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放榜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字數:2559

吾才師叔吃過瞭茶,似是清醒瞭一些,看著陳凱之,迷茫地道:“凱之你怎會在這裡”

陳凱之隻好解釋一通。最快

吾才師叔卻是捋須,並不見羞愧,反而淡淡道:“噢,倒是難為瞭你,師叔呢,今兒正好和朋友在這附近吃酒,怕是吃醉瞭。”打量著陳凱之,風淡雲輕的樣子道:“這府試就要放榜瞭,你可有把握嗎”

“這可說不好。”陳凱之悻悻然道。

吾才師叔微笑道:“沒有把握,其實不打緊的,你要知道,朝廷最著緊的是會試和鄉試,唯獨這府試,就沒這麼多規矩瞭,凱之啊,我的兄長是個古板的人,隻怕沒有給你交代一些府試的路數吧,須知這做人做事呢,卻不能學我那兄長,他名為大儒,可又有什麼用”

陳凱之聽瞭他的話,極為反感,卻懶得和他爭,隻敷衍瞭他幾句。

吾才師叔又呷瞭口茶,接著皺眉,顯是嫌這茶有些劣質,便將茶盞放下:“其實我在府學裡有幾個朋友,這一次凱之沒有把握,這不打緊,我去和朋友們打一個招呼,總會讓你中榜的,哎,誰讓你是我的師侄呢,這是應有之義。”

陳凱之心裡說,現在府學裡的圈中的試卷都已經呈上提學那裡去瞭,還府學裡認識朋友呢。

見陳凱之不為所動,吾才師叔卻是不滿地挑挑眉,又苦口婆心地道:“這是為瞭你好啊,若是不中,又要等上兩年,兩年之後又兩年,人生有幾個兩年呢放心,事關凱之前途,師叔一定會出力的,不過凱之啊,這走關系,沒錢可不成,花費不小,當然,這個銀子,師叔出瞭,不就是百八十兩銀子嗎為瞭凱之的功名,有什麼舍不得的不過師叔近來手頭有些緊,你別怕,不是叫你拿百八十兩銀子,隻拿十兩銀子我,其他的,師叔為你籌措,而今人心壞瞭呀,想要辦事,沒錢是寸步難行的。”

陳凱之就差翻白眼瞭,師叔,我像個笨蛋嗎

好吧,陳凱之不得不承認,自己長得很年輕,又喜歡裝出人畜無害的模樣,被人誤以為是個容易上當受騙的傻小子,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這套路也太低級瞭吧,就算上輩子自己忽悠黑叔叔,都不屑用呢。

陳凱之不願戳破他,畢竟是恩師的兄弟,恩師對自己其實還好,總不好直接打師叔的臉,陳凱之便一副木訥的樣子,默不作聲。

吾才師叔見他這個模樣,還以為自己隻差臨門一腳瞭,便道:“好瞭,凱之,功名這樣的事,可不是輕易用錢能買來的,你不要磨蹭瞭,要來不及瞭。”

陳凱之道:“可是師叔,若是到時不中呢”

吾才師叔瞪大眼睛:“我的關系硬得很,怎麼會不中好吧,即便不中,我退你一半銀子就是。”

給你十兩銀子,中瞭,你便全拿;不中,你得一半,這真是一本萬利啊。

吾才師叔不斷催促,陳凱之終於不耐煩地深吸一口氣道:“多謝師叔的好心,隻是可惜”

“可惜什麼”

陳凱之很認真的樣子,從薄唇白齒裡瞭吐出兩個字:“我窮。”

吾才師叔愣瞭,久久不語,想說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是啊,他窮,什麼解數都沒用瞭。

他顯得很不愉快,便起身道:“噢,那師叔走瞭,你錯過瞭這個機會,到時可別相怪。”

他正待要走,目光卻落在瞭案牘上的幾本書上,接著冷冷一笑,怒道:“凱之,你看這樣的書”

手裡一指,卻是周差役送的嬌妻如雲庶子風流。

陳凱之有點懵瞭,這幾日忙,來不及收拾起來,恩師倒是讓自己燒瞭,可是陳凱之還是有些舍不得啊,這時代的書都挺貴的,印刷成本高啊,那去買瞭,還能換回點吃飯的錢呢。

吾才師叔卻是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又是搖頭,又是失望:“真真豈有此理,你這樣也能中試,那就見鬼瞭。身為讀書人,那四書五經不看,卻看這等荒y的書,師叔好氣啊,你你面壁反省吧,哼,這些書,師叔沒收瞭。”

說罷,直接將幾本書一卷,怒氣沖沖地揚長而去。

沒沒收瞭

陳凱之來不及送這吾才師叔,他突然發現自己智商不太夠用瞭,這個師叔怎麼看著都有點

這真是太不客氣瞭吧

到瞭第二天一早,陳凱之去方先生那兒讀書的時候,等學得差不多瞭,方先生正待要問陳凱之琴曲的事,才見吾才師叔打著哈欠進來。

方先生皺眉道:“吾才,日頭上瞭三竿,怎麼才起來”

吾才師叔看瞭陳凱之一眼,道:“兄長,我昨夜讀書到瞭天亮,清早隻打瞭個盹兒。”

方先生便露出幾分心疼的樣子:“讀書固然要緊,身子也要兼顧。”

“是。”吾才師叔點點頭。

陳凱之懶得去戳破吾才師叔的事,便起身要告辭。

吾才師叔卻是笑吟吟地道:“凱之啊,我清早聽說,你府試的時候,考著居然沒瞭墨水,是嗎不要泄氣,吾輩讀書人,學聖人的道理才是最緊要的,功名隻是錦上添花,考不中就考不中吧。後日就要放榜瞭,到時師叔帶你去看榜。”

陳凱之看瞭一眼方先生,心裡也是有些期待張學正他們怎麼處理自己這件事,無論如何也得給自己一個交待吧

他正想著,卻見方先生板著臉道:“這榜有什麼看的,不看也罷。”

陳凱之自然猜得出,恩師這是是怕他觸景傷情。

吾才師叔卻是搖頭道:“話不可這樣說,看瞭榜,見瞭別人高中,才可激勵自己嘛,這是盛事,不可錯過。”

陳凱之心裡想,我本來就是要看榜的,隻是跟這師叔一道去看心裡搖搖頭,隻不溫不熱地道:“再說吧。”

到瞭六月十二這天,陳凱之清早起來,剛剛洗簌,便聽外頭有人大聲道:“凱之,凱之看榜去。”

往外一看,隻見吾才師叔和幾個人正負手站在籬笆外,陳凱之隻得出去給他見禮。

吾才師叔笑吟吟道:“再過一個時辰,府學門口就要放榜瞭,凱之隨我去看。”

接著又將陳凱之給其他幾個人引薦:“這是我的師侄。”

這幾人一看就是閑漢,其中一個,陳凱之倒是認得,是經常在附近歌樓裡流連的。

他們便個個笑道:“原來是方先生的弟子,我們也是如雷貫耳,陳生員,你好,此番祝你高中。”

吾才師叔別有深意地看瞭陳凱之一眼:“我來的遲瞭一些,若是早來江寧,凱之倒是必中的,不過這一次卻不好說瞭,諸位賢兄,你們不要這樣抬舉我這師侄,這會使他驕傲的。你們是不知,前幾日,我覷見他看雜書,哼,我狠狠批評瞭他。”

眾人一聽,便都尷尬地笑瞭。

陳凱之吐血,臥槽,我還見你去呢。

當然,自己是晚生後輩,也不好在外人跟前指摘他的錯誤。

吾才師叔接著與閑漢們話別,就領著陳凱之去看榜,那樣子,就如鬥志昂揚的公雞一般。

吾才師叔對這個師侄其實心裡是頗有怨氣的,他走瞭幾步:“據說你交瞭白卷”

“啊”陳凱之想瞭想,道:“也不算交瞭白卷吧,寫瞭二十幾個字。”

吾才師叔目瞪口呆,一種明顯臥槽的表情,隨即嚴厲地道:“你啊,糊塗,若是早幾日給師叔銀子去疏通,交瞭白卷也是不打緊的,但是你愚不可及,呵肯定是落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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