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些都是下人,靡費這麼多時間和錢財,教授他們讀書做什麼公子,其實,山上的錢糧開銷很好,山上的產出,還有進項,一直都是折本的,這一月下來,就要虧七八千兩銀子,哎”
劉賢是真的很盡心為陳凱之謀劃,這幾年來顛沛流離,好端端的一個官,結果受盡瞭苦,如今好不容易安穩下來,不隻如此,成瞭主事,在這山上,也獲得瞭尊重,他現在很滿意自己的生活,可他知道,自己是奴的身份,按大陳的規矩,他一日為奴,終身就必須寄靠於自己的主人瞭。
若是自己不夠盡心,且不說陳凱之有權利隨意的責罰甚至是動用肉刑,就算是陳凱之將他轉賣出去,這也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
所以他苦心為陳凱之謀劃,盡自己所能,將下魚村的生產治理的服服帖帖,哪裡植樹造林,哪裡種植花圃和藥草,豬圈要不要修整,以及下頭這些奴仆的用工安排,錢糧的收支,他無不盡心竭力,為的,便是希望自己的主人能夠依靠自己,提高自己被利用的價值。
這樣他就可以過上安穩的日子,不必在像從前那樣過著風餐露宿,食不果腹的生活。
他是極聰明的人,想明白瞭這個利害關系,就一切以陳凱之的利益為中心瞭,其他的歪心思,一點也沒。
陳凱之看著劉賢一眼,便笑瞭笑:“無妨,銀子可以掙,現在,多投入一些不是壞事,讀書讓人明白事理嘛,噢,過一些日子,你再去那人牙行一趟,以後啊,那人牙行有什麼人,若是有技能的,都可以將其買下來,若是有會讀書寫字的,也不要吝嗇價錢,這學堂還是要建的,也不求讓他們讀太多書,會讀書寫字就可以。”
劉賢見陳凱之心意已定,卻也不好繼續說什麼瞭:“一切依公子的吩咐就是,噢,還有一事,方才,北海郡王府派瞭人來送瞭一個帖子,說是三日後,請公子去赴宴。”
赴宴陳凱之一呆,這北海郡王不會又想害自己吧。
好端端的請自己去赴宴,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不過細細一想,也不對,有師叔在,自己怕個什麼,有什麼可怕的,師叔在北海郡王哪裡很吃的開,無論怎麼樣,自己都不會出事的。
想通瞭這一點,陳凱之朝劉賢淡淡說道:“那你去準備一些禮物。”
“是。”劉賢笑吟吟的答應下來。
現在主人將什麼事都交給他做,讓他心情很愉快,這說明什麼,說明自己的業務水平高啊,如此一來,主人就越來越離不開自己瞭,自己這輩子,隻要不出錯,就可以體體面面的在這山上頤養天年瞭。
“還有一事”劉賢想起瞭什麼:“那閣曲大夫,希望帶幾個學徒,公子你看”
這曲大夫陳凱之卻是知道的,也是從人牙行裡買來的,原是官奴,天知道犯瞭什麼事,卻會醫術,如今在下魚村,專門給他設瞭一個醫館,這山上的病痛,大多都找他解決。
山上就如一個小世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除瞭這裡沒辦法種糧,幾乎都可以資產瞭,當然,糧食也好解決,勇士營有錢糧供應,每隔一些日子,就有兵部撥發的錢糧讓專人輸送上山來,陳凱之建設瞭許多的谷倉還有地窖,專門進行存放。
陳凱之含笑著道:“這是好事,你點幾個聰明伶俐的人給他便是。這些事,你自己負責即可,也不必事事報我。”
劉賢聞言,不禁喜滋滋的道:“這可不成,小人哪裡敢拿主意啊,還是公子做瞭主,小人辦起事來,才爽利。”
這話很明顯,他怕自己僭越瞭本分,得罪瞭陳凱之。
陳凱之皺著眉頭,很是古怪的看著他:“當初,你沒犯罪前,是主簿”
劉賢老實的回答道:“是,不過是窮鄉僻壤之地的主簿,說是官,其實公子瞧不上的。”
陳凱之眉頭一展,不禁笑瞭笑:“沒什麼,我的意思是,劉先生果然是佐貳官出身的啊。”
“”劉賢訕訕一笑,不知該怎麼答瞭。
官有兩種,一種是主事官,一種是佐貳官,主事官自不必提,因為治下的事都是自己處理,所以往往比較驕橫一點,可佐貳官就不同,凡事都要看主事官的臉色行事,任何事,他不敢貿然去做,怕自己沒有領會到主事官的意圖,所以最擅長的事就是事事稟報,性子往往會被磨的不溫不火。
當然,做官是動態的,而劉賢也沒機會成為主事官,就已經為奴瞭,他的骨子裡,還潛藏著這佐貳官的基因,不過陳凱之覺得挺好的。
至少這個人不會有什麼歪腦筋,若是一個事事都擅作主張的人,他可得擔心瞭,這樣的人,反而讓他省心不少呢。
三日之後,赴宴
陳凱之處理完瞭山上的事,不由拿起瞭帖子,北海郡王為何要請自己去赴宴呢
這是鴻門宴,還是
現在他也想不明白,不過他將帖子收瞭,當日早早睡下,次日一早,照例去翰林院當值。
有瞭上一次趙王殿下和陳一壽的拜訪,使陳凱之在翰林院的處境好瞭不少,陳凱之又和同僚們其樂融融起來。
三日之後,陳凱之騎著自己的白麒麟下值,便直奔北海郡王府,想到今日可能要見到師叔,陳凱之清早下山的時候,特意沒有帶錢,一個銅板都沒有,待到瞭北海郡王府,便見這裡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一排排的燈籠一字排開,王府外,車馬如龍,熱鬧非凡。
陳凱之咂舌,這北海郡王殿下,今日到底請瞭多少賓客
原以為請的隻有自己呢,結果發現咳咳慚愧,自己想的太多瞭,果然,陳凱之帶著帖子登門,便有王府中的仆役,領著陳凱之到瞭一處廳堂裡,這廳堂很大,隻是位置嘛哈哈陳凱之這小翰林的身份,說起來,實在是慚愧的很,若是這位置是排序的話,陳凱之覺得自己所處的位置,至少是百名開外瞭,今日的賓客,有一百多人,甚至陳凱之竟發現,自己的上官何侍學也來瞭。
陳凱之起身,向何侍學行瞭禮,何侍學見瞭他,笑笑:“凱之也來瞭啊。”
何侍學覺得這個場合,不便說話,所以隻打瞭個招呼,便被人引到其他座位去瞭。
陳凱之隻坐在小角落裡,不禁有點感傷,修撰還真是有點上不得臺面啊。
坐在自己身邊的人,多是一些小職事官,大傢相互自報瞭姓名,也算是交際瞭一番,而此時,陳正道終於到瞭,與他同來的,則是一些宗室,陳凱之眼尖,看到趙王陳贄敬也在許多人的擁簇下進來,直接坐在瞭主位,陳正道對他很殷勤,事實上,他對其他幾個親王也很殷勤。
這一場宴會,可花費瞭陳正道不少錢,現在陳正道有點窮,為瞭維護開支,四處告貸,好在他是郡王,倒也不至於維持不下去。
而之所以這場宴會會舉辦,也是因為方先生的意思。
方先生說瞭,自己該現在躲過瞭一劫,理應大肆操辦一場宴會沖沖喜,宴會的日子都是方先生選擇的,方先生行事,當然會有他的深意,陳正道便廣下帖子,凡是認識不認識的,恨不得將所有人都請來,所以這裡濟濟一堂,半個洛陽城的達官貴人,差不多都來齊瞭。
他滿面紅光,拉著方先生,到瞭趙王、梁王等人面前:“這是方先生,方先生乃我的座上之賓,先生,你陪著諸位王叔說說話吧。”
方吾才則隻是帶著淺笑,他方才在賓客之中搜到瞭陳凱之,見陳凱之坐在角落裡,頗為孤獨的樣子,方吾才也隻是一笑,於是上前,與諸位王爺,還有朝中的幾個部堂行禮。
對於這位方先生,大傢也略有耳聞,不過說實在話,無論是趙王還是梁王,又或者是禮部尚書、兵部尚書,甚至是隨來的大理寺卿、吏部侍郎,大傢對他,也是不咸不淡。
畢竟身份的差距實在是太懸殊瞭,說的再難聽一點,這樣的門客,誰傢的府上都有幾十上百個,根本不稀罕,也就是北海郡王將他當寶罷瞭。
那大理寺卿吳泓更是眼裡濃濃的鄙夷,忍不住笑道:“方先生現在是何功名”
方吾才淡淡道:“不過是個秀才罷瞭,見笑。”
他說話不疾不徐,慢條斯理,說實話,顯得有點裝逼。
秀才
有人莞爾笑起來,便連那吳泓,也已坐下,沒有繼續追問什麼瞭。
說難聽話,莫說是秀才,就算是新晉的進士,也未必有資格能和他們有資格說上一句話的,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方吾才能感受到這種輕視。
他卻隻是面上掛笑,與他們同席坐下。
方吾才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卻不免令人覺得被北海郡王怠慢瞭,陳正道這是什麼意思,竟讓一個這樣的人,跑來作陪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