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之的情緒突然變的高昂起來,朝宴先生,陳義興激動的說道:“二位先生,或許,我們有一個辦法,一個可以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看向晏先生,一字一句的頓道。
“想要掩蓋一個問題,最好的辦法,是制造一個新的,且更大的問題。”
“他們不是說無極皇子想要弒君嗎那麼,就弒君,制造出一個比弒君更加駭人聽聞的事。”
“隻有如此,無極皇子對天子的行為,就顯得微不足道瞭。”
“不隻是如此,現在一切的麻煩,都在無極皇子殿下那兒,以至於趙王黨正在微弱的時候,想要趁此機會,一舉重振雄風,現在他們必定會咄咄逼人,那麼,我們就打亂他們的陣腳,使他們自身難保,一群自身難保的人,到時隻會想著保住自己的身傢性命,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陳凱之細細的分析起來。
“陛下的一切,都來源於趙王黨的支持,既然如此,那麼,就徹底剪除他們”
陳凱之的面上,掠過瞭一絲殘忍的微笑。
顯然,他已有瞭一個計劃,一個既可以救人,又可以徹底解決這心腹大患的計劃。
自然,任何的計劃,都是有風險的。
至少,陳凱之的臉色和口氣,使晏先生和陳義興俱都心驚肉跳,俱是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陳義興很吃驚,不由開口說道:“弒君護國公,眼下時機”
陳凱之搖搖頭,含笑著開口。
“不,並非是我們弒君而是某些人。”
晏先生皺眉,一臉不解的問道:“殿下說的某些人是誰”
陳凱之神秘莫測的笑瞭笑,旋即便一字一句的頓道:“鄭王”
晏先生駭然,一雙眼眸裡滿是吃驚,旋即便捋著須:“鄭王怎麼可能”
陳凱之微微一笑:“我有一個師叔,叫方吾才從現在開始”他目光凝視著晏先生和陳義興:“無論如何,這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二位先生,最好不要牽涉其中,有些事,你們不必知道。”
陳凱之似是打定瞭主意,下定這個決心的時候,他竟是有點遏制不住的激動,隨即,他命人前去請方吾才上山。
用過瞭飯,吃瞭一會兒茶,方吾才才姍姍來遲,他是從善莊裡來的,顯然師叔的日子過的很滋潤,至少他身上更加是仙風道骨瞭,整個人顯得精神奕奕。
方吾才坐下,陳凱之朝他淡淡一笑,開口道:“師叔,請喝茶。”
方吾才擺擺手,看瞭陳凱之一眼:“不喝。”
陳凱之道:“師叔,來瞭若不喝一口茶水”
方吾才又擺擺手,捋著須笑道:“你這裡俗氣重,再好的茶葉、再甘甜的清泉煮出來的茶,都不免有濁氣,喝瞭對我的腸胃不好。”
陳凱之眼見他這淡淡的模樣,面上寵辱不驚,心裡忍不住佩服他,一個人能裝逼不算什麼,可如師叔這般,把裝逼當成瞭自己畢生的事業,裝的連自己都相信瞭,將這裝逼二字,融入進瞭自己的骨血裡,以至於,連自己都相信,自己不是在裝逼,而是一位全知全NENG、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之人,這才教人佩服。
一個人將裝逼發揮到瞭極致,這世上也沒誰瞭。
陳凱之汗顏:“師叔,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誰料這時候,方吾才卻是喜笑顏開:“師叔就在等你這句話。”
陳凱之心裡,本是打瞭許多的腹稿,原想著,如何想盡辦法說服這位師叔,可誰料,對方卻好像一直在等你上門來求似得,這樣其實也很好,自己少去瞭多餘的話,可方吾才的態度,讓他不敢直接說,而是笑道:“師叔,這這是什麼意思。”
有時候,陳凱之真的發現自己的腦袋跟不上師叔的節奏。
方吾才笑吟吟的道:“老夫知道,你遲早會有事要來求師叔,而師叔這個人呢,現在也已不愛錢瞭,你答應師叔一件事,什麼事都好說。”
陳凱之不由道:“還請師叔見告。”
方吾才捋須,淡淡的道:“此事容易,你就娶瞭我傢琴兒,便妥瞭,大傢是一傢人,有什麼幫不幫的。你自己也清楚,琴兒而今被外人胡說八道,說什麼和你有什麼茍且之事,哎,師叔操心啊,師叔原本是想給她找一個好人傢,可而今哎哎隻好退而求其次,就嫁你瞭罷,你不許推辭,推辭瞭,我轉身便走,自此之後,你我恩情,一刀兩斷,這件事答應,便是讓師叔上刀山下火海,師叔也認瞭。”
陳凱之無言。
這師叔一直都在打著這個主意,平時不露聲色,就等自己有事相求,最後再一次抖出自己的底牌。
讓他娶方琴,這讓他很難辦。
可師叔已經說出口瞭,他真的
陳凱之不禁汗顏:“這師叔你也知道,我已有”
“歷來嘛。”方吾才瞇著眼,看著陳凱之,淡淡道:“都是一妻數妾,師叔也不刁難你,折中的辦法也不是沒有,師叔是那等坑人害人的人荀傢的小姐我是知道,她比之吾女要差那麼一些些,也稱的上是嫻良,師叔可以準你娶二妻。這雖是違背瞭風俗,可咱們自己傢裡的事,關起門來,外人要嚼舌根,管他什麼老夫就等你表個態,表瞭態,我們繼續談接下來的事,咱們一傢人,不會說兩傢話,有什麼事,找師叔,師叔不幫你,豈不是豬狗不如”
陳凱之一時無言,眉頭不禁皺瞭起來,朝方吾才淡淡說道:“這件事,容後商榷,我得和荀傢議一議。”
“你是答應瞭”方吾才笑吟吟的道。
陳凱之不由道:“議一議再作考量。”
方吾才便笑瞭,一臉很滿意的樣子,朝陳凱之點瞭點頭。
“這樣看來,師叔就算是知道你答應瞭,師叔知道你是個重信義之人,你既松瞭口,那麼事情便算是成瞭,說實話,你這人別的不好,唯獨還算是信守承諾,師叔這個人你也知道,世態炎涼的事見的多瞭,這天底下,能信得過的人不多,師叔信得過你,你說罷,有什麼事”
陳凱之汗顏,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陳凱之想瞭想,顯得認真起來:“師叔,我從前聽說過,鄭王和北海郡王殿下,有奪大位之心”
方吾才深深的看瞭陳凱之一眼:“這話錯瞭。”
“錯瞭”陳凱之很錯愕,一臉不解的看著方吾才。
方吾才卻是笑瞭笑,格外認真的朝陳凱之細細分析起來。
“遍攬天下,這天底下,誰不想做皇帝呢,尋常的草民,固然有心,也是無力,自然不敢生出妄想,可宗室之中,那些王侯,有誰甘心於俯首稱臣的這其實就是人心啊。誠如這個世上,有許許多多的蠢人,分明是愚蠢,卻還是不自知,可是有誰會認為自己愚蠢的你若是去茶肆裡走一趟,聽那些讀書人,甚至是那些紈絝敗傢的子弟們指點江山,哪一個人不認為朝廷愚不可及,若是讓他們來,他們能如何如何”
方吾才面容的笑意越發甚瞭,得意起來:“這便是人性,你與其問,北海郡王和鄭王是否有窺覬九鼎之心,不妨說他們和所有人都一樣,野心勃勃。隻是在平時,這野心既不敢表露,更不敢生出太多的妄想,因為失敗的後果殘酷無比,使他們蠢蠢欲動的野心,被狠狠的蓋住瞭。”
“你總說老夫是在裝神弄鬼,可你卻不知,為何老夫如此簡單的裝神弄鬼,卻總是屢試不爽,人們深信不疑,你道是為什麼”
陳凱之若有所思,似乎覺得方吾才說的有道理,因此他一臉鄭重的開口說道:“請師叔繼續說下去。”
方吾才朝陳凱之依舊保持著笑意,眉頭輕輕挑瞭起來。
“這是因為,老夫將他們的yu望,通過這些神鬼之事道瞭出來,師叔就如他們肚子裡的蛔蟲,說出瞭他們想聽,聽瞭之後,也感同身受的話,如此,他們便覺得老夫一語中的,說中瞭他們心事,何況,人都是趨利避害的,老夫對他們說,你有天子氣,而這世上,每一個宗室,都覺得自己與人不同,他們哪,自小就在蜜罐中長大,無憂無慮,人人巴結著,早就養成瞭剛愎自用的性子,可是身邊的人,雖是再如何巴結,卻不敢將他們和天子有什麼關聯,畢竟,這是萬死之罪。可老夫敢說,老夫借由天命道出這些話,這不正合瞭他們的心思嗎”
“這世上,哪有人願意天生下來,就願意做人的奴仆,做人臣子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現實如此,且無法改變罷瞭,一個無法改變自己的人,就越是相信天命,就如你陳凱之一樣,你今日能成為護國公,若是理性而言,這是因為你允文允武,立下不少功勞,可你以為,有的人會認為你這是理所應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