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高賢侯呂歆(二)【加更6/40】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字數:3294

一片刻之後,高賢侯呂歆便在府上下人的指引下,來到瞭曲梁侯司馬頌的書房。

為瞭掩人耳目,他今日還披著一件灰色的鬥篷。

待見到張啟功時,高賢侯呂歆微微一愣,不過倒在沒有太過於吃驚。

畢竟張啟功在投奔太子趙潤前,在尚且輔佐舊太子趙譽的時候,便已經有所名氣,至於後來舊太子趙譽死後張啟功投奔新太子趙潤,並被後者委以重任,高賢侯呂歆作為肅王黨貴族的一員,亦有所耳聞。

隻不過,他沒想到會在曲梁侯司馬頌或者是這個衛山的府上,看到張啟功這個酷吏。

至於張啟功身邊那位一身黑色勁裝的「陽佴」,雖然高賢侯呂歆並不認得後者,卻也隱隱能夠猜到,這多半是一名隸屬於「雙鴉」的刺客,或者直接瞭當地說是太子趙潤不顯於水的隱秘勢力。

“上蒼保佑,使賢兄僥幸逃離賊人毒手”

在瞥瞭一眼張啟功後,高賢侯呂歆笑著與衛山打招呼。

不錯,高賢侯呂歆與曲梁侯司馬頌衛山是相識的,畢竟衛山冒充曲梁侯司馬頌在魏國生活瞭二十幾年,當然少不瞭與國內的貴族打交道,比如高賢侯呂歆,兩人曾經多次喝過酒,而且還在傢族生意上有過一定的合作,隻不過他們他們都沒有想到,彼此竟然皆是蕭逆發展的下線,或者幹脆點說是錢袋子。

見高賢侯呂歆依舊稱呼自己為瞭賢兄,衛山苦笑著嘆瞭口氣,攤手介紹張啟功道:“呂兄,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任的「太子府都尉、兼垂拱殿內朝大臣」張啟功張大人,受太子殿下之命,全權負責圍剿蕭鸞之事。這位是張大人的副手,黑鴉眾首領陽佴。”

“”

高賢侯呂歆看著張啟功微微張瞭張嘴,心中著實有些意外。

他隻知道這個張啟功投奔瞭太子趙潤,卻沒想到,如今就已經混入瞭太子黨的核心班底「太子府都尉」,像高賢侯呂歆這種沉浸於魏國國內貴族體制的人,一聽這官名就知道,這個官職事實上比「垂拱殿內朝大臣」還要唬人。

想到這裡,高賢侯呂歆拱手抱歉,帶著幾分自嘲說道:“讓兩位見笑瞭。”

張啟功擺瞭擺手,他當然能理解高賢侯呂歆方才的行為,不過就是呂歆見書房內有他這個外人在,因此有些話不好挑明瞭與曲梁侯司馬頌衛山直說罷瞭。

“陽佴,關上房門。”在邀請高賢侯呂歆入席後,張啟功囑咐陽佴道。

陽佴點點頭,徑直來到書房,關上瞭房門,背倚著房門,雙手環抱閉上瞭眼睛,好似在閉目養神,可實際上,他這是在全神貫註地傾聽著屋外的動靜。

僅僅如此,就能監聽屋外的動靜

由於跟陽佴尚未接觸幾日,張啟功並不清楚這位副手的能耐,因此心下難免有些嘀咕。

不過見陽佴既然如此自信,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反正這座府邸內,到處都是宗府派來的宗衛,張啟功倒也擔心有人在外竊聽。

想到這裡,他將目光轉向高賢侯呂歆,斟酌著用詞問道:“高賢侯,幾時到的大梁”

“今日大梁開城門時,我就到瞭。”高賢侯呂歆舔瞭舔嘴唇,在略一遲疑後,索性開門見山地說道:“本來,我是打算在大梁居住幾日,看看動靜,然後設法求見太子殿下沒想到,今日我到宗府走瞭一趟,意外得知,繇諸君趙勝,為賢兄張羅瞭一門婚事是故,便決定先見見衛兄。”

他這番話,確實毫無摻假。

畢竟此番前來,雖然他有意反水、舉報蕭鸞,但因為種種原因,他心中難免也有所顧慮,沒想到剛到大梁走瞭一趟宗府,他便聽說繇諸君趙勝準備撮合曲梁侯司馬頌衛山與平丘尚氏之女二人。

對於其中的門門道道,高賢侯呂歆非常清楚,無非就是宗府見衛山這個假冒的傢夥並無曲梁侯司馬氏一族的血脈,便找瞭有司馬氏血脈的尚氏之女,好歹續上曲梁侯司馬氏一族的香火傳承,不至於令老曲梁侯司馬防這位魏國的虎將斷瞭子嗣。

在高賢侯呂歆看來,既然衛山要迎娶平丘尚氏之女,那麼,朝廷就不至於過河拆橋,也就是說,是當真赦免瞭衛山的罪行。

在這種情況下,高賢侯呂歆才敢親自登門主動“暴露”自己,否則,恐怕他還要觀望幾日,想辦法求見太子趙潤,當面向其陳述內情,尋求赦免。

一聽這話,衛山不禁苦笑起來,而張啟功,卻是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半響後點頭說道:“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建議。”說罷,他轉頭看向衛山。

見此,衛山臉上的苦笑更濃瞭:“張大人,您不會是真要逼我迎娶那位尚氏之女吧”

“事實證明這很有效。”張啟功指瞭指高賢侯呂歆,隨即正色說道:“衛山,朝廷已公佈瞭你的真實身份,如今你這個曲梁侯的爵位,名不正言不順,但若是你迎娶瞭平丘尚氏之女,便可名正言順繼承司馬氏的香火,而如今一來,那些蕭逆中對朝廷抱有遲疑的人,也將拋棄懷疑,紛紛反水高賢侯意下如何”

高賢侯呂歆點瞭點頭,他正是因為這件事,才打消瞭顧慮。

“不行我辦不到”衛山搖頭拒絕道。

見此,高賢侯呂歆會錯瞭意,表情古怪地說道:“衛兄,似你近二十年,其實跟入贅司馬氏也沒有什麼區別瞭”

“不是因為這個。”衛山搖瞭搖頭,隨即對高賢侯呂歆解釋道:“宗府不知我賢妻尚在,故而有意叫我迎娶平丘尚氏之女”

“尊夫人尚在世”高賢侯呂歆睜大著眼睛不可思議地說道:“我可聽說”

仿佛是猜到瞭高賢侯呂歆心中想法,衛山朝著皇宮的方向抱瞭抱拳,感激地說道:“多虧瞭太子殿下,多虧瞭青鴉眾以及黑鴉眾,挫荊與犬子二人皆僥幸逃過一劫。”說著,他放下雙手,看著張啟功斬釘截鐵地說道:“張大人,挫荊與衛某恩愛二十幾年,正是因為挫荊,衛某才會與蕭逆反目。因此唯獨這件事,我無論如何也辦不到。”

張啟功無動於衷,但高賢侯呂歆卻對衛山這個假冒曲梁侯司馬頌的傢夥刮目相看,畢竟他對他那位紈絝時期靠霸占得來的妻子楊氏,亦抱持著深深的感情。

因此,他忍不住幫腔道:“可否納尚氏為妾”

張啟功搖瞭搖頭,淡淡說道:“尚氏必須是嫡妻,她所生之子,才可立為嫡子,繼承司馬氏的香火否則名不正言不順。再者,這門婚事乃是宗府張羅,納為妾室”

他曬笑一聲,隱隱帶著幾分嘲弄之意。

聽瞭張啟功那最後一句滿帶嘲諷的話,高賢侯呂歆也幡然醒悟:的確,這樣做,豈不是打宗府的臉麼

“總而言之,你必須迎娶尚氏之女。”不容反駁地說瞭一句,張啟功搶在衛山想要開口直接,搶先說道:“別忘瞭,衛山,當年是因為太子殿下,你與你的妻兒,才僥幸逃過一劫,如今,太子殿下又赦免瞭你的罪行,王恩浩蕩,就像你那日所說的,哪怕是豁出這條性命,亦要為太子殿下擒殺蕭鸞,報答太子殿下的恩情,更何況眼下還不需要你丟掉性命”

衛山啞口無言,半響後皺眉說道:“可可尚氏之女,比我次子的年紀還小”

然而,此時張啟功已不再理睬他,而是轉頭看向瞭高賢侯呂歆。

他正色說道:“高賢侯,不知能否助張某擒獲蕭鸞”

聽聞此言,高賢侯呂歆連忙表明心跡:“請張大人得閑時轉達於太子殿下,呂歆當時年幼無知,被蕭逆所脅迫,這些年來,被迫屢屢為蕭逆提供錢財,但這絕非是我的本心,我願助太子殿下、助張大人擒殺蕭鸞,乞求太子殿下寬赦”

張啟功聞言點點頭,寬慰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太子殿下曾發佈詔令,但凡是似高賢侯這般棄暗投明之人,皆不予追究。倘若能提供蕭鸞的下落,另有功賞。”

聽聞此言,高賢侯呂歆點瞭點頭,在微微吐瞭一口氣後,沉聲說道:“我並不知蕭鸞的下落,隻是聽謠傳,他似乎已逃到瞭衛、宋之地”說著,他見張啟功眼眸中露出失望之色,又連忙補充道:“但我想,我可能知道那個「宮先生」的下落。”

“宮先生宮正”衛山皺著眉頭插嘴道。

高賢侯呂歆點點頭,壓低聲音說道:“這些年我追隨成陵王、安平侯等幾位,傢業日漸殷富,因此,那個宮正要求我每隔半年,就要將一筆錢款押送到一個地方,由蕭逆接手以張大人的足智多謀,隻要好生謀劃,想必能抓到幾個蕭逆的重犯。”

“何處”張啟功緊聲追問道。

而此時,就見高賢侯呂歆忽然坐直瞭身體,輕聲說道:“並非是信不過張大人,但我還是希望得到太子殿下的特赦令張大人,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看著高賢侯呂歆小心翼翼的目光,張啟功曬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疊仿佛詔令的絹帛,隨意擺在桌上。

隻見他隨便抽瞭一份,將其攤開,駭然就是一份尚未添註姓名的特赦詔令,蓋著供奉於垂拱殿的王印與太子趙潤的私印。

這讓曲梁侯司馬頌與高賢侯呂歆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啪”

兩指捏著這一份姓名處空白的特赦詔令,甩到高賢侯呂歆懷中,張啟功雙手食指交叉撐在案幾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高賢侯呂歆:“現在告訴我,那地方在何處。”

高賢侯呂歆仔細看罷手中的那份特赦詔令,待小心將其疊好收入懷中之後,從嘴裡說出瞭一個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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