還不知道都怎麼丟人現眼的。

陳老太就臉皮發燒，火氣怎麼壓都壓不住。

把石蘭花噴的狗血淋頭，不敢還嘴，突然她猛地一拍大腿。

大聲嚎瞭一句：“我的天老爺啊，你不會還管人傢要東西瞭吧？”

以她對石蘭花的瞭解……

陳老頭聽瞭這話也坐起身子，看向石蘭花的眼神略微給瞭幾分壓力。

陳長河他們也齊刷刷看向還想往嘴裡炫橘子地石蘭花。

石蘭花眼神飄忽，還沒吱聲，陳青柳先嚷開瞭。

“奶，沒這麼埋汰人的，我媽這麼大年齡瞭，哪能這點兒事兒不懂。

別說老早就離婚瞭，現在人再嫁，和咱傢關系就更遠瞭。

我媽絕不可能要人東西的。”

她把自己媽想的很好，覺得陳老太就是氣不順，想找茬。

拿她媽當出氣筒。

可惜她高估瞭自己親媽，石蘭花嘴角動瞭動，神情更加不自在。

陳老太眼睛尖，看她這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盯著嘴角還有橘子汁，頭越來越低的石蘭花。

憋得胸口直疼。

抄起雞毛撣子照著她大腿就來瞭一下子，“你要瞭是吧？

你咋就這麼不要臉，哎呦喂，老陳傢這是做瞭什麼孽。

娶瞭你這麼個攪傢精……

我打死你，省的你出去轉圈兒的丟人現眼。

快，快去把陳長江給我找來，把這個攪傢精給我送回娘傢，我老陳傢要不起。”

“媽，不要啊，我就要瞭點大紅棗兒，趙香梅也沒給我啊！”

石蘭花覺著陳老太有點小題大做。

但不耽誤她求饒，她娘傢可不是啥好的。

陳青芝蹲在火盆旁噓瞭一聲，這大娘越活越招笑兒瞭。

陳青莉擰瞭下她耳朵。

陳青柳不敢置信的看著石蘭花……

老陳傢熱鬧極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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