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有怨報怨(5更求月票)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字數:3004

這包知府素來性情如火,又是管馬政的出身,算是半個軍人,此時眾官見他臉色不同尋常,皆是大氣不敢出。

隻見包知府道:“凱之。”

陳凱之心裡倒是很敬包知府是一條漢子,忙道:“學生在。”

包知府皺眉,身上的舊袍子微微一擺,旋即道:“你沒給那沒卵子的東西送錢吧”

陳凱之瞠目結舌,忍不住在心裡對包知府翹起瞭大拇指。臥槽,包大人威武啊,這一句痛快,勇氣其實是會傳染的。

陳凱之很多時候,極想融入這個時代,兩世為人,有時也曾對人情世故做過妥協,可包知府的一番話,令陳凱之竟是豪氣頓生,去你ade人情世故吧。

陳凱之道:“學生近來倒是攢瞭一些銀子,一方面要供應學生生活所需,除此之外,學生受恩師指點,感激不盡,也留瞭一些銀錢,想好好孝順恩師,唯獨對這沒卵子的東西,學生有錢,卻也絕不送出去一分一厘。”

包知府頓然慨然大笑起來,顯得很是歡快地道:“哈哈好,好,這就對瞭,我隻聽說過天地君親師,不曾聽說過讀書人還要贈錢給宮奴閹貨的”

“啪”鄭公公再也不忍不住,猛地拍案而起,氣得一臉的肥肉都顫抖瞭起來:“姓包的,你這是罵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你們算什麼東西一個小小知府,一個小小的秀才,咱在京裡的時候,什麼世面沒見過即便是外朝的三品大員,見瞭咱還得笑一個呢

本以為包知府這時候會認慫,誰料包知府朝他冷笑道:“你不知道罵誰罵的不就是你嗎”

罵字出口,包知府手中的酒盞突的朝地上一摔,厲聲道:“倫才大典,怎麼容得你這樣的奸閹借來做斂財的工具陳凱之一個生員,何以會分去那樣的考棚這一點,想必鄭公公比本官要清楚,朝廷三申五令要優待讀書人,為何那樣的考棚還能拿出用陳凱之何罪之有,你就這樣害他的前程,蒼天無眼,可本官卻有眼睛,有耳朵,你是什麼東西,敢做這樣的事”

“你你好啊”鄭公公豁然站起,目光冷冽地對四周掃視瞭一眼,卻見諸多官員都朝自己看來,既有震驚,隻怕也有不少人是幸災樂禍,自己在金陵所做所為之事,想必是瞞不過這些人的。

可是這以往不都這樣的嗎

他齜牙冷笑道:“考棚不夠,自然可以拿出來用。”眼眸狠狠瞪著包知府,繼續道:“姓包的,你管得也太寬瞭。”

包知府亦直直地瞪著他道:“有不平之事,為什麼不能管”

鄭公公冷哼著道:“你你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知府”

包知府的眼睛似懶得瞧他,別開視線,隻淡淡道:“我乃朝廷命官”

“你”鄭公公歇斯底裡起來,他這等宦官一旦被人戳穿瞭陰私,便無法受控一般,嘶著嗓子道:“好哪,你你你以為你是誰,朝廷命官是嗎咱做瞭什麼,還沒到你能管得著的地方,你不服氣不服氣,你就上書彈劾咱,倒看看朝廷會不會偏信於你。你膽子可真不小,這樣和咱說話,你侮辱咱,就是侮辱宮中,是侮辱皇帝陛下。瞧你這樣子,看來何止是想彈劾咱,你這是想動手打咱啊,嘿嘿,咱還就真不信瞭,你有這樣的膽子。來啊,打咱呀,你來啊”

鄭公公本是想用彈劾來抬杠的,卻又怕惹來什麼風波,他在宮中,久受熏陶,頓時領悟到還是不要鬧將起來的好,倒是你一句近似無賴般的來打我,卻幾乎是利器。

因為包知府他絕不敢動手。

鄭公公這是無賴的手法,你不服氣嗎那就來打我呀,有本事你就打啊,你若真的打瞭。哈哈,那真是好瞭,咱是宮裡的人,你打咱,就是打宮裡的人,你就是找死瞭。

你不敢那你方才不是大義凜然的嗎怎麼,你縮瞭

包知府青筋爆出,顯然,他是火爆的脾氣,氣得面上一片鐵青。

可他終究還是忍住瞭,顯然鄭公公就是捉住瞭他的軟肋呀

鄭公公見他隻冷繃著一張臉,卻是默默無聲,不由肆意地笑瞭。

果然,這法子很湊效,咱可以不要臉,咱反正就是閹人,你包知府,不是堂堂金陵父母官嗎

鄭公公笑嘻嘻地道:“來啊,咱還不信瞭,你包虎是什麼東西,包大人不是自詡嫉惡如仇來來來,咱就在這裡,你倒是動咱一根毫毛看看。”

陳凱之能感受到包虎身體裡的狂怒,這股狂怒被拼命地壓制,可陳凱之心裡卻搖瞭搖頭,果然,人至賤則無敵啊。

這鄭公公顯然是不打算要臉瞭,喋喋笑起來:“不敢不敢就少在咱面前擺出一副為民請命的姿態,咱這次來此,既是奉旨來監考,這分排考棚,還需你一個知府來指手畫腳嘿狗一樣的東西,別以為讀瞭幾年書,做瞭幾年的官,便可以不知天高地厚瞭,京裡你這樣的人,多的是,嘿”

“你若是不服氣,便來打咱一下試試看,若是不敢,就乖乖的住嘴,你以為你一個知府,咱會將你放在眼裡”

鄭公公心裡覺得痛快,其實他一丁點也不怕包知府他敢狀告自己貪墨,呵自己來金陵一趟,得來的錢財,可有不少是孝敬上頭的,他包虎敢捅這個馬蜂窩嗎

要知道,一旦捅破瞭天,上頭的人還整不死他

鄭公公越發得意,變得趾高氣昂起來,看著面帶怒色的包知府,得意地道:“你還嫩著呢”

陳凱之心裡知道,這鄭公公是在挑釁包虎,他不禁開始為包虎擔心起來,依著這包知府的脾氣,真要做出什麼事來,那可就真正不可挽回瞭。

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隻在這剎那之間,他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咳嗽。

咳嗽的人居然是玄武縣的鄭縣令。

二人四目相對,鄭縣令似乎隱隱的閃爍著別有深意的光澤,他朝一旁的燭臺看瞭一眼。

猛地,陳凱之明白瞭。

特麼的,鄭縣令這老滑頭,居然比我陳凱之還會坑人

陳凱之頓時有瞭明悟,而恰在這時,包虎終於大怒:“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包知府果然是倔脾氣,眼裡容不得沙子啊。

鄭公公卻隻是陰測測地繼續笑著,眼睛凝視著包知府:“怎麼,你還不服”

服字出口。

所有人緊張地看著這劍拔弩張的局面,卻渾然不曾看到,那坐在角落裡的鄭縣令,故意大袖一甩,大袖恰好拂過一旁幾案上的燭臺,燭臺啪的落地。

包知府是個很節儉之人,即便是宴會,也節儉得過分,這大堂裡就隻有兩盞燭臺,這邊燭臺一滅,堂中頓時陷入瞭昏暗,所有人都忍不住朝那熄滅的燭臺看去。

而在另一邊,陳凱之已是悄然地靠近瞭那盞燭臺,輕輕一扯,那燭臺瞬間倒下。

整個大堂,頓時陷入瞭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在這寒冬的黑暗中,大堂中驟然安靜瞭下來,隻剩下有人粗重的呼吸,顯然,很多人還沒有明白到底發生瞭什麼事。

而這時,陳凱之聽到瞭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刺客,抓刺客”

臥槽是朱縣令的聲音

朱縣令的嗓子很特別,他一向穩重,可這略帶嘶啞的男低音一吼,陳凱之便曉得,朱縣令原來也是個雞賊的人。

“抓刺客啊”

陳凱之也跟著喊起來,這四個字,若是翻譯一下,大抵可以解釋為,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啊

讀書人就是讀書人

陳凱之汗顏,今兒他也算是服瞭,這鄭縣令還有朱縣令,真夠陰的。

一時間,堂中混亂起來,亂做瞭一團。

鄭公公這時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瞭,他是何等謹慎隻人。

刺客這兒哪裡來的刺客,這不對勁啊

這時,一股勁風已經撲面而來,鄭公公本就是大腹便便的,目標極大,方位也極好辨認,於是黑暗中突然的一拳搗來。

不等鄭公公反應,這一拳已直接搗在瞭他的鼻尖上。

一拳到肉。

鄭公公感覺自己被打蒙瞭,他隻來得及痛苦地捂著瞭鼻頭,這股火辣辣的疼痛,令他幾乎要昏死過去。

他下意識地扯著嗓子咆哮:“誰是誰咱知道你是誰,狗娘養的東西,竟敢打咱,咱是宮裡的人,咱是陛下的私奴,你你膽敢”

他這一嗓子,不啻是直接暴露瞭自己的方位。

這時,又一拳打來,這一次,襲擊的方位乃是後腰。

鄭公公直接被打倒在地,他足足在地上打瞭個滾,接著,便有無數腳狠狠地踹過來,更有甚者,不知是誰抄起瞭茶盞,狠狠朝他腦殼一摔。

鄭公公痛得幾乎要死去,他勃然大怒,也自然知道瞭怎麼回事,口裡隻得哎喲喲地大叫:“來人,來人,救命你們你們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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