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弘潤帶著宗衛穆青等人回到宮內的文昭閣時,早已是巳時前後。
而此時,羋薑也早已起來瞭,正一如往日地坐在前殿喝茶。待瞧見趙弘潤從外面走入進來時,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之色。
因為瞭解趙弘潤作息習慣的人都清楚,這位肅王殿下很少會在巳時以前起床。
一宿未歸
羋薑默不作聲地瞅著趙弘潤。
而趙弘潤也註意到瞭坐在殿內的羋薑,以及她那雙明顯泛著疑惑之色的眼眸。
不知為何,趙弘潤的心跳略微有些加快,雖然聽著十分可笑,但的確隱隱有種仿佛丈夫背叛瞭妻子的那種負罪感。
“起來瞭”趙弘潤笑著打著招呼道。
捧著茶杯默不作聲的羋薑,深深地望瞭幾眼趙弘潤,忽然問道:“昨夜你一宿未歸吧去哪瞭”
此時趙弘潤早已想好瞭措辭,聳聳肩說道:“昨日太忙瞭,在冶造局湊合瞭一宿。”
“喔。”羋薑點點頭,似乎是相信瞭。
見此,趙弘潤稍稍松瞭口氣,正要疾步回自己的寢居,但不知為何,中途又停瞭下來,回顧羋薑問道:“對瞭,你整日悶在這裡,不會覺得悶麼我知道你其實不喜歡住在高墻之內假如你嫌悶想到城裡逛逛,我可以叫沈彧他們為你準備通行令牌,反正我肅王府的令牌差不多應該制好瞭,隻要走一趟宗府就行瞭。”
“”正在喝茶的羋薑抬起頭來望著瞭一眼趙弘潤,眼中逐漸泛起幾分疑色,隻見她上下打量瞭趙弘潤幾眼,皺眉說道:“你今日似乎有點不大對勁。”
“什麼”趙弘潤聞言一愣,一臉莫名其妙地瞅著羋薑。
隻見羋薑放下瞭手中的茶杯,淡淡說道:“平日裡你出入這文昭閣,哪怕我就坐在這裡,你也多半會當做沒看到”
趙弘潤張瞭張嘴,有些無言以對。
畢竟正如羋薑所言。他以往是無視羋薑、羋芮這對姐妹的。純粹將她們視為是吃白食的,平日裡就算瞧見羋薑,他頂多也就是點點頭打聲招呼,而至於對羋芮。那更是權當空氣一般。
而似方才這般對羋薑問寒問暖,的確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不對。不大對”
羋薑站起身來,走到趙弘潤面前,圍繞著他一邊轉圈。一邊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趙弘潤。
期間,她淡淡提醒道:“你的心跳。越來越快瞭”
趙弘潤深吸一口氣,暗暗平復著心情。
他知道,羋薑、羋芮兩姐妹在視力、聽力等感官上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也不曉得跟巫女這個職業有什麼關聯。
忽然,羋薑伸出手抓住瞭趙弘潤的衣袖。在他還未反應過來前走近瞭一步,低頭埋近他胸口,用鼻子在趙弘潤胸口位置的衣服上嗅瞭嗅。
霎時間。她的臉便沉瞭下來。
雖然說她平日裡就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但不可否則,此時的她,面色要比平日陰冷地多。
“你昨晚在那個姓蘇的女人那兒”
這種仿佛妻子責問丈夫式的口吻是怎麼回事
趙弘潤心底嘀咕瞭一句,抬手一掙,衣袖便已掙脫瞭羋薑的拉扯。旋即,他面不改色地信口雌黃:“沒有,我昨晚在冶造局。”
“是麼”羋薑冷冷掃瞭一眼趙弘潤,旋即將目光投向趙弘潤身後穆青等幾名表情有些疑惑的宗衛身上,同時壓低聲音對趙弘潤言道:“你應該知道,就算你與你的宗衛們想隱瞞此事,我也有的是辦法叫他們口吐真相。”
說到這裡,她冷淡的目光再次望向趙弘潤,其中含義不言而喻:從實招來
聽羋薑這麼一說,趙弘潤頓時就有些泄氣瞭,良久聳聳肩說道:“好好好,我昨晚沒在冶造局”
聽聞此言,羋薑眼中泛起瞭陣陣慍怒,眼神亦冰冷地猶如刀子似的。
見此,趙弘潤趕忙拉住她手,低聲說道:“別聲張,到我屋內再說。”
說罷,他打發瞭穆青等幾名宗衛,徑直拉著羋薑前往寢居,畢竟穆青等人皆不知有青蠱這回事。
羋薑任由趙弘潤拉著,拉到瞭後者的寢居,這時,她這才掙脫瞭趙弘潤的手,面無表情地問道:“你跟那個女人睡瞭”
趙弘潤被這冷不丁一句話有些懵住瞭。
見此,羋薑眼中閃過幾絲殺意,咬牙說道:“我早該鏟除這個隱患的”
說罷,她轉身就要離開。
瞧見這一幕,趙弘潤心中一驚,他當然能猜到羋薑究竟想做什麼,一把抓住她的手,又將她拉瞭回來,同時急忙解釋道:“別急別急,雖然事實正如你所言,但是你看我並沒有什麼事,不是麼”
聽聞此言,羋薑愣瞭愣,又圍著趙弘潤仔細觀察瞭一番,讓她感覺納悶的是,趙弘潤的氣色的確不錯,絲毫沒有什麼虛弱的樣子。
“呆著別動”
冷冷地說瞭一句,羋薑左手抓住趙弘潤的手腕,右手好似捏著什麼東西,在趙弘潤面前虛晃瞭一下。
“啊”趙弘潤低呼一聲,因為他方才感到手腕處一陣刺痛,仿佛是被什麼東西紮瞭一下。
而待他仔細看去時,這才發現羋薑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瞭一枚纖細的銀針,針尖上沾著幾絲血跡。
在趙弘潤莫名其妙的註視下,羋薑走向窗口,對著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仔細審查著那枚染血的銀針,良久,她這才如釋重負地吐瞭口氣:“你的血無毒。”
說到這裡,她轉頭望向趙弘潤,古怪地說道:“你真與那個姓蘇的女人行房事瞭我是說,你知道該怎麼做”
趙弘潤翻瞭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可以保證,我昨晚的確與蘇姑娘有過男女之歡,真正意義上的”
羋薑被趙弘潤盯地微微有些臉紅,不自然地撇過頭去。喃喃嘀咕道:“這就奇怪瞭。不應該啊按照傳聞所言,你此刻就應該已毒發身亡瞭才對。”
“可我仍舊是好好的。”趙弘潤聳瞭聳肩,調侃道:“我現在很懷疑,你們那所謂的青蠱。不過是嚇唬人的玩意。”
“”羋薑手托下巴坐在桌旁,沒有急著下定論。仿佛在思索著什麼,良久,她問道:“其餘呢可曾感覺有什麼不適”
趙弘潤聳瞭聳肩。示意對方自己現在一切感覺正常。
望著他這幅模樣,羋薑顯然也有些納悶瞭。坐在那也不曉得在嘀咕些什麼。
見此,趙弘潤在她對面坐瞭下來,好奇地問道:“你們巫女。以往就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
羋薑猶豫瞭一下,淡淡說道:“祝融之墟的傳承。如今已經沒落瞭,當年我與妹妹所在的村子,也就隻有幾十名巫女而已”
可能是逐漸瞭解瞭趙弘潤的關系。羋薑終於向他透露瞭一些村子的消息。
在她的描述中,那是一個仿佛與世隔絕的小村子,村內隻居住著幾十名年紀不等的女子,而這些女子,皆是祝融之墟的巫女,說得通俗些,就是侍奉楚國最大神祗之一火神祝融的巫女。
“村子裡,全是女人全是巫女”趙弘潤納悶地問道:“就沒有一個是男人”
羋薑望瞭一眼趙弘潤,理所當然地說道:“男子乃不凈之體,如何能侍奉神祗”
不凈之體
趙弘潤眼角抽搐瞭幾下,沒好氣地說道:“既然沒有男子,那麼你們巫女如何繁衍後代呢你不是說那裡也有許多年幼的女孩麼”
羋薑顯然是聽懂瞭,掃瞭他一眼,冷冷說道:“是老嫗收養的孤兒。巴黔之地,失卻雙親無依無靠的女嬰不計其數。待其逐漸長大,有天賦的女嬰會被留在村中,那些沒有天賦的女嬰,就會離開。”
“明白瞭。”趙弘潤點瞭點頭,他大致是明白瞭羋薑口中的村子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瞭。
“那麼,村子裡的巫女,就沒有發生過與別的男子沒有發生過那種事麼”
“那是禁止的。”羋薑聞言眼神變得有些黯然,在目視瞭一眼趙弘潤後,面無表情地說道:“若我帶著你回村,你會被殺,而我會被綁在柴薪上燒死,當著所有村子裡的巫女的面。我這麼說,你明白瞭麼”
“為什麼”趙弘潤有些難以理解瞭。
“因為,巫女與尋常男子的結合,從來就沒有幸免的,因此,上上代,或者是上上上代的巫嫗,定下瞭新的規矩,不得與世間的男人有何瓜葛”說到這裡,羋薑抬頭瞧瞭一眼趙弘潤,淡淡說道:“本來,在解決瞭熊拓公子的麻煩之後,我與妹妹就準備返回村子。可如今,拜你所賜,我回不去瞭。”
“關我屁事要怪,怪你那個蠢妹妹”趙弘潤沒好氣地翻瞭翻白眼。
可能羋薑也覺得這件事並不是怪罪趙弘潤,也就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叮囑趙弘潤道:“莫要心存僥幸,以為那青蠱不過是嚇唬人的騙局,你不會想知道,喂養青蠱究竟會用到多少種毒物可能那些傳聞的確有所誇大,並不是像先人所口傳的那麼嚇人,但是有一件事你要記住,它存在著,一直就在這裡。”說到最後,她伸出手指輕輕戳瞭戳趙弘潤的心口位置。
說罷,她輕輕又拍瞭拍趙弘潤的胸口,轉身離去瞭。
呆呆望著羋薑離去背影,趙弘潤心中那幾分原以為蠱蟲失效的好心情頓時沉到瞭谷底。
“沈彧,沈彧”
“卑職在,殿下有何吩咐”
“你親自去一趟宗府,將有關於巴、黔之地的書籍,取些過來。我已與二伯打過招呼,宗府的文庫會放行的。”
“是,殿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