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參加筳講(3更求月票)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字數:3069

想到陳凱之將要身敗名裂,李文彬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面容裡滿是得意之色。

此時,鄭學兄卻又板起臉來道:“自然,這些事兒也料不準,隻能說是十之八九吧,明日就是吉時,按理,吾要先去覲見大陳的太後和天子,方才召陳凱之宣讀學旨,學弟,等事情辦妥瞭,你我再聚一聚,我們已經許多年不見瞭。”

雖鄭學兄如此說,李文彬心裡依舊認定陳凱之就要倒大黴瞭,心情大好,眼眉透著濃濃的笑意,隨即道:“不說這些,難得鄭學兄來瞭洛陽,我該盡一盡地主之誼。”他眉梢中帶著深意的樣子道:“在這洛陽,天香樓是個好去處,不似去曲阜,竟連歌樓都禁絕瞭。”

鄭學兄隻笑瞭笑,既沒有應承,也沒有搖頭反對,隻是道:“等辦完瞭正事再說。”

李文彬隻是笑著點頭。

到瞭次日清早,陳凱之又是早早的起來,倒沒有如往常那般趕去學宮。

他裝束一新,想到又要入宮,而這一次,竟要是去參與筳講,這筳講所在的文樓,便是傳說中的天子堂,幾乎是所有讀書人的人生志向,若說不激動,卻也是假的。

陳凱之正想著,鄧健已經在外間再三催促瞭,他身為翰林,今日也是需參加筳講的。

又過瞭一會,宮中居然有馬車來瞭,這令陳凱之不免受寵若驚,師兄弟二人倒也不客氣,準備妥當瞭,便直接上瞭車,朝著那洛陽宮而去。

這一路上,坐在馬車裡,鄧健免不瞭滔滔不絕的交代陳凱之許多事,多是筳講中的規矩:“到瞭文樓,你什麼事都不要管,盡力少說話,翰林們個個滿腹經綸,能言善辯,而且在筳講中,是最不客氣的,別讓人抓到瞭話柄,否則非要被人窮追猛打不可。”

陳凱之隻點頭道:“噢,知道瞭。”

轉眼之間,便已到瞭洛陽宮外,禁衛驗明瞭正身,才放二人進去。

宮中的規矩森嚴,所以剛剛穿過瞭宮門的門洞,就已有接引的宦官等候瞭,領著師兄弟二人朝著宮苑深處而去。

而此時。

衍聖公府的使者鄭宏已至宣禮殿,朝著太後行瞭大拜之禮,口稱:“學下見過娘娘,娘娘金安。”

太後這幾日顯得心事重重,為瞭陳凱之的事,她已是幾日不得好眠瞭。

這孩子怎麼如此大膽呢,關鍵時候也不知收斂下。

不過太後又忍不住略有感慨,這有先帝的秉性啊。

坐在鳳椅上的太後,神色淡淡地看瞭鄭宏一眼,隻遵照著禮儀接見鄭宏,所說的,也不過是一些場面話罷瞭:“衍聖公身子可好”

鄭宏道:“尚好,有勞娘娘掛心。”

太後便微微一笑道:“年初的時候,他命人進獻瞭五石散,說是能延年益壽,哀傢啊,倒不指著靠這個來延年,倒是賜給瞭虢國公,虢國公連說這五石散真是靈藥,至今還心急火燎的尋哀傢再賞賜一些呢。”

鄭宏心裡便明白瞭什麼,隨即道:“是,下學回到曲阜之後,便立即稟告衍聖公,不日便將這神藥送來。”

太後隻是輕輕點點頭::“此番你來,所為何事”

鄭宏道:“為的是宣讀學旨。”

太後的眼眸裡閃露出意味深長,道:“什麼學旨”

“事關著忠義候的大典。”

太後的心裡不免微沉,顯得憂心忡忡起來。

她的確為陳凱之感到擔憂,可是此刻卻不能表現出來,她極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依舊神色淡淡地說道:“是嗎想不到衍聖公府,動作如此之快,以往的時候,也不曾見你們這般心急火燎,哀傢還以為,沒有數月的功夫,衍聖公府還沒有決斷呢。”

鄭宏恭謹地道:“下學這便不知瞭。”

太後嫣然一笑,心裡卻是警惕,便道:“不知何時啟封,宣讀學旨”

“要等吉時,一個時辰之後。”

太後頷首:“哀傢聽聞瞭此事,特意將陳凱之召至文樓,今日乃是筳講的日子,鄭卿傢久在衍聖公府,料想一定是學問精深的大儒,不妨就隨哀傢一道去文樓聽聽翰林們有什麼高見吧,等到瞭吉時,再頒學旨,何如”

鄭宏再拜:“恭敬不如從命”

在另一頭,陳凱之已經步入瞭文樓。

可是當他走進文樓的時候,卻是發現這裡不過是不起眼的小樓。

這令陳凱之頗為失望。

在他的認知裡,皇宮是天下最金碧輝煌的地方,這裡的所有建築都理應華麗炫目的。

這已是他第二次來這洛陽宮瞭,可是所看到的,卻顛覆瞭他往日的認知。

這裡的建築,固然是宏偉,可裡頭的裝飾,卻多是樸實,甚至可以說是陳舊。

皇傢富有四海,可在這宮中,卻極少見富貴之氣,傳說中的金地磚,還有貼著金箔的墻面、柱子,還有那什麼白玉的燈架,竟是全無蹤影。

這令陳凱之搖頭,上一世,他曾參觀過凡爾賽宮,那種土豪之氣,可謂是撲面而來,陳凱之踏入的時候,頓生尼瑪這龜兒子真是有錢啊。

反觀這裡,卻顯得過分的內斂,甚至比起金陵的某些大富之傢,可能都稍有不如。

或許,這便是所謂的儒傢影響吧,儒傢雖有許多糟糕之處,可是提倡的某些精神,在被統治者接受之後,某種意義來說,也不是壞事。正因為如此,可能許多統治者亦有貪欲,可在表面上,至少還會假裝做出一些節儉的行為。

大陳全盤接受儒傢,是以恪守著為天下表率的思想,歷代天子,對於洛陽宮,隻是對原有的建築進行修葺,修修補補五百年,樓塌瞭方才新建一下,指導精神,也大多還是以樸素為主的,似那種墻面貼金,地上用琉璃,這種土豪的玩意,則被認為是昏君,是亡國的征兆。

此時,文樓左右,已座無虛席,百來個翰林官,正尊卑而坐。

鄧健乖乖地坐在瞭末席,他的資歷最低,而在這裡,卻沒有陳凱之的座位,他索性隻好站在瞭門角。

翰林們見瞭陳凱之來,都不約而同地朝陳凱之上下打量,各懷心事,卻是鴉雀無聲。

陳凱之對於這些翰林,卻是不敢輕視的。

學宮和這裡不一樣,學宮說穿瞭,還是學校的性質,那裡的人,都是以學問的優劣來論英雄;可在這裡,是官場,固然翰林的職責,和學識有關,可是凡事隻要摻雜瞭利益,就全然不一樣瞭。

“這不是文采無雙的陳舉人嗎”

終於,人群中爆發出瞭一個聲音,隻是那聲音略帶嘲諷之意,格外尖銳。

陳凱之逡巡過去,一眼就認出瞭,那說話之人正是那位李子先生。

隻見李子先生很不客氣地看著他,面帶調笑。

這李子先生,正是那李文彬。

李文彬今日頗有底氣,既然衍聖公府將禮儀看得比天還重,那麼自己正好趁此機會先表明態度,顯得自己真知灼見。

陳凱之隻是冷然地看瞭李文彬一眼,眼角的餘光卻看向其他的翰林。

一個李文彬,他懶得理會,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若是置之不理,就顯得沒有格局瞭,這很容易讓翰林們將自己和李文彬視之為一個整體,同仇敵愾,所以陳凱之笑容可掬,朝李文彬的方向作瞭個揖,淡淡說道:“末學後進,當不起才子二字。”

許多翰林見瞭,紛紛暗暗點頭,覺得陳凱之沒有才子的狂傲。

李文彬目光一冷,正待要開口,這時,有宦官唱喏:“陛下駕到,太後駕到。”

文樓裡,瞬間肅然起來。

這一次,見這位大陳的天子,小皇帝似乎長大瞭一些,不過沒什麼用,依舊還是被人抱著,似在熟睡。

而太後則頭戴鳳冠,穿著朝服,舉步進來,那鄭宏則是躡手躡腳地尾隨其後。

眾翰林齊聲道:“吾皇萬歲,娘娘金安。”

太後進殿之後,回眸看瞭門角的陳凱之一眼,別有意味地竟朝陳凱之笑瞭笑。

陳凱之以為自己眼花瞭,一時失神,這眼眸還真是怪怪的。

他忙垂頭行禮,掩飾自己的尷尬。

不多時,太後已進入瞭簾後,接著便不動聲色瞭。

一個宦官唱喏道:“娘娘有旨,諸卿隨意吧。”

所謂隨意,便是讓大傢各抒己見,這是筳講的老套路,畢竟來這裡是學習的,翰林們都是飽讀詩書之人,無論是太後還是皇帝,今日都是學生。

可是太後卻開瞭口:“站在那裡的人是誰”

宦官忙看過去,見翰林們都是跪坐,唯獨陳凱之站著,便道:“是娘娘召來的學宮舉人陳凱之。”

太後在簾後,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不過她聲音卻顯得冰冷:“既如此,為何不賜坐”

宦官見娘娘似有動怒,哪裡敢怠慢,忙搬瞭一個軟墊來,放到瞭陳凱之身前。

陳凱之行禮道:“謝娘娘。”

雖隔著卷簾,陳凱之熟悉的聲音,卻依舊讓太後心裡一暖,她卻沒有回聲。

於是這文樓中又陷入瞭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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