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患得患失『加更21/33』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字數:3251

這次能在三川郡的西部遇到曾經的朋友、魏國的肅王姬潤,對於秦少君來說,可謂是讓他的心情感到極度的復雜。

在魏國大梁的那次相遇,盡管看起來也很湊巧,恰好碰到瞭從狼崗軍營返回大梁的趙弘潤,但歸根到底,那仍然算是秦少君刻意為之。

要知道,作為秦國的少君,他是沒有絲毫理由得親自前往魏國的王都大梁,與魏方交涉。

而事實上,那次出訪的秦國主使是左庶長衛鞅的傢臣、秦宮廷的中卿甘敘,而秦少君明面上的身份,隻是甘敘的隨從。

是的,那次秦少君親自前往魏國王都大梁的真正目的,就是為瞭看一眼趙弘潤這位曾經聊瞭一宿的朋友,然後在秦魏開戰前,與他斷絕關系。

因此,哪怕那一日沒有在大梁的西城門碰到趙弘潤一行人,秦少君還是會主動拜訪肅王府,完成此行的目的。

在他看來,這才算是有始有終。

針對他倆曾經的友誼來說。

在回返秦軍主營的途中,秦少君的心情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他不清楚對方此刻的心情,但是此時他的心情,說實話很糟糕。

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那座廢棄已久的崗樓,再一次見到那個已經訣別的朋友。

明明已經作出決定,再相見時便是敵人的

駕馭著戰馬奔馳在草地上,秦少君不由自主地攥緊瞭馬韁,一種患得患失的感情,讓他的情緒變得尤為糟糕。

少君

秦少君的護衛長彭重擔憂地關註著這位殿下的面色。

他很清楚,魏國那個叫做姬潤的小子,或許是自傢少君殿下唯一知心的朋友,因為曾經兩者不存在利益交集,甚至於相隔千裡,因此可以忘懷地闡述心事,不必去考慮種種復雜的人際關系、利益糾葛。

正因為如此,秦少君重視這份純粹的友情,因此才會親自前往魏國的王都大梁,鄭重地與那位友人決裂,使這份友情有始有終。

早知如此,今日就應該多帶一些人手不,直接帶一營的士卒過去。

彭重暗暗有些後悔。

若是他能夠提早預測到今日的事,他並不介意帶個千把人,直接將那位魏國的肅王殿下擄走。

這樣做雖然對不起那位肅王殿下,但彭重相信卻可以解決如今若面臨的問題。

是的,魏國的軍隊,其主帥十有八九就是那位肅王姬潤殿下,而他們秦軍的主帥呢,也正是面前這位少君殿下。

這是何等操蛋的宿命

明明是相互心存好感的友人,卻礙於各自立場,不得不在沙場上成為敵人。

不知過瞭多久,一行人回到瞭秦軍的主營。

而此時,秦少君已恢復的平日裡的姿態,露出一副不喜不怒的淡然神色。

是他釋懷瞭麼

彭重很清楚,這位少君殿下隻是將那份情緒壓制到瞭心底,就像他以往所做的那樣。

減緩瞭戰馬的速度,秦少君一行人駕馭著戰馬緩緩進入瞭營寨,朝著中軍帥帳而去。

待等他們一行人來到秦軍營寨的帥帳時,帳外已有十幾名將軍站在帳外恭候。

為首的將軍,國字臉、丹鳳眼,面如重棗,身材高大、體魄魁梧,站在那裡猶如筆直的鐵塔一般,不怒而威。

此人,便是這支秦國軍隊的上將軍,少上造王齕he。

註:少上造,大上造的副職,相當於魏國的大將軍與兵部官員的集合:在秦宮內時是大上造的副職,地位相當於兵部侍郎;出征在外時則是大將軍級別。

此人兇悍不遜薑鄙,人如其名,是一頭一旦咬住獵物就絕不會松口的猛獸,也是秦國一等一的猛將。註:齕,字解為咬噬。

“少君。”

瞧見駕馭著戰馬緩緩而來的秦少君,王齕上前兩步,抱拳單膝叩地,低頭做出恭迎的架勢。

“王齕將軍請起。”

秦少君翻身下馬,雙手扶起抱拳跪地的王齕,語氣溫和地嘉獎道:“王齕將軍今日的臨陣指揮,餘親眼目睹,可謂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王齕將軍辛苦瞭。”說著,他抬起頭來,看著王齕身後同樣跪倒在地的許多將軍,亦微笑著誇贊道:“還有諸位將軍,都辛苦瞭。”

“豈敢豈敢。”

王齕等人連聲遜謝。

對此,秦少君微微一笑,說道:“諸位將軍今日辛苦,且回帳好生歇息吧。王齕將軍請隨餘入帳,餘有些事要與你交代。”

“遵命。”王齕似乎是一位不茍言笑的將軍,雖說這樣看起來顯得更加穩重老成,但也會讓一些不瞭解此人的人心生懼意,可事實上,王齕卻是一位重情重義的豪傑。

在進入帥帳後,秦少君見王齕畢恭畢敬地站在自己面前,聯想到方才王齕久久侯在帳外的情景,揉瞭揉額頭,苦笑著說道:“王齕將軍,餘已說過好幾回瞭,餘對征戰之時所知寥寥,此番隻是名義上的主帥,真正統領這支軍隊的是你,你實在不必這樣”

“禮不可廢。”王齕不茍言笑地搖瞭搖頭。

秦少君很清楚王齕對秦國以及對他們嬴姓一族的忠誠,見勸說無果,遂搖搖頭不再繼續勸說,而是詢問起瞭這場戰爭的後續,也就是之後的計劃。

見秦少君詢問,王齕毫無保留地說道:“少君,據我估測,今日之戰,很有可能是今年的最後一場大戰。接下來我軍要做的,是穩步踏進三川,同時做好在這片草地渡過寒冬的準備。”

“哦”秦少君聞言一愣,詫異地問道:“你是說,川戎那些羯族人,不會再組織軍隊抵抗我大秦的軍隊瞭有什麼根據麼”

王齕聞言正色說道:“某曾仔細研究川戎與別族征戰時的戰術,發現羯族人有個習慣,他們每次打仗前,都要召集大量的奴隸,在戰場上,也必定先會用逼迫的手段,讓那些奴隸兵去消耗敵軍的體力。前一次是,這一次也是,隻要我軍殺光瞭羯戎的奴隸,羯戎的騎兵顧忌傷亡,根本不敢上前。羯戎似這般自縛雙手,豈有不敗之理今日我軍全殲瞭羯戎的奴隸,縱使羯戎仍有許多騎兵,也不敢輕易再與我軍開戰,除非他們再一次聚集足夠的奴隸。”

“你是說,羯戎很難再次召集到足夠的奴隸麼”秦少君皺瞭皺眉,說道:“據餘所知,羯戎正與巴國開戰,而且優勢不小,難保他們俘虜瞭大量的巴人作為奴隸呢。”

王齕捋瞭捋胡須,搖搖頭說道:“馴服不久的奴隸,若是羯戎果真敢帶上戰場,某會再一次讓他們領略敗北的滋味”

秦少君想瞭想,覺得王齕的講述很有道理。他點點頭說道:“那麼照王齕將軍猜測,羯戎下一步會有何舉動”

王齕正色說道:“羯戎兩次聚集數萬兵力欲與我軍決一生死,可每次都被我軍以微小的代價戰勝,想來他們也應該明白我軍能戰勝他們並非一時僥幸。倘若我所料不差的話,羯戎會遷移整個部落,向三川的東部遷移,並且,要麼請求其餘川戎的協助,要麼,便是向東邊的魏國請援。”

“魏國”秦少君聽到後微微有些失神。

畢竟他剛剛還在那座廢棄的崗樓碰到趙弘潤,後者這位魏國的肅王親自來到三川戰場前線關註他們秦軍的虛實,不難猜測,魏國的軍隊會在隨後陸續抵達。

“您怎麼瞭,少君”王齕察覺到瞭秦少君的異常。

“不,沒什麼。”秦少君搖瞭搖頭,將某個身影壓到心底,隨即正色問道:“對於魏國的軍隊,王齕將軍可有把握戰勝他們”

“這個”王齕聞言露出瞭遲疑之色,搖搖頭說道:“倘若是隴西的魏軍,縱使碰到臨洮君魏忌,亦或是薑鄙,我亦有自信戰勝他們,可是東邊那個中原的魏國王齕並未親眼目睹中原魏國的軍隊,無法做出比較。”說到這裡,他可能是覺得自己說瞭自滅威風的話,有些尷尬且羞愧地說道:“少君您也知道,衛鞅大人便是出自中原的衛國而中原魏國,那是比衛國更加強大的國傢。”

“餘明白。”秦少君點瞭點頭,喃喃說道:“趙氏魏國,據說數百年前就已在中原立足,無論是國力還是工冶技術,皆要比我大秦強大”

說到這裡,他不由地想到瞭今日碰到趙弘潤時那件神奇的小玩意一架可以將遠處的景致拉近到眼前的神奇物什。

“吝嗇鬼。”秦少君有些憤憤地癟瞭癟嘴,對於趙弘潤當時那小氣的樣子感到非常的不滿。

還說是什麼朋友,居然像防賊一樣防著我。

在心中念念碎的秦少君,顯然沒有考慮過資敵這個問題。

“啊”王齕可能是沒有聽清秦少君那句吝嗇鬼,疑惑地看瞭一眼後者。

見此,秦少君臉龐微紅,岔開話題正色說道:“趙氏魏國的軍隊,他們肯定會來的。別忘瞭,這片三川土地上,有一部分川戎已臣服魏國。”

王齕聞言點點頭,隨即微笑著說道:“話雖如此,不過那也是明年的事瞭。眼下已臨近十一月,而三川的冬季又尤為酷寒,相信無論是羯戎還是魏國,都不會願意與我軍在這個時候開戰。而這段時期,對我軍而言則是非常有利的機會,我軍可以抓住這機會,步步為營踏進三川”

然而,王齕的這番話註定沒有什麼作用,因為此刻的秦少君,根本沒有聽進去。

要到明年嗎太好瞭。明年開春的時候,相信我那時肯定可以放下瞭吧

秦少君如釋重負地松瞭口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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