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案首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字數:2706

等陳凱之和吾才師叔趕到府學門口,這裡已是人山人海瞭,無數看榜的人,早在此焦灼等候。

他們好不容易地擠進去,尋瞭個位置,卻見差役已經貼出瞭一張榜單。

榜單上有數十個名字,陳凱之心裡也是忐忑,噗通直跳,這可是事關自己的前途和命運啊,固然兩年後還可以再考,可是兩年之後又兩年,未來的事,誰能料定呢

他緊張地想要搜尋自己的名字,一旁的吾才師叔卻是道:“不必看瞭,沒有你”

陳凱之不禁失望,腦子裡有些空白,終究還是提學大人覺得不合規矩吧。

雖然陳凱之認為自己已經付出瞭無數努力,在這法規的邊緣,竭盡所能,可是

吾才師叔面上帶著微笑,一副早教你拿銀子來疏通吧的神色,卻勉強做出感慨又為陳凱之痛心的樣子,道:“時也、命也、運也,府試哪裡有這樣容易中的你師叔當年為瞭中試,也是下過無數苦功的,凱之啊,不要難過,這是命”

陳凱之有再強大的自信心,此刻也不禁消沉。

吾才師叔便拍瞭拍他的肩,似乎謹記瞭自己身為師叔的職責,繼續安慰道:“落榜其實也不打緊,有瞭落榜的經驗,吃一塹長一智,來年就曉得變通瞭。”

他刻意將變通二字說得很重:“好瞭,好瞭,走吧,”

言外之意,便是說,你這一次考不中,是因為沒有變通,下一次,你曉得瞭變通,找師叔去給你疏通關系,也就能中瞭。

他拉著陳凱之要走,這時身邊有人喧嘩道:“又放榜瞭,放甲榜瞭。”

陳凱之想要擠回去看看,吾才師叔卻是拉著他:“這有什麼可看的,這是甲榜,名列三甲的方能榜上有名,你交瞭一幅白卷,平時還看雜書,又沒有疏通,上頭能有你的名嗎別繼續在這丟現眼瞭,今日你名落孫山,一定心裡不痛快,無妨,師叔陪你去吃酒,一醉解千愁,這一次本該是師叔請你的,不過師叔沒帶錢袋子出來,無妨,你先付賬,過些日子,師叔再給你酒錢,要去得月樓,得月樓的姑娘水靈,凱之啊,你不要以為這是狎妓吃酒,師叔平時不愛去這些地方,專程因為你才去,不要枉費瞭師叔的一片苦心。”

老子特麼的落榜,你特麼的還想著占我便宜

陳凱之倔脾氣要起來瞭,不能忍,不跟你翻臉,我特麼的陳字倒過來寫。

吾才師叔似乎對接下來不可描述的事很是期待,捋著胡須,一面笑吟吟安慰:“不中就不中吧,師叔二十歲才中的府學生員,你年紀還小呢,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像師叔這般,少年有為。”

卻在這時,突然人聲鼎沸,有人高呼道:“江寧縣生員陳凱之是陳凱之,江寧縣的陳凱之高中頭名,列為本府案首”

人群頓時變得瘋癲起來,須知這放出榜首,是最容易讓人激動的。

陳凱之聽到自己名字,忍不住詫異,以為自己聽錯瞭。

身邊的吾才師叔身子一頓,像是突然便秘一般,似乎也有些懵。

“說說笑的吧”吾才師叔吃吃的道瞭一句。

這看雜書,交白卷的師侄也能成第一當年自己府試的時候,拿出吃奶的勁,也不過是在榜末,勉強中瞭而已。

吾才師叔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抽瞭一下。

連忙回頭看榜,果然看到陳凱之的大名赫然在榜首之列。

吾才師叔眼角模糊瞭。

沒天理瞭啊,一個看雜書交白卷的毛頭小子,也能中案首,再想想自己,年過三旬瞭,現在也不過是個府學生員,也就是個小秀才,頓時眼裡淚光閃閃,我自猶憐起來:“哎,時也命也運也,這是狗屎運啊。”

陳凱之已赫然便見一副新榜上,特意用瞭朱筆寫著陳凱之三個字。

陳凱之看到自己名字,再聽到師叔在邊上熱淚盈眶地叫著狗屎運,也懶得和他計較瞭,滿懷的心花怒放,甚至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案案首竟是案首

其實陳凱之的希望,不過能中試罷瞭,這案首,還真是從不敢指望的,所謂案首,便是此次府試,金陵府十一縣的第一名啊。

其中的榮耀,和未來光明的前途,幾乎可以預見。

這時有人大叫:“哪個是陳生員,陳生員何在”

“陳凱之交的不是白卷嗎白卷如何點為第一,不公,這不公啊。”

“府試第一的試卷自會張貼出來,就算不公,也等陳案首的試卷貼出來再說。”

眾人七嘴八舌的,卻早有人匆匆往江寧縣報喜去瞭。

陳凱之卻已隱入瞭人潮,腦子裡依舊嗡嗡作響,案首

他忍不住笑瞭,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隻是他抬眸,卻是覷見師叔捶胸跌足的樣子:“師叔,你這是怎麼瞭”

“我我我高興得流下眼淚瞭。”吾才師叔心裡蹉跎著,悲痛欲死。他表情凝重:“凱之,你說實在話,你走的是誰的門路府學裡,你也認得人否則何以交瞭白卷也可以中案首”

陳凱之此刻輕松瞭,便微笑著道:“師叔,我早說過瞭,我寫瞭二十幾個字,不算白卷。”

“不不算”吾才師叔結結巴巴地念著,半響,痛心疾首道:“好,且就算如此,那麼師叔問你,你看嬌妻如雲那等艷書,也能高中那書裡,盡都是不堪入目的內容,書裡的主角是叫沈傲是不是和清河郡主同床而臥,又和那什麼小姐勾搭成奸,用詞不堪入目,你你”

“我沒看啊。”陳凱之道:“師叔看瞭”

吾才師叔語塞,昂起頭:“師叔也沒看。”

“那清河郡主還有那什麼什麼小姐”

吾才師叔覺得自己抑鬱瞭,他青著臉,咬唇不再做聲。

另一頭,喜報已分別傳到各縣。

按照規矩,這個時候,本地的縣令在放榜時,理應駕臨縣學,為的就是表示對縣學的尊重,並且要對縣學的官吏進行獎掖。

大抵就是大傢辛苦瞭的意思。

不過朱縣令卻顯得鬱鬱不樂,玄武縣的生員在江寧考試的時候,自己當然沒給什麼好臉色,可沒想到那玄武縣的鄭縣令做得更絕。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現在陳凱之交瞭白卷,多半落榜瞭,又因為十幾個生員在玄武縣狎妓,又取消瞭十幾個人的考試資格,這一次江寧縣放榜出來的成績,隻怕比往年更差。

陳凱之本來是極有希望的,可惜啊,實在太可惜瞭。

朱縣令心裡鬱悶,很無奈地到瞭縣學,表面上是要慰勞縣學中的諸位先生,心裡卻一點興致都沒有。

在明倫堂裡,大傢都知道朱縣令心情不好,自然也都沉默。

朱縣令呷瞭口茶,覺得這樣氣氛終究不好,便看瞭一眼落座在吳教諭一邊的方先生道:“正山兄,凱之去看榜瞭”

大傢都知道,朱縣令對陳凱之一向青眼有加,所以聽到朱縣令問出這句話,也不感到奇怪。

方先生卻顯得很尷尬,陳凱之肯定是榜上無名瞭,吾才這傢夥,居然還帶他去湊熱鬧,不是傷口上撒鹽嗎

他不由苦苦一笑道:“是啊。”

坐在一旁的吳教諭,卻顯得很是嫉恨,這縣令心裡隻有一個陳凱之,到瞭學裡,自己這學官,反而成瞭不相幹的瞭。

不過唯一令他寬慰的是,陳凱之此次必是榜上無名,這個小子,仗著有幾分小聰明,早就惹得他生厭瞭。

吳教諭很是不喜歡這個傢夥,雖然這傢夥若是高中,縣學的面子上也掛得住,可縣學裡也不隻一個陳凱之。

吳教諭便呵呵一笑,故作湊趣的樣子道:“縣公,說不準這一次,陳凱之真能高中呢,他畢竟是方先生的高徒,是個罕見的才子啊。”

助教和博士們都悶不吭聲,他們能聽出一點題外話,表面上是美好的祝願,實則卻是諷刺,交瞭白卷,怎麼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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