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嶺峽,距離雒地並不遠,隻有四十餘裡左右,因此,在八月八日的傍晚,碭山軍的大將軍司馬安便率領騎兵營抵達瞭雒城,抵達瞭這座古老的、本屬於他們魏國的城池。
若在以往,雒城四周遍佈羱、羝部落的氈帳,畢竟雒城是魏國建國初期所築造的城池,是數百年前的遺留物,其規模遠遠不如魏國近百年來所建造的城池,僅兩裡地方圓罷瞭,根本不足以容納許多個羱族與羝族的部落。
因此,以往有許多個部落,他們的部落營地是搭建在雒城外的。
在平時,可以望見雒城四周遍佈數之不清的羊群,那可都是以萬為單位的羊群。並且,亦能時不時瞧見各部落的老人、女人、小孩們。
但是此時此刻,就司馬安與碭山軍騎兵們所看到的雒城,那已是一片肅殺之氣,此地陰戎部落的老人、女人與小孩們,皆被安置在瞭城內,而城外,到處都是手持槍矛的身強力壯的部落年輕人。
“嘿這幫人果真反瞭”
遠遠望見這一幕,司馬安舔瞭舔嘴唇,一雙虎目中仿佛醞釀著肉眼可見的濃重殺氣。
“大將軍。”
騎兵營的季鄢、樂逡兩位將軍策馬靠瞭過來,其中,季鄢目視著遠方城野的氈帳,皺眉說道:“依末將估計,這雒地的陰戎,人數恐怕不少,若是對方以騎兵居多的話,貿然進攻,恐怕不能收到成效。不如等肅王殿下的大軍到來,如何”
司馬安聞言搖瞭搖頭,正色說道:“並非所有的陰戎部落,皆有充足的馬匹。羯族人之所以有那麼多的戰馬,是因為羯族在跟北地的胡人爭搶地盤,從北地擅長飼養戰馬的胡人手中搶奪瞭大量的馬匹,而三川的陰戎,雖然也飼養馬匹,但數量並非很多,某估計,雒地這些陰戎手中的騎兵,最多也就三五千左右。未嘗不可一戰。”
若之事三五千的話
季鄢聞言逐漸放下心來,忽然,他好奇問道:“大將軍如何對此地的陰戎如此瞭解”
聽聞此言,司馬安吐瞭口濁氣,表情不怎麼自然地咂咂嘴解釋道:“那該死的匹夫交給肅王殿下的三川地圖中,詳細記載瞭雒地陰戎的大致實力。”
該死的匹夫大將軍指的是成皋關的朱亥大將軍吧
季鄢、樂逡二人對視一眼,識趣地沒有細問。
畢竟司馬安與朱亥相互瞧不順眼,這是碭山軍與成皋軍彼此心知肚明的禁忌。
“好瞭,不提那匹夫瞭。”
調整瞭一下心情,司馬安沉聲下令道:“叫士卒們做好準備,咱們耍耍這幫外族人”
“是”
片刻後,兩千五百左右碭山軍騎兵,在司馬安的率領下朝著雒地陰戎的部落營地沖去,而此時,陰戎部落營地的三川騎兵們,已然發現瞭這支魏國騎兵的到來,紛紛跨上戰馬,從營地內沖瞭出來。
期間,司馬安估算瞭一下對方騎兵的數量,意外地發現,對方的騎兵人數遠遠少於他的估算,粗略估計約隻有兩千人左右。
小看我們麼這群卑劣的臟狗
司馬安眼神變得愈加冰冷,因為他可能,多半是對面的陰戎覺得對付他們這兩千餘魏國騎兵,根本不必派出更多的騎兵,隻需出動相似數量的騎兵隊伍就足夠瞭。
而這,讓司馬安這位大將軍的自尊心受到瞭強烈的傷害。
隻見他舉起右手做瞭一個手勢,瞬時間,兩千餘碭山軍騎兵調轉瞭方向,改朝北為朝東。
而見到這些魏國騎兵調轉瞭方向,那兩千餘雒地陰戎騎兵,亦調整瞭方向,緊追過來。
不過奇怪的是,不知怎麼,碭山軍騎兵的戰馬速度,似乎並沒有那兩千餘雒地陰戎騎兵的速度快,以至於兩者的間距逐漸拉近,這不,有一些雒地陰戎騎兵已取出瞭長弓,準備射殺沖在前方的魏國騎兵瞭。
可就在這些雒地陰戎騎兵舉著弓,正準備射箭卻還未射箭的時候,碭山軍騎兵的速度驟然提升,一下子就將雙方的間距又拉長瞭一大截。
這個變故,讓不少雒地陰戎騎兵為之愕然。
他們隻好又收起長弓,駕馭著戰馬再次奮力向前追趕。
追著追著,前面的碭山軍騎兵,速度又逐漸慢瞭下來。
追趕在後方的雒地陰戎騎兵們心說,這下子總是機會射箭瞭吧
可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當他們舉起長弓正準備射箭時,前面的碭山軍騎兵,再一次驟然提升瞭速度。
反復幾次,眾雒地陰戎騎兵總算是明白瞭,感情這幫魏人,是在耍我們玩啊
“羱族語該死的魏狗他們在耍我們”
“羱族語追上去,殺光他們”
由於幾次三番被碭山軍的騎兵戲耍,那兩千餘雒地陰戎騎兵,早已是出奇的憤怒瞭。
“大將軍,那幫人看樣子是火冒三丈瞭。”
在策馬飛奔的期間,碭山軍騎將樂逡回頭瞧瞭一眼,對身旁不遠處的司馬安克制著聲音喊瞭一句。
哼
司馬安回頭瞧瞭一眼,在心中譏諷冷笑一聲,遂再次將目光投向前方,尋找著擊潰身後那支騎兵的有利地形。
忽然,他望見前方出現瞭一片森林。
這片林子唔,夠大
心中估算瞭一下,司馬安抬手做瞭一個手勢,旋即,這支碭山軍騎兵,居然徑直沖入瞭這片森林。
這讓在他們身後追趕的雒地陰戎騎兵一頭霧水。
要知道,森林植被茂密、泥土濕滑,說實話是不利於騎兵穿行的,更別說在其中作戰,這個道理,哪怕是雒地陰戎騎兵們都心知肚明,可是碭山軍,卻義無反顧地沖瞭進去。
雒地陰戎騎兵,緩緩在森林外停瞭下來。
“羱族語怎麼辦要追進去麼”
一名千夫長猶豫不決地詢問著同伴。
話音剛落,就聽林中嗖地一陣射出一波弩矢,射中瞭十餘名雒地陰戎騎兵。
原來,碭山軍的後隊在進入森林後,並未走得太遠,而是停下來,用手弩做出瞭攻擊。
這下子,那幾名千夫長按耐不住瞭。
“羱族語追殺瞭這些魏狗”
呼啦啦,兩千名雒地陰戎騎兵亦沖入瞭森林。
不得不說,這片森林的植被確實茂密,隻見那一棵棵林木高聳,或有十餘丈之高,並且,它們茂密的枝葉,擋住瞭黃昏的陽光,使得森林內的光線,比外界的黃昏天色更加昏暗。
“羱族語那些魏國騎兵逃到哪裡去瞭”
“羱族語不太清楚,是不是在前面”
幾名千夫長引領著眾騎兵,緩緩策馬行走在昏暗的森林中。
不知怎麼,他們隱隱有種仿佛獵物掉入獵人陷阱的不安錯覺。
突然間,左側遠處的樹木後竄出十幾騎碭山軍騎兵,用手弩朝著陰戎騎兵一陣齊射,頓時間,數名陰戎騎兵中箭落馬。
而見此,眾陰戎騎兵立馬準備反擊,可是,那十幾騎碭山軍騎兵,在齊射瞭一波箭矢後,便迅速撤離瞭原來的位置。
“羱族語那個方向,去一些人”
一名千夫長指那十幾騎碭山軍騎兵撤退的方向喊道。
當即,便有數十騎陰戎部落朝著那個方向而去。
可是僅僅片刻工夫,那個方向便傳來瞭一陣慘叫,旋即,再也沒有瞭聲音。
“羱族語怎怎麼回事”
“羱族語是魏人那些魏人,分散瞭。他們遍佈在這片森林裡。”
話音剛落,他們隊伍的中間右側,亦遭到瞭襲擊,又有十餘騎陰戎騎兵中箭落馬。
而隨著這支陰戎騎兵逐漸深入森林的深處,遭到這種偷襲的情況變得愈加頻繁,仿佛這個森林每一棵樹的背後,都藏著碭山軍的騎兵。
“羱族語這支魏國騎兵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擅長在這種林子裡打仗麼”
一名千夫長心驚膽戰地喃喃說道。
還別說,他猜對瞭。
與浚水軍不同,碭山軍,那是駐紮在碭山的軍隊,他們不像浚水軍那樣有寬闊的校場可以作為操練士卒的場地,畢竟碭山的山地地形不具備這個條件。
因此,司馬安隻能在山林中訓練他麾下的士卒,無論是步兵還是騎兵。
別以為碭山軍曾輕松擊潰褐角部落的軍隊,就以為平原作戰是碭山軍的強項,事實上,山林才是碭山軍的主場,尤其是在光線昏暗、甚至一片漆黑的山林中,碭山軍的士卒簡直猶如民間傳說中的鬼魂般神出鬼沒。
在漆黑的環境下,用聲音判斷對方的位置,在腦海中模擬對方的行動,並以此為依據做出精確的攻擊,似這種聽聲辨位,是每一名碭山軍士卒必須掌握的本領。
是的,碭山軍是山地兵
碭山軍的騎兵,是山地騎
他們精通在山地、山林作戰的本領
或許三川是陰戎騎兵的主場,但是在這片范圍足夠大的森林中,在最適合碭山軍發揮本領的夜幕下,碭山軍才是這裡唯一的主宰
“滅瞭這些臟狗”
為瞭不至於暴露自己的位置,司馬安喃喃自語地下達瞭或許隻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命令。
但事實上,此刻的碭山軍騎兵,根本不需要他來下令,多年的訓練使得他們都清楚自己應該去做什麼。
與此同時,仍在朝著雒地趕路途中的趙弘潤,忽然心中一動,好奇地詢問身旁不遠處的碭山軍大將白方鳴。
“白方將軍,話說你們碭山軍的步兵營,皆有戰克營與攻拔營的營號,唯獨騎兵營沒有麼”
“騎兵營”白方鳴愣瞭愣,笑著說道:“有的啊,叫獵騎營。”
趙弘潤愣瞭愣,疑惑問道:“為何叫這個名”
“因為獵騎營的騎兵,皆是狩獵的能手啊”白方鳴笑呵呵地解釋道。
“哈狩獵”
“啊,狩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