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可惡”
趙弘潤罵罵咧咧地走在出宮的路上。
別看他方才在離開垂拱殿時仿佛很平靜的樣子,事實上他當時氣怒攻心,之所以沒有表露出來,隻不過是他不想再因此被他那無良的父皇額外嘲弄罷瞭。
無論是曾經的八殿下,亦或是如今的肅王,皆不會在處於下風時露出喪傢犬的醜態,徒惹人尤其是那位無良的父皇所嘲笑。
“老頭子,真夠老奸巨猾的啊我說他怎麼突然這麼好心,將我商水縣提為商水郡,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可惡”
趙弘潤一邊低聲罵著,一邊暗自懊惱,懊惱於他又一次被他那位無良的父皇給坑瞭,坑得他有苦難言。
而在這位肅王殿下身後,刨除瞭一臉憨笑、或許至今都沒搞明白發生瞭什麼事的褚亨外,其餘衛驕、呂牧、周樸、穆青四名宗衛,皆露出瞭苦笑的表情。
在魏國王都大梁的皇宮內,居然毫無敬意地詆毀當今天子為老頭子,除瞭他們傢殿下外,恐怕縱觀整個魏國,也沒有幾個人有這個膽子。
也不曉得這周圍有沒有內侍監的人
眾宗衛們縮瞭縮脖子,頗有種做瞭賊般的心虛,眼神時不時地掃視四周。
盡管至今為止他們還未曾發現內侍監的人,但心中那份惶恐卻始終不能消退,畢竟他們很清楚:內侍監,或許表面上隻是伺候天子的閹官宮署,可實際上,那卻是監察能力絕不會遜色商水青鴉的監察機構,直屬於當今魏天子的諜報監察機構。
似自傢殿下那種大逆不道的話若是傳到魏天子耳中眾宗衛們不敢想象會是怎樣一副情景。
“咳咳。”
最終,衛驕還是忍不住打斷瞭自傢殿下喋喋不休的抱怨,表情訕訕地勸道:“殿下,往好瞭想,咱們的封地好歹是比原來更大瞭不是嘛這樣更有利於殿下您施展宏遠抱負呀。”
“抱負”趙弘潤回頭瞅瞭一眼衛驕,面無表情地反問道:“我什麼宏遠抱負”
“”衛驕頓時啞口無言。
畢竟作為趙弘潤身邊的宗衛,他們最清楚自傢殿下的所謂宏遠抱負:追隨怡王趙元俼的腳步,成為一個想吃就吃、想玩就玩,自由自在的紈絝。
是的,恐怕不會有多少會相信,如今威名在外的某位肅王殿下,他的真正抱負隻是當一個無憂無慮的紈絝王爺,其餘什麼使魏國強大,隻不過是為瞭保證那個最終抱負得以順利進行的前提而已。
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趙弘潤還是想得很透徹的:他想當一個紈絝王爺,首先魏國得強大,倘若魏國因為弱小而亡國瞭,那他還有什麼資本去當一個紈絝王爺
“哼”見衛驕為之語塞,趙弘潤也沒有為難他,隻是滿臉不爽地冷哼瞭一聲,隨即咬牙切齒般說道:“這件事沒完”
得
眾宗衛們心中明瞭,作為一步步見證瞭“父子戰爭”的過來人,他們心中清楚得很,他們傢殿下今日吃瞭這等血虧,豈會咽得下這口氣,保不定明日就會展開報復。
有時縱使是他們也想不通,自傢殿下與其父皇這對父子時不時地因為爭一口氣而相互算計,這究竟是為瞭什麼。
就拿今日的事來說,在宗衛們眼裡,自傢殿下得到的好處也頗多,畢竟是白白增加瞭六個縣的封地,雖說那六縣有大半在兩年前遭到過楚軍的攻襲,農田、村莊、屋舍等基礎建築被摧毀殆盡,但話說回來,那終歸是土地。
還記得去年,國內的那些貴族們為瞭獲得一片土地作為封地,不惜將數代人、乃至十幾代人所積累的財富使出來,在河東、上黨地區,用重金向朝廷買一塊土地,便在這塊土地上部署私軍,協助朝廷抵禦韓國軍隊的進攻。
這個例子已充分證明封地的重要性。
因此在眾宗衛們看來,他們傢殿下此番得到瞭整整六個縣的土地,這本應該是偷著笑的天大好事,何以因為當今陛下的某些惡趣味而動怒呢
萬一將好端端的事弄成壞事,這豈不是自尋煩惱
想到這裡,穆青忍不住勸道:“殿下,我勸您啊還是算瞭吧。”
聽聞此言,趙弘潤停下腳步,不悅地問道:“穆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我鬥不過老頭子”
聽到這句老頭子,穆青忍不住想笑。
或許別人會因為趙弘潤板下臉來而惶恐,但作為前者朝夕相處數年的宗衛之一,穆青臉上卻沒有什麼懼意,反而笑嘻嘻地反問道:“殿下,您自己說,自打您離宮之後,您勝過幾回”
“”趙弘潤張瞭張嘴,被穆青這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不得不說,自打趙弘潤出閣辟府後,他與他父皇的“戰爭”,的確是他勝少敗多。
或許有人會問,當初趙弘潤還在皇宮裡的時候,不是好幾次讓魏天子吃癟麼怎麼年紀越大反而越回去瞭
道理很簡單,曾經在皇宮裡時,無論是將禦花園攪地天翻地覆,還是說挑唆得後宮不安,這些都隻是孩子氣般的胡鬧之舉而已,難登大雅之堂。
唯一光明正大勝過他父皇的,就是兩年前趙弘潤擊退暘城君熊拓那一場仗。
但是從那次之後,魏天子就不再將趙弘潤這個兒子單純視為孩童,而是視為與他“平起平坐”的對手,如此一來,趙弘潤就很難再得到什麼機會。
除非他不顧顏面,繼續曾經那種胡鬧似的做法。
“吃裡扒外”被穆青揭開瘡疤,趙弘潤有些羞惱地罵道:“明日就把你調到遊馬軍,叫你去拾馬糞”
聽聞此言,穆青面色大變,哀嚎叫道:“不要啊,殿下,卑職錯瞭,卑職知錯瞭卑職一定堅定地站在您這邊,共同抗擊唔,抗擊陛下。”
在眾宗衛的哄笑聲中,趙弘潤斜睨瞭一眼穆青,冷冷說道:“喲,穆青,你這轉變有點快啊,前一會不是還不看好本王麼”
“哪能啊”穆青諂笑地來到趙弘潤身邊,一臉討好地說道:“我等宗衛,豈不是與殿下您同舟共濟的嘛。”
“哼可本王如今是勝少敗多”
“來日方長嘛。殿下您想啊,陛下,在位多年,自然是老謀深算,您縱使是一時輸給陛下,又有什麼好氣餒瞭呢用殿下您的話來說,縱使前面輸掉九十九仗都不打緊,隻要最後一場贏瞭即可,勝利,屬於笑到最後的人,您說呢”穆青討好地說道。
“哼,挺會說啊。”趙弘潤瞥瞭兩眼穆青,拂袖而去:“下次再敢吃裡扒外,自己去遊馬軍報道”
在眾宗衛們的哄笑聲中,穆青故作心有餘悸,裝模作樣地抹瞭抹額頭根本不存在的冷汗。
說到底,這也隻是趙弘潤與宗衛們平日裡的玩笑罷瞭,畢竟宗衛們作為左膀右臂,趙弘潤再怎麼也不可能將這些肱骨心腹貶到遊馬騎軍去拾馬糞。
不過還別說,因為穆青的插科打諢,趙弘潤的心情的確是好瞭許多。
再者,穆青的那番說辭,也讓趙弘潤心底少瞭幾許鬱悶。
為何鬱悶
因為正如穆青所言,當魏天子真正開始將趙弘潤這個兒子視為平等的對手時,父子戰爭的勝負一下子就朝著父方那邊傾斜瞭。
畢竟魏天子在位十幾年,權謀算計無一不精,就像這次一樣,魏天子提前給兒子鋪好瞭路,讓兒子能夠空置的土地安置那百萬餘楚國平民,同時,也能叫這個兒子在明知一切的情況下,亦不得不接受他老子仿佛施舍般的給予,答應種種虧本的條件。
這才叫權謀
當然,也是趙弘潤最氣不過的地方。
不過聽穆青那一番話,趙弘潤亦覺得有些道理。
至今為止,他已直接、間接地見識過齊王呂僖、楚王熊胥、魯國國主公輸磐這三位君王,沒有一位是善於之輩。
而他老爹魏天子與那些位君王並立於世,又豈是容易對付的人
可能是燭臺下反而昏暗的關系,趙弘潤時常接觸他老爹,反而忽略瞭一個事實:他父皇,亦是與齊王呂僖、楚王熊胥、魯王公輸磐並立於世的君王。
當然,即便如此,趙弘潤亦不氣餒。
要找個機會,報這一箭之仇,哼哼。
摸著下巴,趙弘潤若有所思地離開瞭皇宮,心中盤算著如何想個法子,讓他父皇亦丟些顏面。
當然,是用男人與男人之間堂堂正正的算計,而不是孩童般的胡鬧此舉,畢竟他趙弘潤如今也算是天下聞名的人物瞭,可拉不下這個臉面再去做些小孩子的報復舉動。
待等回到肅王府的時候,趙弘潤等一行人驚喜地發現,高括、種招等當初在商水軍磨礪的宗衛們,亦返回大梁。
換而言之,除原宗衛長沈彧尚在趙弘潤的五叔禹王趙元佲身邊學習外,其餘九名宗衛,再次得以團聚。
不過當趙弘潤感到遺憾的是,高括等人回來時,還帶回來一個關於楚國的消息。
楚國內亂,長久以來被熊氏一族所打壓的屈氏一族,趁著楚王熊胥因為某些舉動而遭到國內許多貴族的抵制時,終於忍不住站出來,企圖重新奪回楚國的王權。
在這種情況下,楚國三天柱之一,西陵君屈平遭到牽連,不得不為瞭本族的利益,被迫站在楚王熊胥的對立面。
而由此展開,壽陵君景舍與西陵君屈平的對立。
“這下精彩瞭”
聽到這個消息,趙弘潤因為他父皇的關系而產生幾許鬱悶,立馬蕩然無存,滿腦子都是壽陵君景舍與西陵君君屈平的對立。
畢竟這兩位,可皆是楚國的三天柱之一,是名副其實的楚國英雄式大人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