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昌氏一族慘劇【加更2/26】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字數:3147

“梆梆”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梆梆”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五更天前後,兩名打更人一人提著燈籠、一人敲打著手中的兩塊竹板,從街道遠處徐徐走來。

當經過昌府時,這兩名打更人停下瞭腳步,議論起瞭昨日城內發生的事。

即昌氏一族的老傢主昌歑,當著無數縣內民眾的面,慷慨激昂地抨擊北亳軍,指責後者是作惡多端的叛軍,卻對魏軍百般推崇。

“老六,你說北亳軍果真是十惡不赦的惡徒麼那不是咱宋郡的義軍麼況且前一陣子,北亳軍也沒對咱們做什麼呀”其中一名打更人困惑地說道。

聽聞此言,那名叫做老六的打更人撓撓頭說道:“昌公說的,應該不會有錯吧昌公德高望重,往前倒幾輩,祖上還是王公咧”頓瞭頓,他又說道:“不過仔細想想昌公說的,確實很有道理。咱們都在魏人的統治下過瞭十幾年瞭,魏人政令對咱們也不算苛刻,何必多生事端呢北亳軍無端端招惹來魏軍,又不敢與魏軍正面交戰,魏軍一來就躲在咱們百姓當中,害得金鄉縣的百姓被殺”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金鄉縣的百姓可是被魏軍殺害的”提著燈籠的打更人氣憤地說道。

另外一名打更人聞言憤慨說道:“要不是北亳軍臨陣膽怯,躲在金鄉縣的百姓中,金鄉縣的百姓又怎麼會遭到殺害我瞧那北亳軍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天曉得那宋雲究竟是為公、為私”

“宋雲將軍當然是義薄雲天”

“義薄雲天嘿,義薄雲天的人會躲在咱們百姓背後”老六撇瞭撇嘴,說道:“總之,昌公說的不會有錯,他說北亳軍是叛軍啊,北亳軍就是叛軍老章,你好好想想,昌公的為人如何幾年前旱澇,你傢中揭不開鍋瞭,懇求昌府減免田租,昌府的人,是不是啥也沒說就給你減免瞭”

“這、這倒是”提著燈籠的老章聲音小瞭些許。

“還有你那個惹禍的兒子,前兩年把後街劉傢三兒子的腿給打折瞭,最後是不是少東傢昌滿出面,幫你補足瞭賠償”

“你你提這個做什麼”老章的聲音更小瞭。

老六嘿嘿一笑,說道:“所以說,昌公說的肯定沒錯你說呢”

“唔”

老章緩緩點瞭點頭,他無言反駁,畢竟昌氏一族在昌邑,歷來就是賢德的典范。

這時,一陣風吹來,讓老六不禁縮瞭縮腦袋,吸著氣嘀咕道:“都快三月中旬瞭,還是這麼冷老章,時候也差不多瞭,去我傢中坐坐喝碗熱酒暖暖身子”

“這不合適吧近幾次光去你傢瞭”老章有些遲疑。

“行瞭,咱們老兄弟之間還客氣什麼”老六笑著說道,忽然,他好似註意到瞭什麼,疑惑地問道:“咦昌府是不是開著府門啊”

“唔”老章愣瞭愣,朝著昌府的方向舉瞭舉手中的燈籠,果然隱約發現,昌府的府門有半扇敞開著。

不可否認,宋郡在很久年前,在宋國依舊存在的時候,舉國上下的子民幾乎都遵守國法,治安非常好,堪稱「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近十年,由於宋國覆滅,他國有不少強人、流寇竄到宋郡,因此宋郡的治安變得越來越差,因此,宋郡人也漸漸養成瞭防患意識,幾乎沒什麼人會敞開著傢門睡覺。

“有人嗎”

提著燈籠走上府前的臺階,老章將腦袋探到門內,輕聲喊瞭兩聲:“有誰在嗎”

然而,府內並無任何動靜,看門的門人也不曉得跑到哪裡去瞭。

見此,老章與走上前來的老六對視一眼,一前一後邁步走入瞭昌府。

忽然,老哥倆停下瞭腳步,因為他們看到,地上有一攤血,且隱隱還有什麼東西被拖動的痕跡。

頓時,老哥倆隻感覺全身發毛,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昌府,莫非出事瞭

對視一眼,老哥倆壯著膽子走向府內深處。

隻見一路上,時不時地能看到血跡與拖動重物的痕跡,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具屍體。

直到他們來到府內的後院正堂。

“啊”

縱使老哥倆已年過五旬,此時看到正堂內的慘狀,亦嚇得驚叫起來,慌不擇路的逃到府門前,大聲喊道:“殺人瞭昌府出事瞭快來人啊殺人瞭”

附近的左鄰右舍聽到動靜,沒過多久,就有一名名精壯的漢子赤著膀子跑瞭出來,順著喊聲來到昌府門前,七嘴八舌地詢問究竟是什麼怎麼回事。

隻見老六與老章嚇得渾身哆嗦,結結巴巴地說道:“院內院大、大堂”

見此,十幾名壯小夥對視一眼,一同走入府內,一直來到老哥倆所說的內院大堂。

“嘶”

當他們看到內院正堂的慘狀時,縱使是這些二十幾歲的壯小夥,卻也感覺頭皮發麻。

他們看到瞭什麼

他們看到,昌府內上上下下,包括東傢一門十幾口以及府上的傢仆、侍女,整整百餘口人,皆被人殺害,拋屍在大堂上。

而昌邑縣人素來敬仰的昌公,竟被人挖去雙目、割掉舌頭,跪在大堂的墻前。

而那堵墻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蘸用人血的大字投魏者誅

“怎怎麼辦”

十幾名壯小夥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而與此同時,在昌邑的縣衙,魏使崔詠已早早起身。

昨日他與昌歑的長子昌滿約好,今日兩人要一同尋訪城內的百姓,雖然是作秀,但崔詠認為,昌氏一族在昌邑的聲譽極高,因此,拉攏昌氏的少東傢一同安撫民心,這遠比他們這些魏人單獨行動要有效地多。

走到屋外,崔詠用手從水缸裡舀瞭一捧清水,吸入口中,咕嚕咕嚕地漱口。

就在這時,一名魏卒急匆匆地走瞭進來,一臉心急對崔詠說道:“使臣大人,出事瞭,昌氏一族被人滅瞭滿門。”

“噗”冷不防聽到如此勁爆的消息,崔詠驚地一口水噴出。

隻見他用袖子抹著嘴,驚駭地問道:“當真”

“千真萬確,此事城內已傳得沸沸揚揚”那名魏卒正色說道。

聽聞此言,崔詠臉上閃過陣陣青白之色,帶著幾分微怒命令道:“帶我去”

一刻辰之後,崔詠帶著幾十名魏卒,來到瞭昌府門前那條街。

此時,整條街道已被城內縣民堵得水泄不通。

見此,崔詠高聲喊道:“我乃朝廷使臣崔詠,各位鄉鄰,麻煩讓讓。”

“使臣大人”

“使臣大人來瞭”

宋人們紛紛讓路,總算是讓崔詠帶著那些魏卒擠到瞭昌府門前。

此時在昌府府門前,那十幾名壯小夥自發地堵在瞭門口,待瞧見崔詠領著一群魏卒來到後,有一人上前搭話:“使臣大人,您可來瞭。”

崔詠有些意外於對方的態度,皺著眉頭沉聲問道:“本使聽說,昌公一門遇害到底怎麼回事昌公乃是朝廷新任命的縣公,誰敢害他”

那十幾名壯小夥面面相覷,半響後才有一人悶悶地說道:“使臣大人,您您還是自己進府看吧。”

片刻後,在幾名壯小夥的帶領下,崔詠與那幾十名魏卒,來到瞭內院主屋的大堂。

此時在大堂外,亦圍滿瞭附近的鄉鄰。

崔詠好不容易擠進人群,喘瞭口氣,就被一股非常強烈的血腥味刺激地連連咳嗽起來。

隨即,待他看到屋內那遍地的屍體時,面色難看的他,更是扶著門墻,當眾吐瞭起來。

沒有人笑話崔詠,因為就算是圍觀的宋民,就算是崔詠身旁的魏卒們,此時面色也非常難看,甚至有幾人也跟崔詠一樣,疾步走到角落嘔吐起來。

原因就在於,不知那群殘暴的兇徒,殺人拋屍還不算,居然還用刀刃剁砍屋內的屍體,以至於屋內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就連墻壁上,門上,亦濺起瞭血肉。

“這這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魏卒中一名伯長,忍著腹內的翻騰,面色難看地喃喃說道。

對於他們這些士卒來說,殺人是傢常便飯,但碎屍,這就有違人倫道義瞭。

忽然,有一名魏卒指著屋內正面的墻壁說道:“使臣大人,墻上有字,好似是行兇之人留下的。”

吐地七暈八素的崔詠用袖子抹瞭抹嘴,抬起頭來瞧瞭一眼屋內的墻壁,駭然看到墻壁上寫著「投魏者誅」四個字。

崔詠的瞳孔猛地一縮。

而就在這時,身後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崔詠回過頭去,便看到張啟功帶著十幾名魏卒亦擠到瞭身旁。

隻見張啟功走到門外,皺著眉頭看瞭一眼屋內,隨即又看瞭一眼墻壁上的血字,長長嘆瞭口氣,黯然說道:“是我的過錯,我昨日就該想到,似昌公昨日那般仗義執言,揭露北亳叛逆的真面目,定會遭到那些惡黨的迫害然而我萬萬沒有想到,北亳軍居然如此兇狠殘忍,竟將昌公一門上下屠殺”

說罷,他猛然轉身,憤然說道:“朝廷絕不會善罷甘休北亳軍叛逆,必須為他們的暴行付出代價”

聽聞,那些圍觀的昌邑宋民,被張啟功的話激地滿臉漲紅,紛紛呼喊附和。

就連魏卒們,亦是一個個神情激憤。

唯獨崔詠,站在幾名魏卒身後,深深地看瞭一眼張啟功。

張啟功,你好狠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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