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天賜良機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字數:3016

晏先生見瞭陳凱之來,卻是笑瞭,放下瞭手中的棋子,淡淡開口笑道:“不下瞭。”

方先生卻有點惱瞭,冷哼一聲,從鼻孔裡出氣。

“好生生的棋,老夫眼看就要收官,你倒是好,說不下便不下。”

晏先生便抬眸朝方先生淺淺一笑:“下棋隻是自娛而已,而今老夫已不是閑雲野鶴,你看,老夫的主公來瞭。”說著,起身,向陳凱之行瞭個禮。

陳凱之無言,卻忙是給方先生行禮:“見過恩師。”方才朝晏先生頷首點頭:“先生好。”

“如何那位無極殿下,定是不凡吧”晏先生面帶微笑,請陳凱之坐下,他對方先生沒什麼避諱。

陳凱之卻有點忌諱,倒不是提防恩師,隻是多少覺得有些膈應,在方先生面前他一直都是單純的人,然而現在卻是要談論這爾虞我詐之事,這讓他很是不適應。

於是便尷尬一笑:“尚可。先生,我覺得這無極皇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恰是太皇太後,無極不過是棋子而已。”

晏先生闔目,卻是突然正色道:“不可武斷,主公又怎麼可以確信,太皇太後就是下棋之人,無極就是棋子呢為何就不可能是無極是棋手,而棋子恰恰是太皇太後”

聽瞭晏先生這番話,陳凱之身軀一震。

雖沒有醍醐灌頂的感覺,卻突然發現,晏先生的提醒,給自己打開瞭一個新的思路。

不錯,太皇太後的一切行為,都很是詭異,或者說,有些不同尋常。

當今陛下乃是她的皇孫,她為何又要弄出一個無極趙王終究是她的兒子,可為何太皇太後對他屢屢打壓

還有,她為何要遠走前去長安甘泉宮

現在又為什麼突然回來,還帶來瞭一個無極

陳凱之忍這麼一想,心裡不由一驚,旋即駭然道:“太皇太後一切的行為,都是反常無比,甚至完全違背瞭人的本性,她做的種種事,令人捉摸不透,那麼若是如先生所言,或許太皇太後也是棋子下棋的人是無極不,無極在十幾年前,才剛剛出生,又或者,另有其人。可問題在於,這個世上,有誰可以指使太皇太後,這天下,又有誰,可以使太皇太後對此人言聽計從”

晏先生點瞭點頭,不禁笑瞭起來:“主公,老夫隻是隨口一說罷瞭,並未確信,不過,這個世上的事,絕不隻靠上下尊卑就可以說得清的,昔日孔聖人弟子三千,諸弟子對他言聽計從,難道孔聖的弟子之中,地位都不如孔聖人嗎”

晏先生隨即看瞭陳凱之一眼,不由道:“倒是老夫見主公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個無極,是否令主公生出瞭忌憚之心,那麼這應當是個什麼樣的少年啊,定是光彩奪目,連主公也沒信心瞭。”

陳凱之啞然失笑,今日見到無極,他確實是心態崩瞭,自己現在確實是心事重重,在晏先生看來,定然是這個無極過於優秀,以至於陳凱之變得心事重重。陳凱之也沒有點破:“是啊,見瞭他,令我大吃一驚,先生,無極如今還朝,定是要圖謀大位,趙王等人,也定會極力想要爭取時間,而我們,該當如何”

晏先生請陳凱之坐下,接著呷瞭口茶,旋即便看瞭方先生一眼,朝陳凱之淡淡一笑:“你不該問問你的恩師”

“啊”陳凱之尷尬的看向方先生。

方先生瞪瞭晏先生一眼,輕輕搖瞭搖頭:“你們謀劃你們的,老夫隻聽一聽,我沒你這本事。”

晏先生便笑起來,隨即道:“這世上,什麼都是虛妄,主公出過海嗎”

陳凱之頷首點頭:“僥幸見識過。”

“那汪洋大海之中,變化無常,或有暴風,或是大浪滔天,這驚濤駭浪所過之處,一切俱都碾為碎末。可老夫卻在海中見過區區一礁石,佇立海中,已不知度過瞭多少歲月,無論再大的風暴,再駭人的風浪,俱都於它無損。主公認為這是為何”

陳凱之不禁重重點頭,附和道:“無他,礁石堅固,根基深厚而已。”

“就是如此。”晏先生笑道:“所以其實來瞭大風大浪,雷鳴閃電,又有什麼關系呢他來自他來罷瞭,主公要做的,卻是為自己打好祭奠。濟北那兒,還需徐徐圖之,而今,那兒已有瞭不少的商賈,興建瞭新的市集,有瞭不少的工坊,也開始瞭開墾,可這還不足,卻是主公的後路。勇士營乃是精兵,可受限於人數,兵精糧足,就必須得用人數來彌補其不足;至於錦衣衛,錦衣衛新建,大有可為,可畢竟時日還短,尚缺時日來磨礪;由此可見,主公而今,固然是傢大業大,可根基卻還不牢靠,那無極暫時並非是主公的心腹大患,主公自身的根基不固才是,是以,老夫以為,主公不應在無極身上費心思,何不趁此機會,鞏固自己呢”

陳凱之頷首點頭:“鞏固根基,濟北那兒,需要時間,想要拔苗助長,怕是不可能;錦衣衛也需時間積淀,勇士營畢竟還是禁軍,沒有旨意,一旦大肆招募,隻怕會引發宮中的疑心。”

晏先生凝視著陳凱之,一字一句的問道:“主公有沒有想過,主公眼下既是宗室,得到宗室的支持嗎”

陳凱之一呆,眉頭深深一皺:“宗室”

晏先生笑瞭笑,捋著須說道:“主公你似乎忘瞭,琪國公的噩耗已經傳出來瞭,琪國公已死,聽說他有一個兒子,此子有些不肖。”

陳凱之與晏先生對視瞭一眼,突的想到瞭什麼,若有所思:“趙王的根基,除瞭外頭的將軍、都督,便是宗室,倘若失去瞭宗室的支持,定會元氣大傷。而眼下,無極覬覦帝位,太皇太後隻怕也早想借此機會,削弱趙王這確實是天賜良機。”

“不錯。”晏先生嘴角的笑越發甚瞭,格外鄭重的問道:“天賜良機。隻是,主公可有瞭應對之策嗎”

陳凱之卻不禁笑瞭:“其實,趙王對我地忍耐已到瞭極限,遲早,他也要來害我,既然如此,那麼索性,就將他一鍋端瞭,我再想一想吧。”

談完瞭正事,陳凱之坐下和恩師與晏先生閑談幾句,方先生眼眸看向陳凱之,語重深長的說道:“凱之,你的婚事,荀傢已經問過幾次瞭。”

“一切依恩師拿主意便是,擇什麼吉日,預備六禮之事,學生卻是不管的。”

陳凱之很痛快的答應。

陳凱之在這個世上,至少暫時沒有親人,師者如父,這事還真隻能恩師來張羅。

其他的他都不用管瞭。

反正他相信恩師一定可以辦好的。

方先生見陳凱之這麼爽快的答應瞭,顯然很意外,不過現在的陳凱之公務繁忙,自然是沒時間管這些瑣事,因此他便頷首點頭:“好吧。”他很是滿意,朝中的事,他不太想管,所以雖然飛魚峰上的許多謀劃,他也會聽,可更多的精力,卻是在這裡著書講學,原本蔣學士在山上的時候,他和蔣學士相處倒是愉快,而今蔣學士已去瞭濟北,他反而顯得寂寞瞭。

陳凱之顯得很遺憾,雖是恩師上瞭山,可自己卻是來去匆匆,很難侍奉在左右,所以對方先生百依百順,極少違拗他的意思瞭。

過瞭幾日,宮中來瞭旨意,請陳凱之入宮覲見,陳凱之不敢怠慢,徑直入宮。

這一次是慕太後有請,陳凱之到瞭坤寧宮外頭,卻見陳無極也在此候著。

他見瞭陳凱之來,抿嘴一笑,朝陳凱之點點頭,陽光落在他身上,襯得他越發俊美如玉。

陳凱之在他身上,也隻見他這抿嘴的樣子最是熟悉,朝他行禮:“見過殿下,殿下是來問安的嗎”

“是。”陳無極笑吟吟的道:“母後這幾日身子有恙,特來問安。”

接下來,似乎沒什麼可聊得,似乎彼此都嫌尷尬,陳凱之隻有一搭沒一搭的道:“聽說殿下已住進王府瞭,在那裡還住的慣吧”

“一切都好。”陳無極眼眸註視著陳凱之,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在我眼裡,其實住在哪裡都沒有什麼分別,但求混沌度日而已,護國公耳目這樣靈聰,難怪是錦衣衛都指揮使。”

陳凱之失笑,迎是著陳無極的目光,見他格外認真的看著自己,不禁連連搖頭:“哪裡,我若是耳目這樣靈聰,也不至今日這般和殿下相見瞭。”

陳無極輕抿著嘴:“不過我也聽說瞭一些事。”

“哦”陳凱之挑眉,格外認真的看著陳無極,旋即便淡淡開口道:“還請賜教。”

陳無極神色淡淡的朝陳凱之說道:“護國公可聽說過宗議嗎在潁川的宗廟那裡,已有人提議,要將護國公驅出門墻瞭,這是宗令府暗中謀劃的,護國公小心瞭。”

陳凱之面無表情:“多謝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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