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的米價,竟比往年增漲一倍不止”
趙弘潤驚聲詢問道。
聽聞此言,呂摯沉默瞭。
見此,趙弘潤好似想到瞭什麼,患得患失地試探道:“莫非是因為前一陣子肅王出征三川,消耗瞭大量的軍糧”
也難怪趙弘潤會想到這一點,畢竟當初他出征三川的時候,非但耗盡瞭成皋關東側的糧倉,而且魏國還動用國傢力量,從各地調糧。
因此趙弘潤很擔心,安陵的米價出乎尋常的昂貴,會不會是因為他的關系。
不過讓他松瞭口氣的是,呂摯在聽到這話後搖瞭搖頭,說道:“前段時日肅王出征三川,的確對安陵這邊的米價造成瞭一些影響,但最根本的原因並非這個最根本的原因,是安陵縣縣令不希望我們賴在這裡,他幾次三番都想將我們驅趕回鄢陵、西華。”
說著,他換瞭一種語氣,怨氣沖沖地說道:“朝廷早已將鄢陵給瞭那些楚人,我們哪裡還有什麼可歸之處”
從此人說話的語氣不難推斷出,他對魏國朝廷將鄢陵交給那些投奔魏國的楚人居住,而感到非常的不滿。
聽聞此言,趙弘潤亦不覺有些尷尬。
畢竟將鄢陵等地交給投奔魏國的楚人居住一事,他也在其中出力,雖然此舉安置妥當瞭那四十餘萬楚民,卻讓這些原鄢陵人無傢可歸。
平心而論,這事也不能怪趙弘潤,畢竟他也沒想到,安陵居然不予接納這些逃奔過來的難民。
為何不予接納
趙弘潤無法理解。
一邊與趙弘潤說著話,一邊呂摯麻利地將那隻豺狼給扒瞭皮,用刀將狼剁成一塊塊,隨即,他用一塊佈包瞭一大堆狼肉,對小丫頭說道:“丫兒,去將這些送給你王大叔、季三叔他們。”
“喔。”小丫頭抱著那個裝滿瞭狼肉的大佈包,噔噔噔地跑遠瞭。
此時,天色已然大亮,這片難民營也變得熱鬧起來。
趙弘潤告別瞭呂摯,帶著宗衛們與晏墨在難民營內溜達瞭一圈。
他皺眉發現,難民營內的食物非常緊張,並且,這裡的食物大多以山味為主,幾乎瞧不見米食。
因為食物短缺,因此這片難民營內的住民,普遍都是面黃肌瘦,氣色衰敗。
想瞭想,趙弘潤又返回瞭呂摯那一傢的住處,開門見山地詢問後者道:“呂兄,在下方才轉瞭一圈,發現你等食物緊缺難道安陵縣就沒有對你們發放糧食麼”
當時呂摯正在燉著狼肉,聞言淡淡地嘲諷道:“安陵縣令本就不喜我等賴在這裡,豈會向我們發放糧食去年,有一部分人前往瞭召陵,據說是召陵縣那位新任的縣令大人開倉放糧。”
召陵縣的新任縣令喔,是那位原臨潁縣縣令趙準。
趙弘潤恍然地點瞭點頭,隨即好奇問道:“那剩下的人,為何不一同搬遷至召陵呢”
呂摯聞言搖瞭搖頭,說道:“召陵縣亦人滿為患。召陵縣的人滿為患,那是真的,據說該縣的縣令大人連縣衙都騰出來瞭,自己與我等難民一同住在城外,我等也並非不識好歹之人,不想再給召陵縣增加更多的負擔。”
聽瞭這話,趙弘狐疑問道:“召陵縣是真的人滿為患,這麼說,還有假的咯”
呂摯聞言瞧瞭一眼趙弘潤,淡淡笑瞭笑,說道:“不就在公子眼前麼”
安陵
趙弘潤下意識望瞭一眼近在咫尺的安陵縣城,眼中閃過一絲冷色。
而這時,忽然難民營的外圍傳來一陣打鬧聲。
聽到那聲音,呂摯臉上浮現起憤恨之色,對含著手指站在炊具前的女兒說道:“丫兒,保護好你娘,爹去去就來”
說罷,他操起方才宰割狼肉的那柄小刀,朝著喧鬧聲傳來的方向趕瞭過去。
見此,趙弘潤心中大疑,連忙追瞭上去。
一邊追,一邊喊著呂摯。
“呂兄,呂兄,發生瞭何事”
聽到趙弘潤的呼喊,呂摯放慢瞭腳步,皺眉對前者說道:“這位公子,你就不要淌這趟渾水瞭。”
趙弘潤仍然堅持詢問,見此,呂摯遂告訴趙弘潤道,那是安陵縣的縣兵出城驅趕他們這些難民,雙方起瞭沖突。
聽聞此言,趙弘潤又驚又怒。
雖然說這些難民來自原鄢陵、西華等地,可他們既然來到瞭安陵,就應當受到安陵縣的庇護,可安陵縣,居然派出縣兵驅逐這些難民
那安陵縣令,究竟幹什麼吃的
趙弘潤的面色頓時陰沉瞭下來,那氣勢,與方才笑容滿面簡直判若兩人,就連呂摯這位成年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帶我去看”趙弘潤沉聲說道。
“是。”呂摯被趙弘潤的氣勢震懾,順從地帶著趙弘潤來到瞭嘈雜聲傳來的地方。
果不其然,隻見在遠處,有數百名穿戴一致的縣兵,正與一群衣衫襤褸的難民中的男子發生沖突。
前者,手持著清一色的棍棒,而後者,有的赤手空拳,有的則拿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充當武器,雙方廝打在一處,毀壞瞭許多難民的棚屋,場面極其混亂。
而縣兵之中,有一人看起來像是頭頭的男人,此刻正扯著嗓子大喊:“你們這群傢夥是不是就聽不懂人話縣老爺去年冬季前就叫你們搬遷他處,看在天降大雪的份上,才允許你們拖到今日,你們還要死賴瞭此地。今日,你們遷也得遷,不遷也得遷”
“”
趙弘潤遠遠地站著觀瞧,並沒有立即出面幹預。
因為在他看來,難民一方明顯占據上風。
這也難怪,畢竟從與呂摯的交談後,趙弘潤得知該地的難民如今仍然有四五萬之眾,其中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何止數千區區數百名縣兵,豈是數千名憤怒的難民男子的對手
然而就在這時,一件讓趙弘潤難以置信的事發生瞭。
可能是也看到己方的縣兵單憑棍棒完全不是對手,那縣兵頭頭,居然拔出瞭腰間的佩刀,一刀將一名襲擊他的難民男子砍倒在地。
“用兵刃都給我用兵刃”那名縣兵頭頭面色猙獰地大喊道。
聽聞此言,那些縣兵紛紛丟掉瞭棍棒,一個個拔出瞭武器。
幾乎隻是眨眼工夫,那些難民男子的傷亡便達到瞭數十人。
“豈有此理”
趙弘潤知道自己不能再坐視下去瞭,怒聲喝道:“晏墨,召鄢陵兵”
“是”
在呂摯驚異的目光中,晏墨從懷中取出一隻號角,放在嘴邊將其吹響。
“嗚嗚嗚嗚嗚嗚”
三聲軍號響起,驚呆瞭廝殺在一起的縣兵與難民們。
“軍軍號”
“為什麼會有軍號”
就在雙方人馬面面相覷之際,此刻就暫時駐紮在安陵南邊樹林旁的那五百鄢陵兵,在聽到軍號後迅速趕來。
“踏踏踏”
隻見那五百名鄢陵兵踏著整齊的步伐,一路小跑迅速趕來此地,這一幕,唬得那些縣兵與難民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鄢陵軍”
那名縣兵頭頭瞧見瞭那支五百人軍隊的旗幟,眼中露出幾許疑惑。
安陵與鄢陵隔得這麼近,他豈會不知鄢陵軍
可問題是,這支由原楚人組成的鄢陵軍,他們來安陵做什麼
要知道,鄢陵軍的大將屈塍,以往並不敢得罪安陵,從不允許麾下的鄢陵軍踏足安陵地界。
然而此刻此刻,鄢陵軍卻堂而皇之地進入瞭安陵縣境內,這意味著什麼
魏國,能調動鄢陵軍的,除瞭魏天子外,就隻有一個人,除此人以外,哪怕兵部都無法直接命令鄢陵令。
而這個人,便是那位肅王
“鄢陵軍聽令”
就在那名縣兵頭頭對鄢陵軍的突然出現而感到驚異之際,趙弘潤分開人群,邁步走瞭出來,手指著那一幹縣兵,對鄢陵兵沉聲下令道:“拿下這一幹縣兵,收繳其兵械,若有人企圖反抗,就地格殺”
“喝”
五百鄢陵兵齊喝一聲,手持長槍逼近那一幹面露茫然、惶恐之色的縣兵,盡管縣兵的人數還要比那五名鄢陵兵更多一些,但是卻不敢有人反抗。
也難怪,畢竟一支是縣兵,一支是駐防軍,兩者的地位就不同。
在那些難民復雜的眼神中,鄢陵軍迅速控制瞭局面,迫降瞭數百縣兵,隨即,在趙弘潤的命令下救治傷員。
而與此同時,趙弘潤則在眾宗衛以及晏墨的保護下,來到瞭那名縣兵頭頭的面前。
十五六歲的年紀、矮個子
“肅肅王。”
那名縣兵頭頭渾身都在顫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趙弘潤漠視著此人,平攤右手。
宗衛長衛驕愣瞭愣,不是很明白自傢殿下的意思,但是周樸卻意會,從地上拾起一根棍棒,放在趙弘潤手中。
隻聽砰地一聲脆響,趙弘潤手中的棍棒狠狠掄在那名縣兵頭頭的腦袋上,後者悶哼一聲,額頭鮮血直流,卻愣是不敢有何異動,匍匐在地。
“啪嗒。”
趙弘潤隨手將手中沾著鮮血的棍棒丟在地上,目視著眼前那名縣名頭頭,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你回去,告訴你們安陵縣的縣令,叫他在一炷香內,滾到本王面前。否則,本王可以保證,我大魏,絕沒有誰可以救地瞭他”
“是、是”
顧不得額頭上的鮮血,那名縣兵頭頭連滾帶爬地跑向安陵縣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